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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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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和尚道:「那錦盒現在何處?」 金昂霄道:「大師,你可能容我將話講完?」 老和尚正待開口,百丈禪師已道:「佛兄,你去傳渝本寺七十二行腳弟子,一齊離寺,遍天下訪問失物的下落!」 老和尚答應一聲,離了開去。 百丈禪師道:「施主有什麼話,可以說了。」 金昂霄見否丈禪師雖然心中可能也十分焦急,但是看來,卻並無慌張之狀,那老和尚本也是佛門高人,但和百丈禪師相比,卻又相去甚遠了! 金昂霄忙道:「我本來是想前來千佛寺避難的……」他擇要而言,將自己如何為「勾魂幫」所害,一幻神尼等人,如何捨命相救自己,以及如何在千竹谷中遇險,失了同伴,又來千佛寺,遇到了毒佛迷真,種種經過,詳細說了一遍。 在他說到一半的時候,那老和尚已經回來。 金昂霄說完,老和尚便喝道:「一派胡言!」 金昂霄心中,也不免有氣,道:「大師,晚輩剛才所說,若有一字虛言,天誅地滅!」 老和尚「哼」的一聲,不再言語。 百丈禪師道:「那捧去錦盒的人,是如何模樣,你難道一點兒印象也沒有嗎?」 金昂霄見百丈禪師全然不問勾魂幫之事,卻是只追問那錦盒,心中不禁歎了一口氣,心知本來自己或者可能在寺中安身,但這一來,千佛寺中,出了大事,自己再想在此安身,只怕也在所不能了!當他搖了搖頭,道:「沒有。」 百丈禪師的面色,倏地一沉,敁得嚴肅之極,道:「施主,這只錦盒,關係著千佛寺的興敗,你還是不要代盜盒人隱瞞的好!」 金昂霄一聽得百丈禪師根本未曾相信自己剛才所說的一切,面上也為之勃然變色,道:「禪師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以為盜盒之人,和我竟是一夥嗎?」 百丈禪師道:「貧僧並無如此說,但施主行蹤可疑,也難怪貧僧等有這樣想法。」 金昂霄呆了半晌,道:「這倒好,但不知禪師準備怎樣對付我?」 百丈禪師高宣佛號,道:「出家人慈悲為懷,自然不會怎樣來對付施主,但是盜走錦盒的究竟是何人,卻還祈施主講出來!」 金昂霄蒙此不白之冤,心中越來越氣,厲聲道:「我已經說過,絕不知情,如何還盤問不休?」 百丈禪師舟邊的老僧,而色一沉。只見他悶百丈禪師低語了幾句,百丈禪師點頭道:「這樣也好!」 金昂霄不知道他們兩人在商議些什麼,但可想而知,是謀求對付自己之法。金昂霄明知,既然連百丈禪師也對自己起了疑心,想要出千佛寺去,只怕十分艱難。但是他心中,卻只是氣憤,而一點兒也不怕。因為,他就算離開千佛寺的話,也絕無他處可去。而且,他心懷坦蕩,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總不成一世將他囚在千佛寺中? 他正在想著,那老和尚已經轉過身來,對金昂霄喝道:「跟我來!」 金昂霄也不出聲,跟在那老和尚的後面,便向外走出去,走出了不幾步,便聽得身後,方丈室中,傳來百丈禪師低聲喝佛之聲。 金昂霄的心中,本來煩躁到了極點,但聽了百丈禪師所發,那種祥和之極的聲音之後,心神便不由自主感到寧貼了許多。 他跟著那老和尚,一路向前走去,穿廊過廡,千佛寺中,僧舍千間,大殿連棟,金昂霄走了一會兒,便已經不辨方向,不知身在何處。 約莫過了兩盞茶時,來到了一個自成一角的小院落之前。那一個小院落,全是灰磚灰瓦,看來十分破敗,在門口,有兩個神龕似的物事,裡面各坐著一個骨瘦如柴的僧人。 那兩個僧人坐在神龕中,宛若泥塑木雕一樣。如果不是行到了近前,兩人睜開了眼來,金昂霄真不相信,他們會是活人。 老和尚來到了門前,向那兩個僧人微笑一點頭,道:「這人混入寺中,行跡可疑,相煩兩位,嚴加看守!」 那兩個僧人,並不出聲,只是點了點頭。 老和尚轉過身來,道:「施主,這所院落,本是僧人犯戒,參禪悔過之所,在院落之中,若是妄圖外出,我佛雖然慈悲,也立開殺戒,你若準備將盜盒之人講出,內中有小鈴,只要搖動,自有人來看你,要不然,只怕你難以離此了!」 老和尚雖然未明言,但是言下之意,分明是說,如果金昂霄不肯供給那錦盒失盜的消息時,則除非是千佛寺將那只錦盒追回,否則,他可能就在這裡閃禁上一輩子! 金昂霄聽了,本來待要發作幾句。可是他既而一想,自己惹下了勾魂幫,若是再在江湖上走動,實是寸步維艱,時刻驚魂。在這裡,雖然說是被人囚禁,但生命總無危險。 自己父母全家,以及祁雲的一家,全為勾魂幫所害,如果沒有通天的本領,不要說報仇雪恨,連想要保全己一身都難,不如在這裡安心住上幾年,看看是否有成!因此,他仍是一聲不出…… 那老和尚「哼」的一聲,突然一展衣袖。 金昂霄只覺得一陣勁風過處,身上一緊,已經被那老和尚的衣袖,緊緊裹住! 金昂霄吃了一驚,失色道:「你一一」 他只叫出了一個字,那老和尚手臂一振,衣袖舒展,金昂霄只覺得一股大力,將自己直托了起來,如同騰雲駕霧似的身不由主,向那院落的圍牆之內跌了進去。 那圍牆足有三丈來高下,金昂霄一跌進了圍牆,在身形下沉之際,強一提氣,使得身子下跌之勢,不那麼急驟。同時,他趁機打量圍牆之內的情形。只見圍牆之內,老大的一片空地之上,只有三間屋子。那三間屋子,也已十分破敗。而在屋子周圍,都生滿了比人還高的野草。 金昂霄的身子,落下地來,跌在野草之上,軟綿綿的,並沒有受什麼損傷。他立即一躍而起之際,卻驚起了幾隻野兔,可知這裡,已經不知多少年,未有人來到了。 金昂霄撥開野草,向那三間屋子走去,只見正中一間和右首一間,堆滿了經書,左邊那間,則只有一張竹榻,簡單之極,屋中全是積塵。 在三間屋後,堆著一堆柴薪,和一間廚房,在那堆柴薪之旁,則是一袋瓜果菜幹和食糧,那分明是剛被人拋進來的。而在廚房之側,有一口水井,一應之物,盡皆齊全。 金昂霄花了半天的時間,將那三間房間盡皆打掃的乾乾淨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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