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倪匡 > 鳩魔令 | 上頁 下頁 |
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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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衫儒生只聽到響起一陣哀怨的耳語之聲:「我知道你,就是那橫掃武林的絕世狂生,請你饒過我父親一命……」 銀衫儒生聞聲一震,雙手頻揮,一式「大地春回」,柔風拂處,紅衣少女頓被一股柔風,推送數丈之外。 鋼扇魔拳申屠灼,驚得面色鐵青,長須顫動,風雷扇法的一式殺招「疾風迅雷」,霍然揮出。 頓時,勁風裂骨,隱含雷鳴! 銀衫儒生單臂一領,卸去裂骨勁風,冷氣森森地叱喝道:「少爺破例饒你不死,權且割須代首,如果一再執迷不悟,再來取你項上人頭!」 驀地,銀光暴射! 場中陸起一片驚呼駭叫之聲! 鋼扇魔拳申屠鈞,僵立場心,垂頭喪氣,飄胸長須已一根不剩地齊根削去。 幾在銀光暴射的同時,只聽到一聲驚天怒嘯。 嘯聲猶自未絕,莊院中已失去了銀衫儒生的人影。 此時,江湖上一團混亂。 鳩魔教的鳩魔教主,稱尊武林。自恃旗下盡多奇才異能之士,武功高絕之人,顧盼自雄,穩坐武林盟主。 意想不到,僅一月之間,居然有人敢捋虎鬚。 東路分教,就在立教之夜,死傷無數,全部瓦解。 分教主鋼扇魔拳申屠灼,棄莊潛逃,不知生死下落! 東路上數十分堂香主,相繼被人擊斃。 來人神出鬼沒,武功莫測高深。 留下的痕跡,只是一支鮮血淋漓的赤紅巨劍! 因此,不日之間,江湖到處轟傳著:神劍奪魄! 鳩魔總教,陡聞傳說,「鳩魔血令」紛紛傳檄各路武林! 各路總巡察安樂公子鐘一郎,率同總幫四大護法,殿前紅衣八侍衛,人馬紛飛,限期查出這「神劍奪魄」。 沿途浩浩蕩蕩,自有各處分堂恭迎接待! 這日,路經杭州,甫抵一家湖濱酒樓門口! 門前酒保恭迎,領入一間清雅臨湖水閣,進入閣中,偌大酒樓,僅臨窗一角,坐著一位俊美絕倫,溫文儒雅的銀衫少年書生! 書生頭綰髮髻,長眉入鬢,朗目如星,兩頰紅潤,似是酣然大醉! 安樂公子等人進人閣中,渾似未覺,意態幽閒地從容獨酌! 安樂公子,三角眼中頓時射出兩道似電寒芒,一掃那文雅書生,意似不屑地一聲冷哼,自顧坐下。 霎時,酒保端上酒席,於是眾人一面縱酒高談,一面顧盼臨湖景色!秋月滿湖濱,涼風送水閣! 銀衫書生,似是對此良宵,別有懷抱,只聽他抑揚頓挫地信口高吟道: 碧雲天,黃葉地; 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 山映斜陽天接水; 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 黯鄉魂,追旅思; 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 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只見他高吟稍頓,旁若無人地自顧幹了一杯,又自接道: 朦朧中,世事皆如幻; 不恨世事難,收拾小鬼見閻王。 末尾兩句,聲音特別洪亮。 安樂公子,正感不耐這窮酸的鬼叫,就要厲聲喝叱之際,聽到末尾兩句,面色陡變,霍然躍起,冷厲地叱道:「窮酸,你是何人?滿口胡說,想要討死不成!」 銀衫書生陡聞叱喝,不禁驚棒萬分,身軀簌簌顫抖,呐呐道:「在下……有何不是……使得公子爺如此震怒?」 安樂公子見他那副驚惶神態,不由面顯愕然地冷聲道:「适才滿口胡說些什麼?要是說不出個道理來,本公子就要你的狗命!」 銀衫書生戰戰兢兢地遙指湖濱道:「說道理……的人來了。」 安樂公子信以為真的,轉頭遙視湖濱。 就此轉頭一瞥之際,只聽到身後發出半聲輕微的悶哼! 他回頭一瞥,不由驚得目定神飛。 只見一名紅衣侍衛,頭破血流地僵臥閣中! 閣樓中,哪裡還有銀衫書生的人影。 白色粉牆上,畫著一支觸目驚心,鮮血淋漓的巨劍! 遙遠的傳來一聲清晰的冷笑,一個聲音道:「公子爺,失陪了,午夜三更岳王台前見!」 夜,靜俏悄的! 杭州城西的岳王台前,四周蒼林籠罩,暗淡的冷月寒光下,顯得空林寂寂,芳草萋萋! 中間一處數畝方圓的草地上,聳立著幾尊孤零零的巨大石像! 此時,寒月當空,約莫三更天。 草野寒蟲泣露,林中夜梟悲啼,一片陰森,死寂的氣氛,迷漫了整個角落! 靜寂中,忽然「嗖嗖」連聲,如夜鳥投林似的,掠起數條身影。 眨眼間,十余人飄落岳王台前的孤零石像下。 果然,安樂公子鐘一郎率領湖濱酒樓水閣中的原班人馬,如時趕來! 其中一位六十開外年紀的灰衣老人,聲似寒冰地冷哼道:「小子!要是有種就趕快滾出來。」 語聲未竟,跟著一聲悶哼,頓時如雷暴吼! 敢情他語聲未竟,突被一顆迎面飛來的松子,擊落兩顆門牙,正自暴吼。湖濱酒樓會有一面之雅的銀衫書生,醉步踉蹌地從林邊走了出來,作揖打躬地朗聲笑道:「公子爺,真是信人,在下已恭候各位多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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