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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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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麗轉過頭去,道:「七先生容不知情,可以問一問下人。」 費七先生揚起頭來,不等他開口,史二娘和潘克兩人,已經各自屈一膝跪下,齊聲道:「貴客確有一對短劍在此?」 費七先生面色一沉,道:「呈上來!」 袁中笙為人老實,見了這等情形,還只當潘克和史二娘兩人,匿劍不報,心想剛才自己還好未曾發話,不然又要得罪人了,看來師妹的確比自己聰明得多。 可是,費七先生和潘克、史二娘三人的這一番做作,瞞得了袁中笙,卻是瞞不了文麗,文麗早知費七先生,存心吞沒這一對寒霜劍,經自己問起,不好意思,才詐作不知而已。 只見潘克答應一聲,伸手入懷,又向前跨出了幾步,躬身而立,雙手上舉,手中已托著一對青光閃耀,鋒利無匹的短劍。 這時,潘克所站立之處,離費七先生,還有七八尺的距離。 而費七先生的身形雖然高大,如果不起身的話,也難將短劍抓到手中。文麗一見這種情形,心想費七先生為人,愛講排場面子,如果自己先下手為強,將那一對寒霜劍搶了過來,只怕再以言語相激,他也不好意思向自己手中搶回去! 她心念電轉,正待長身而起,但也就在此際,只見費七先生的右臂,向上一抬,蒲扇也似的大手,也向上揚了起來。 文麗一怔之間,只見費七先生的右手,向前淩空抓了一抓。在他發出那一抓之際,文麗和袁中笙兩人,皆覺得一股大力,逼了過來,都將自己的身子,逼在椅上,不能動彈! 兩人相顧駭然間,已聽得費七先生道:「好劍!」 他這兩字才出口,只見托在潘克手中的那一對寒霜劍,突然幻成了兩股青虹,向前激射而出,青光一閃間,那一對短劍,已到了他的手中! 文麗和袁中笙兩人的武功,雖然還未能當得起「高手」兩字。但是他們的見識,卻極其廣博。一見這等情形,心中實是駭然之極! 他們看得出,那短劍忽然到了費七先生的手中,乃是因為費七先生剛才發出那一抓,在內力回收之際,所生出的一股極大吸力的緣故。 武林中本就盛傳,費七先生在退任一十七省黑道總盟主之後,武功大有進境,已與昔不同,但是只怕也沒有人想到,他武功精進,竟已到了這一地步! 兩人相顧愕然,再向費七先生望去,只見他伸指在劍上,叩了幾下,發出「錚錚」之聲,道:「這一對寒霜劍,令尊令堂,竟交給你們佩帶,豈不是太不小心了嗎?」 袁中笙面上一紅,因為費七先生的話,分明是在說他們的武功,根本不配用這樣的一對寶劍。 文麗強笑一聲,道:「是,我們回去之後,一定還劍,不敢再佩帶了。」 費七先生仍將那一對短劍,翻來覆去,把玩不已,一點也沒有還給兩人的意思。文麗的心中,空自著急,饒是她絕頂聰明,也無計可施。 好一會,才聽得費七先生道:「令尊和令堂,現在在什麼地方?」 這一句話,費七先生講來,竭力將語氣裝得若無其事,像是只是隨便一問,知道不知道答案,都無關宏旨一樣。 但是文麗卻已看出,費七先生的心中,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他心中正熱切地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正想自己將短劍主人,馮大俠夫婦的所在地告訴他! 文麗想了一想,道:「他們四處雲遊,現在何處,實難確知。」 費七先生「啊」地一聲,道:「這就是了,這一對寒霜劍,乃是武林至寶,昔年令尊令堂,仗著這一對寒霜劍,掃蕩妖氛,令得邪派中人,風聞遠騰,實是非同小可!」 文麗不知道費七先生這樣說法的用意何在,只得道:「多承謬獎。」 費七先生又道:「是以,這一對短劍,帶在身上,不但易引起正邪各派高手的覬覦,而且,若有邪派中人,憑短劍認出了你們的身份,那便是大麻煩了!」 文麗心中焦急,但口中卻仍不得不敷衍,道:「可不是麼?」 費七先生繼道:「而令尊令堂,又居無定址,你們要去找他,帶著寒霜劍,不足以護身,反足以誤事……」他講到此處,頓了一頓,而文麗已經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心中又怒又急,道:「只怕還不礙事!」費七先生「嘿嘿」兩聲乾笑,道:「你們年紀還輕,怎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文麗強忍住了氣,一聲不出。 費七先生衣袖一展,竟將那一對寒霜劍,放入了他的衣袖之中!袁中笙一見,大驚失色,「霍」地站了起來,道:「費——」 可是,他才講了一個字,費七先生便伸手向前,略揚了一揚,道:「世侄請坐!」他手一揚,只不過移動了幾寸而已。然而也就在他一揚之際,袁中笙突然覺得一股大力,當胸撞到! 那一股大力,來得極其異特,像是他的胸口,忽然被一隻鐵槌敲了一下一樣,刹時之間,他只覺得眼前金星亂迸,身子搖幌不已,幾乎連氣都透不出,哪裡還能夠向下繼續說話?身子連幌了幾下,不自由主,「砰」地一聲,仍坐在椅上! 他一直到又坐在椅上之後,眼前才又能看清楚物事,只見費七先生正冷冷地望著自己,他又低頭向自己的胸口一看,衣服也B有破碎,可以說是毫無痕跡,但是胸口卻還在隱隱作痛! 袁中笙心中這一驚,確是非同小可! 他張大了口,好一會合不攏,失聲道:「這……這便是內家罡氣?」費七先生卻只是微微一笑,道:「兩位懷劍而行,十分危險,這一對寒霜劍,還是暫存我處,等候令尊令堂兩人來取的好!」 袁中笙聽得費七先生如此說法,不由得為之變色。 文麗呆了半響,道:「這……不太好吧。」 費七先生卻不再多說,咳嗽了一聲,道:「兩位剛才說有急事在身,何不立時起程?」袁中笙急道:「那一對寒霜劍——」 費七先生道:「不錯,那一對寒霜劍,暫時由我替你們保管。」 袁中笙怒不可抑,道:「你分明是有意吞沒,卻說什麼妥為保管!」費七先生面色,簌地一沉。他貌相本就極其威嚴,陡地一沉間,更是令人望而生畏。袁中笙本來就不敢得罪他,但是他又知道,失了寒霜劍,已是天大的大事,而這對寒霜劍,卻又偏偏落在費七先生的手中,這事如何得了? 是以,他早已豁了出去,大聲道:「不行,你不將這一對寒霜劍還給我們,我們就——」 袁中笙大聲講話,眼睛一直是望著費七先生的。他講到此處,只聽得費七先生,發出了一聲冷笑,接下來所發生的事,卻令得他陡地一呆,話講到了一半,也突然停了下來。 原來,費七先生所坐的那張太師椅,和那四個童子所站的地面,約有六尺見方,突然一轉,將費七先生和那四個童子,一起轉到了牆後,五人不見之後,眼前只是一幅牆壁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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