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倪匡 > 劍谷幽魂 | 上頁 下頁 |
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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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天強苦笑了一下,道:「你,你根本不像武林中人,你也不像這世上的人!」 白若蘭眨了眨眼睛,顯然她不明白曾天強這樣說法,是什麼意思。曾天強也不再言語,兩人默默相對半晌,白若蘭才笑了一下,道:「你真的不想報仇麼?」 曾天強啼笑皆非,道:「我父親又未曾死,你硬要我報仇做什麼?」 白若蘭輕輕歎了一口氣,道:「原來你還不相信你父親難以幸死麼?這樣吧,等你知道了噩耗之後,你再來找我,我便可以指點你報仇之路了。」 曾天強憤然道:「我看不必了。」 白若蘭望著曾天強,欲言又止者再,才道:「你若是不信,我們一齊回曾家堡看看如何?」 曾天強心想,白若蘭和自己一起回曾家堡去,那卻是再好也沒有,反正她是遲到曾家堡一刻,便好一刻,如今自己正在深山野嶺之中,大雕飛翔,費時無多,人要走起來,山路崎嶇,卻是極費時日,只要白若蘭不在曾家堡出現,天山妖屍自然要竭力保護自己女兒的! 他想了一想,道:「好,我們一起到曾家堡去,看個明白。」 白若蘭卻絕無機心,還當自己的辦法,已被對方接受,心中高興,道:「快走,快下山去。」 曾天強也不再說話,兩人一齊攀下山去,曾天強本來是要故意阻延時刻的,可是他卻也不甘太示弱,下山的去勢,仍然相當怏。但是由於山勢陡峭,那山峰又高得可以,等他們兩人下了山峰時,已經是暮色四合了。 白若蘭走在前面,回過頭來,道:「我們連夜趕路,你可怕麼?」 曾天強「哈哈」一笑,道:「笑話,怕什麼?」 兩人一路向前走去,一路撿油質多的樹枝,紮成了兩個大火把,燃著了照明,繼續向前走去。 曾天強雖說是本地人,可是湘西山區,千山萬巒,曾天強以前也沒有來過,他只是看白若蘭胸有成竹,在不停地向前走著,還只當她認識到曾家堡的去路,因之只是跟在她的後面。 怎知到了半夜時分,白若蘭忽然轉過頭來,道:「少堡主,我們走的路對不對啊?」 曾天強一聽得白若蘭忽然問出了這樣一句話來。 曾天強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道:「什麼,原來你不識路的麼?」 白若蘭奇道:「咦,我怎會識路?我從大路到曾家堡去,也是一路上向人問去的,在這深山之中,我怎麼找得到出路?」 曾天強苦笑了一下,道:「這倒好,我也不認識路,咱們就在山中慢慢地找吧 白若蘭「啊」地一聲,道:「原來你也不識,那我們只怕連方向也走錯了!」 曾天強反正不急於回曾家堡去,聽了之後,只是微帶冷笑,並不言語,白若蘭剛想在說什麼時,突然,漆黑的天空之上,傳來了一下雕鳴。 曾天強一聽得雕鳴之聲,不由自主,便發出了一下急促的短嘯聲。 多少年來,他聽到大雕在空中鳴叫,必然以這種短嘯聲將之召下來,嬉戲一番,早已習慣成自然了。這時短嘯一發,才地想起,若是大雕一下來,白若蘭必定要自己命大雕負她到曾家堡去,這不是自找麻煩麼? 他一想及此,又想縱聲長嘯,令大雕騰空飛去,不要落下來。可是他還未及出聲,便聽得又是兩下雕鳴之聲,自上而下,傳了下來。 曾天強雖未通鳥語,但是雕鳴聲中的大致意思,他還是聽得出來的,這時,他只覺得雕鳴聲十分惶急,像是發生了什麼極其不幸的事一樣。 他陸地一呆間,火光照耀,一頭大雕,已疾沖了下來,大雕還未到地,半空之中便灑下了一蓬雨點來,灑在白若蘭和曾天強兩人的身上,竟點點殷紅,乃是鮮血。 曾天強吃了一驚,定睛向上看去,只見那大雕雙爪之上,抓著一件東西,雕背上又伏著一人。 就在曾天強向上一望之際,雕爪上抓的那東西,已向下跌了下來。「啪」地一聲,跌到了地上,仔細看去,不是別的,竟就是白修竹的那只白鸚鵡! 那白鸚鵡本來,羽翎若雪,極其神駿,可是此際,血毛紅血,亂成了一團,早已骨折筋裂死去,哪裡還有一絲生前的神態? 那只白鸚鵡的屍體一落了下來,曾天強的心頭,便已枰評亂跳,心知不幸的事情已發生了。果然,緊接著,只見那頭大雕,自上而下,迅速下降,落地之際,竟也發出了砰然巨響,曾天強心如火焚,趕過去一看,只見那大雕胸前,有一個大洞,兀自鮮血汨汨而出。 那大雕見了曾天強,眼珠轉動,想要叫上一聲,可是卻已沒有了力道,只見它雙翅還在不斷顫動而已,曾天強忙向雕背上那人看去,只見那人雙手緊緊地攬住了雕頸,顯得他在騎上雕背之際,還未曾斷氣。然而此際,他面如黃臘,雙睛怒凸,可怕之際,哪裡還有一絲氣息? 由於那人此際的樣子,極其恐怖,曾天強要定了定神,才認出他正是武林四神禽之一,銀鵡白修竹! 白修竹上身的衣服,已被撕破,由於他是伏在雕身上的,所以他的背脊向上,在火把的照映之下,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在他的背後,有著一個深黃色的手印,指節分明。 像是隨時從他的背部可以伸出一隻手來一樣,當真怵目驚心之極。 曾天強在一看之後,便不由自主,向後退出了兩步,恰好這時,白若蘭也已趕向前來,曾天強的身子搖搖欲墮間,白若蘭忙伸手將之扶住,道:「你看,你還不信麼?他已死了!」 曾天強聽得白若蘭這樣說法,實不知怎樣回答才好,這時,曾天強心亂如麻,五內如焚,可是白若蘭這樣,分明是對於白修竹之死,無動於衷,反倒高興,因為這證明她說鐵雕曾重,終於難免幸理的話是對的了。 曾天強用力一掙,向前踏出了一步,正在此際,頭頂之上,突然又傳來了一下雕鳴聲。 曾天強一聽到了那下急驟的雕鳴聲,幾乎沒有勇氣抬頭看去! 他呆了一呆,只聽得白若蘭叫道:「又是一頭大雕跌了下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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