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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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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娘子笑道:「妹妹,你怎麼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文大哥若是不受傷,我們動手,他難道在一旁袖手旁觀?他若不受傷,我們一動手之後,他如何可以脫身?現在,人人皆知文爺身受重傷,毋須再在大同府久留,他要離開大同府,做公的盡皆知道,那十萬兩赤金,也可以安然運出府城去了!」 花夫人失聲道:「好計!」 文禮賢望著花夫人,道:「妹妹,計是好計,只是你傷得我如此重,卻打算如何賠我?」 花夫人媚笑道:「我只有一個人,你要麼?」 文禮賢笑得更邪道:「將你賠給我?」 蒙娘子面有怒色,道:「你在胡思亂想什麼?須待我死了,你才好轉這樣的壞心思!」 文禮賢笑了起來,道:「話何必說得那麼絕,連轉圜的餘地也沒有!」 蒙娘子益發發怒,道:「自然沒有!」 文禮賢忽然歎了一聲,道:「那麼,實在是可惜得很了,唉!」 蒙娘子一怔,道:「你說什麼?」 文禮賢又笑了起來,道:「既是沒有轉圜的餘地,你就非死不可了啊!。」 文禮賢一個「啊」字才出口,手腕已陡地翻起,別看他重傷才愈,但是出手之快,卻是無與倫比,一直躲在牆頭之上,向內偷看的滕奇影,乃是武功何等之高的人,在一刹間,也只看到精光一閃,根本未曾看到文禮賢是怎麼出的手! 而就在那刹間,只聽得蒙娘子發出了一下異樣的悶哼聲,身子已向後退去。 她一隻手,已握住了劍柄,劍已出鞘一半,但是她另一隻手,卻掩住了胸口,鮮血自她的指縫之中,一滴一滴,迸流了出來。 她向後連退了三步,退到了一條大柱之前,雙眼睜得老大,望定了文禮賢。 花夫人一面搖著頭,一面笑道:「姐姐,別怪文大哥,男人嘛,總是食新鮮的!」 蒙娘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她妹妹的那句話,花夫人的話才出口,蒙娘子的身子一側,已「砰」地一聲,跌倒在地上。 她一跌倒在地,掩在胸口的手,也松了開來,鮮血自她的心口,疾湧了出來。 從她臉上的神情看來,她至死也不相信自己會死,而且是死在文禮賢的劍下! 文禮賢緩緩地抬起頭來,望著花夫人,道:「臥虎寨可是一個好地方!」 花夫人媚笑著,道:「就算不是好地方,我也去定了!」 他們兩人,慢慢走近,文禮賢握住了花夫人的手臂,花夫人投進了文禮賢的懷中。 在牆頭上的滕奇影,看到了那樣情形,暗歎了一口氣! ▼第七章 滕奇影一直伏在牆頭上,他伏的地方十分穩秘,文禮賢和花夫人進出了好幾次,都沒有發現他。 他看到花夫人扮成了一個車夫離去,文禮賢則將一箱箱的金子,搬到院子來。他又看到花夫人駕著一輛由四頭驢子拖著的驢車,駛進了院子,他們兩人,合力將一箱箱的金子,搬上車去。 他也看到文禮賢和花夫人調笑著,在將金子搬上了車子之後,文禮賢進了車廂,花夫人駕著車,驢車向外駛了出去。 滕奇影滑下牆來,在驢車駛過他的身邊之際,他翻身跳到了車後,抓住了車後的橫木,然後,身子又向下一滑,整個人便進了車底。 在車底,他雙腳撐住了橫木,雙手抓住了車底,他看著車輪的轉動,車聲震耳欲聾,十萬兩黃金,全在那輛驢車之上。 驢車向前駛著,半個時辰之後,已來到了東門,進出的車輔,捕快全在翻查著,鐵刃張標一看到了驢車,便帶著幾個捕快,迎了上來。 就在張標來到了車前之際,文禮賢推開了車門,道:「張捕頭,什麼事?」 張標「咦」地一聲,道:「文爺,是你,你真的要走了麼?」 文禮賢苦笑了起來,道:「張捕頭,你想想,我在大同府,栽得如此之慘,怎能不走?」 張標歎了一聲,文禮賢又道:「張捕頭可是在搜檢來往車輛,怕有人將金子夾帶出去麼?」 張標道:「是啊,但至今未有所獲。」 文禮賢道:「我趕著想渡過大河,張捕頭可否先派人來查查我的驢車?」 張標苦笑道:「文爺說笑了,文爺請行!」 張標當公,也不止一年兩年了,但是他再精明,卻也決計想不到,文禮賢就是整個劫案的主持人,被劫的金子就在他的車上! 文禮賢又歎了一聲,抬頭向坐在車座上,扮成了車夫的花夫人道:「快趕路吧!」 花夫人揮下鞭去,「啪」地一聲,驢車越過了其他車子,慢慢向前駛了出去。 滕奇影貼在車廂底下,可以看到一列列捕快腰際所系的單刀的刀尖,閃閃生光。 他心中又暗咦了一聲,這是他唯一值得安慰的事,文禮賢絕料不到他就在車底! 文禮賢一定以為他在逃命,在大同府中東藏西匿,或者已遠離了大同府! 而他,卻就在文禮賢的車廂底下,滕奇影一想到這一點,不禁高興地笑了起來。 車子不斷向前駛著,車輪和驢蹄踢起來的塵土,蓋得滕奇影一頭一臉,滕奇影屏住了氣息忍受著,車子離大同府,已越來越遠了! 滕奇影雖然匿在車廂底下,但是他也可以覺出,天色在漸漸昏黃,那是夕陽已經西斜了。 滕奇影覺出,車子顛簸起來,他看到很多亂石,車子正在駛上一個山岡。 滕奇影自然知道,那是金龍岡,他聽得文禮賢探出頭來,道:「上了岡子,我們可以歇一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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