學達書庫 > 倪匡 > 六指琴魔 | 上頁 下頁 |
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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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騰空和西門一娘對望一眼,知道如果跟著這個店小二去,只怕又要生出不少事來。可是,那不願透露姓名的人,既然已經說下了這種話,不去豈不是貽笑天下好漢! 想來在鬧市之中,青天白日,也不會有什麼事發生,便點頭道:「你帶路吧!」 那兩個店小二興沖沖地牽了馬向前走去。其時天剛亮,街道中還甚是冷清,走過了大街,一個轉彎,便見老大一家客店,店小二道:「這便是小店了!」 呂騰空和西門一娘下了馬,直向店堂中走去,店中又有人迎了出來,竟然人人皆知他們兩人的來歷,走過了店堂,便是一個大天井,店小二引他們到向南的兩間上房前,打開了房門,道:「兩位請進,要什麼,儘管吩咐,那位大爺,已全都付了銀子了!」 呂騰空哼地一聲,一揮手,道:「沒事了,不呼喚不准亂闖!」 一面說,一面便進了屋子,將門閂上,舉目一看,那兩間上房,陳設得居然極是雅緻,靠東是一張大床,正中放著一張紫檀木的椅子,椅面鑲著大理石,几椅全是紫檀木所製。 呂騰空一進房中,便團團檢查了一遍,西門一娘則「刷」地一聲,自窗口穿出,四面巡視,並未發現任何異狀,兩人心中納悶,猜不出那是什麼人,又猜不透那人有什麼用意。 一齊在桌旁坐了下來,呂騰空從懷中摸出了那隻木盒,西門一娘再次將盒上封條揭開,翻來覆去,看了一遍,又以指相叩,看有無夾層。 兩個人足足擺弄了小半個時辰,看來看去,那實在是極普通的一隻木盒,裡面可以說一點花巧也沒有!但如果一點花巧也沒有的話,何以自己一上路,便有那麼多人跟蹤而至? 兩人越想越迷糊,重又將盒子收起,正待吩咐伙計開飯,忽然聽得有人叩門,道:「呂大爺,飯菜來了!」兩人對望一眼,暗忖那人好不周到哇!便道:「只管進來!」 只見掌櫃的帶著兩個伙計,抬了不少菜肴進來,極是豐盛。一一放在桌上,但是卻放了三副杯筷。西門一娘道:「還有一人是誰?」 店小二道:「便是命小的招呼兩位的那位大爺,他不時就到。」 呂騰空和西門一娘兩人,心中更是納罕,又怕菜肴中有毒,卻是不敢下箸。 店小二等剛退出不久,便聽得門外有人道:「呂總鏢頭,呂夫人,小可端木紅拜見!」「呀」地一聲,房門無風自開,一人一揖倒地。呂騰空和西門一娘兩人,因那人行事詭異,心中存著敵意,也不還禮,冷冷地道:「朋友不必多禮。」 那人抬起頭來,兩人一看,不禁一怔,原來那人年紀極輕,至多十六七歲,書生打扮,一襲青袍,上面繡出枝枝青竹,襯著他銀盤也似的一張臉,長眉星目,直鼻朱唇,更是俊美瀟灑,已到極點! 兩人一見對方竟是這樣一表人材的一個少年書生,心中的敵意,已然去了好些,西門一娘的聲音,也放軟了許多,道:「尊駕引我們來此,究竟有何貴幹,尚祈明言!」 那自稱「端木紅」的少年書生,突然臉上一紅,道:「兩位前輩,想必心中暗責在下行事有欠光明,但在下也是事不得已,兩位請諒!」 說著,走近桌來,提起酒壺,便在兩人面前,斟了一杯酒。 但呂騰空和西門一娘兩人,卻按杯不飲。那少年書生一笑,道:「在下端木紅,雖然此次行事詭異,但是卻不致於在酒中下毒,暗害於人,兩位放心好了!」接著,自己也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可是呂騰空和西門一娘兩人,仍是不飲,呂騰空道:「何必廢話,你有何所求,盡可直言!」 端木紅放下杯來,長嘆一聲,才徐徐道:「兩位此次親自出馬,可是保了一件極為重要的物事!」呂騰空冷冷地道:「不錯。」端木紅道:「然則在下便是為這件物事而來的了!」 呂騰空正要發作,西門一娘卻心中一動道:「那你所要的,是什麼東西,總該知道?」 端木紅道:「當然,但兩位既然不知,我卻也不便說出,兩位當信我此來,純是好意,兩位將所保的物事,交了給我,自去行事,便有好處。」 西門一娘本想探出他的口風,要的究竟是什麼東西,如今聽得他不肯說,心中已不免有氣,道:「我們倒是絶無問題,只是有三個伙伴,卻不肯答應。」 端木紅哈哈一笑,道:「不肯答應的,可是呂夫人的兩柄長劍,和呂總鏢頭的一柄紫金刀麼?在下也早有準備!」 說完,一撩衣襟,銀光一閃,自懷中取出一團物事來,放在桌上。 西門一娘定睛一看,那一團物事,銀光閃閃,竟是一條細如手指,看來長可六尺,四面皆有鋒棱,一節一節套成的九節鞭。 呂騰空一見端木紅取出了兵刃,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你想要劫鏢麼?」 端木紅道:「兩位不肯見賜,在下自然只好動手劫鏢了!」 無論從他的年紀,言語來看,都像是一個初出茅廬的雛兒。 呂騰空和西門一娘兩人,既然在武林之中,享有這樣的聲譽,怎肯與這樣的一個乳臭未乾的少年動手?當下不覺得好氣,反覺可笑,道:「小兄弟,你若是存心劫鏢,不妨快馬馳回,和父兄師長一齊來,我們定在前面等你,如今請去吧!」 端木紅面上略紅,道:「呂總鏢頭可是說我不屑一戰麼?」 呂騰空和西門一娘兩人,盡皆哈哈大笑,以笑聲代替了回答。 怎知笑聲未畢,忽然店堂中傳來了號啕大哭之聲,端木紅神色一變,站了起來,將銀鞭抓在手中,門口人影一幌,那兩個披麻帶孝的「孝子」,鬼聖盛靈之子,人稱北邙山雙鬼,勾魂使盛才,索命使盛否,已然站在房門口! 端木紅面現怒色,喝道:「你們兩人,前來作甚?」盛才語帶哭音,道:「見者有分!」 端木紅怒道:「點子是我先見,你們卻要分肥,竟準備不顧江湖道義麼?」 呂騰空和西門一娘,聽得他們兩方對答,竟將自己兩人,當作可以手到擒來的羊牯一樣看待不由得啼笑皆非,心想北邙山鬼聖盛靈,本身功力,固然也已可列入一流高手,但是卻絶不會有自己那樣深厚,倒是他練的幾種詭異已極的邪派功夫,和那幾件暗器,甚是厲害,但自己也未必會怕他。 那少年書生端木紅,雖然來歷不明,但就算他一出娘胎,便已練功,也不過十五六年功力,又何足道哉?因此兩人只覺好笑,站了起來,後退丈許,坐了下來,看他們如何動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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