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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關山雄還待再說什麼時,那人身形一晃,已然疾退了開去。

  關山雄想不到毒屍宮中,居然有這樣一個肯幫自己忙的人。他為了小心起見,將那柄匕首貼肉收了起來,仍是不斷運氣練功。

  到了第二天,早上送飯來的,果然換了一人。

  那新來的人,面目陰森,身形矮小,雙眼凶光閃閃,十分可怖。

  關山雄一見那人,心中便不由自主地想:自己就算出了門,又能不能勝過這個人呢?

  他記得很清楚,出了地牢的鐵門,便是一條甬道,而甬道的盡頭,便是那有一個小圓洞的石壁。

  他心想自己若是能逃到石壁之前,那麼,便可以仗著手中的匕首,將那圓洞削大,鑽出去便可以逃出毒屍宮了。

  他輕輕走到鐵門之旁,抽出那柄小匕首來,在門鎖附近,輕輕一劃,只聽得門外傳來了「啪」的一聲響,門鎖已經跌落。

  關山雄忙收起了匕首,輕輕將門推了開來,將頭向外望去。

  只見那人正在兩丈開外,倚壁而坐,低著頭,一動也不動。

  由於甬道之中,光線黑暗,也不知道那人是醒著還是睡著。

  關山雄心頭大是緊張,慢慢向前走出了兩步。

  關山雄心中暗忖那人若是在瞌睡,那自己的運氣實在太好了。他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著,到了離那人已只有三四步之處了,那人仍是低著頭,一動也不動。

  關山雄心頭怦怦亂跳,心想只要這一關給自己闖了過去,那麼自己便可以直達那甬道的盡處,以那柄匕首將山石弄開。當日文天殘等人既然能夠到那地方,自然是有來去道路的,那麼,自己便可逃出這座毒屍宮了!

  然而,他每向前走一步,便在心中自己問自己:難道逃出毒屍宮,當真這樣容易麼?

  他越走近那守衛的人,心頭越是緊張。

  等到他輕輕地走到了那人面前的時候,他屏住了氣息,略停了一停。

  那人仍是不動,像是正在打贐睡,而且還睡得十分沉熟。

  關山雄又向前走出了兩步,已經越過了那人,身後仍然沒有什麼動靜,他這才略松了一口氣,提氣輕身,加快了腳步,又向前走出了五六步,這才回過頭,向後看去。

  他回頭一看間,整個人陡地一震,只覺得頭頸發僵,幾乎不能回過頭來!就在那極短的時間中,那個低著頭、正在打瞌睡的人,竟已不知去向!

  關山雄當然不至於眼花到連一個人靠牆而坐在打瞌睡都會看錯的,他這時立即知道那人只不過是在裝睡,自己的行動,人家早已知道了。但是那人突然不見,他是上哪裡去了呢?難道是去告訴花風姑了麼?

  關山雄剛一想知道這一點,突然覺出背後有一股力道襲了過來。

  關山雄陡地省起:那一定是自己在那人的身邊經過之際,那人便已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了。當自己一轉身,他便閃到了自己的背後,這時,正出手向自己的背後攻到!

  關山雄心中大駭,他知道自己的武功不濟,而毒屍宮的十九侍者,則個個都是身懷絕技的邪派高手,自己的行動一被發現,不要說驚動了花風姑,就算花風姑不出來,自己也走不了!

  一時之間,關山雄的心中難過之極,只覺得心灰意懶,反正不是人家的敵手,竟連身子也不轉過去,聽憑那股大力襲了過來。

  電光石火之間,關山雄已覺得五隻手指抓住了自己的背部,痛得他忍不住呻吟了一下。而在他的身後則傳來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道:「好小子,原來你想……」

  那聽來令人毛髮直豎的聲音,只講到了一半,便陡地住口。同時,關山雄只覺出背上一松,抓住了他背部的五指已經松了開來。

  關山雄怔了一怔,心中立即想通:莫非是自己命不該絕,那人竟突發善心?還是在這緊要關頭,有救星趕到呢?

  他連忙轉過頭來,只見那人正「騰騰騰」地向後連退出了三步去。

  這時候,關山雄才看清那人的臉面。

  只見那人約摸四十上下年紀,一張臉又長又狹,白得和紙一樣,倒吊眉,三角眼,目中凶光閃閃,分明是一個窮凶極惡之人。

  這樣的人,怎能望他發善心,不和人為難?

  關山雄連忙又四面看去,卻又不見有別的人,那也就是說,並不是有人來救自己,然則,那人為什麼突然松、手後退呢?

  關山雄站著發呆,正在不明白剛才刹那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間,只聽得那人悶哼一聲,十指箕張,又已向前撲了過來!

  那人的長相如此可怖,再加上他十指箕張,撲上來的動作,簡直就和惡鬼一樣。

  關山雄心中大吃一驚,雙掌一齊向前推了出去。

  關山雄這時雙掌前推,倒不是為了要和那人動手。他自己知道武功造詣不高,若是動手,那是絕打不過人家的。

  而他之所以伸出手來,是因為那人向前撲來之勢實在太獰惡猛厲,所以令得他不由自主要伸出手去,擋上一擋。

  怎知他這裡雙手才一推出,只見那人的身子突然一晃,瞬間發出了一下怪叫聲,整個人突然仰天向後,跌了下去,後腦撞在地上,發出了「咚」的一聲,這一跌顯是跌得極重!

  關山雄呆了一呆,已推出的雙掌,一時之間,竟收不回來。

  因為事情實在太出奇了,看來,像是他雙掌一推,對方便禁受不起,但是關山雄卻沒有法子相信那是事實。

  他心知在這三天,他手握著那柄匕首練功,當然已得了不少好處,但是總不成三天工夫,武功便高到了可以勝過一個邪派中高手的地步,那一定有人在幫自己,說不定就是贈自己匕首之人。

  可是他四面看去,甬道之中,靜悄悄的,卻又絕無人影。關山雄呆了片刻,俯身去看那人時,只見那人雙眼翻白,已是出氣多,入氣少了。

  關山雄連忙將那人拖到了牆前,拉了起來,令他靠牆而坐,那人連抬起頭來的力道都沒有,低著頭,一如剛才關山雄出來之際,他裝睡的姿勢一關山雄也不敢出聲,只是向四面拱了拱手,表示向救他的人道謝。

  他不再停留,身形如飛,一直向前奔了出去,不用多久,已奔到了盡頭。

  關山雄心中呆了一呆,暗忖這條甬道怎麼比上次短了許多?

  不是甬道短,那一定是他的輕功已大有進步了。那當真是意想不到之事。

  他到了盡頭處,踮起腳來,從那個圓洞處向外面看去。

  只見外面,正是天色破曉時分,濛濛的天色,江水澎湃,十分蒼茫。

  關山雄連忙從懷中取出了那一柄匕首來,他這裡才取了匕首在手,忽然聽得身後響起了「啊」的一聲。

  關山雄這一驚實是非同小可,疾轉過身來,以背貼住了石壁。

  只見在面前已站著一個亂髮飛舞的女人。

  關山雄在乍一看到間,幾乎以為那是花風姑自己趕到,驚得眼前發黑。

  但他仔細一看間,已看出那也是十九侍者之一,年紀不如花風姑大,身形卻比花風姑要高上許多。

  那怪女人的一雙眼睛,只是停在關山雄手中的匕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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