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倪匡 > 鬼箭神棋 | 上頁 下頁 |
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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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掌,當真恰到好處。 田醜的頭,本是向他胸前撞去,如今揚手之下,田醜的頭,正好在他手掌之下,眼看拍個正著。 陰陽叟眼看一擊得手,忽聽李俊哈哈一笑,已竄到了他的身後。 陰陽叟到底是見識廣博之人,交手一個西合,便已看出,兩人年紀雖小,在武功上的造詣卻是驚人。 所以,他發覺李俊到了身後,顧不得去傷田醜,身子一側,反手一掌,向後疾揮而出。這一掌,帶起「轟」的一股掌風,便將李俊的來勢封住,「登登登」,一直向後退了六七尺。 好個李俊,退得甚快,來勢更快,身子一晃,又欺了過來,攻向陰陽叟的左側。那險被陰陽叟一掌擊中腦門的田醜,突然一聲尖叫,「蔔通」一響,身子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陰陽叟見狀一怔,忖道:「這小子如此不濟,只不過略沾掌風,便是如此模樣。」他左手隨意一揮,掠住了李俊的攻勢,同時飛起一腳,向田醜踢去。 也是自負太過,一心以為田醜已昏倒,這一腳,只不過用了三成功力,哪知他一腳剛剛踢起,田醜哈哈一笑,雙手一張,抱住了他的小腿。 陰陽叟一驚,右臂一揚,飆然一掌拍下。 田醜當真精靈,未等他一掌劈下,雙足猛蹬,順勢一抱,仰身倒躍而出。他人雖魯莽,但天生異秉,一身神力,實是非同小可。 陰陽叟一腿被他抱住,一腳支地,拿樁不穩,身子一斜,向後倒去。 但他一弓腰,登時站了起來。 抬頭一看,只見李俊和田醜並肩而立,拍手大笑道:「跌了一個大元寶!跌了一個大寶!」 陰陽叟氣沖鬥牛,雙瞳噴火,但也啼笑皆非。 袁一修站在一旁,對李俊和田醜兩人的機智,不禁大是贊佩。若論真實武學,李俊和田醜兩人,決非陰陽叟之敵。 但他們兩人,卻仗著身形靈巧,古怪百出,占了一個大大的便宜。 陰陽叟眼望著兩人,面上青黃不定,突然身形一聳,向前跨出一步,十指箕張,格格作響,便待向兩人抓了過來。 李俊見狀,忙道:「慢點。」 陰陽叟冷哼一聲,喝道:「戲耍老夫,還想要命麼?」 李俊軒眉道:「你剛才問起我們的尊長,如今想知道麼?」 陰陽叟愕了一愕,道:「是什麼人?」 李俊微微一笑,道:「不必提名道姓,只要提起一件往事,你大約不會忘記。」 陰陽叟喝道:「說!」 李俊神秘地扮了一個鬼臉,道:「你有一隻鋼缽是不是?你那只鋼缽,自誇可以將天下所有暗器,盡皆兜住,但有一次,那只鋼缽不靈了,反被人家暗器,將你的鋼缽打穿了底,那發暗器的人,便是我們的尊長。」 陰陽叟猛地一呆,登時面如土色。 他對這件事,自是不會忘記,因為這是他當年橫行江湖,遇到了神棋尊者,所受的教訓。而這件事,當時無人在場,也一直不為人知。 想不到這件不為人知的事,卻從李俊口中說了出來,而那發暗器的人,再也不用猜疑,正是天下第一高手「神棋尊者」。 他心頭一跳,登時裝出一臉笑容,道:「呵!原來兩位小哥兒,是那位老人家的弟子。」 李俊道:「失禮得很!」 田醜叫道:「如今你可認識了老子?」 陰陽叟惟恐神棋尊者就在左近,不敢多說什麼,伸手一指夏堂主,罵道:「混賬東西,你無端端的得罪了兩位小俠,還不叩頭陪禮?」 那夏堂主今天也不知是倒了什麼楣,剛止住了吐惡,又聽陰陽叟如此斥責,有心辯駁幾句,陰陽叟一晃而到,喝道:「還不下跪?」 夏堂主又氣又驚,只得向兩人跪了下來。 兩人哈哈大笑,李俊道:「老頭兒,你自己要回南昌,只管回去好了。這位袁大哥和我們有幾句話說,你可不許為難。」 陰陽叟大吃一驚,道:「這……這……」要帶回袁一修,是鬼箭老人的命令。 不准帶走袁一修的,卻是神棋老人的弟子。 陰陽叟當真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才好。 他一生闖蕩江湖,不知經過了多少陣仗,但卻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局面,一時間弄得難以下臺。 李俊大聲叫道:「老頭子,你該走了。」 陰陽叟萬般無奈,回頭向袁一修望了一眼。 袁一修朗聲道:「有道是好漢不吃眼前虧,你還是快走吧!我雖無脫離鬼箭老人之意,但這一趟南昌,我是不想去了。」 只聽田醜大叫道:「我可是奉命行事。」 他所說的「奉命行事」,實際上是奉李俊之命行事,陰陽叟一聽,只當他是奉了神棋尊者之命,更是大吃一驚,忙道:「袁少寨主,你不去也成,只盼你將來見到了鬼箭老人,將情形說明。」 袁一修道:「那是當然。」 陰陽叟皺了皺眉頭,一語不發,轉身快步而去。夏堂主跟在後面,狼狽得如喪家之犬。 眼看兩人去得遠了,袁一修回頭一笑,說道:「你們兩個也真夠淘氣的了。」 李俊笑道:「我氣憤他逼你太甚,所以戲弄他一番。」 袁一修搖頭道:「不足為訓,那陰陽叟一身武功,不是等閒,剛才我為你們捏了一把汗,你們還當玩器麼?」 李俊微笑道:「你放心,後來我知道打他不過,才抬出主人的名頭。」 袁一修道:「你們此來,可是奉了神棋尊者之命?」 李俊搖頭道:「不是,我們是偶爾經過這裡,剛好碰到了你。」 田醜突然道:「老子可是受人之托。」 袁一修聞言心中一動,笑道:「醜兄弟,可敢告訴我是誰托你的麼?」 李俊一聽,就知田醜要洩底,連忙朝他擠眉弄眼使著眼色,無奈田醜不理,昂然道:「白衣姊姊說的,不能告訴你,所以我就不告訴你。」 他分明已告訴了人家,還說不告訴,氣得李俊直跺腳。 袁一修心中卻泛起一股甜蜜的滋味,由此看來,菲菲還是愛著自己的,笑問田醜道:「醜兄弟,你可知道你白衣姊姊人在什麼地方?」 田醜方一張嘴,還未出聲,看到李俊瞪了他一眼,連忙閉起了嘴,李俊卻道:「不知道。」 田醜跟著也道:「老子也不知道!」 袁一修聞言冷冷一笑,道:「我明白,你們就是知道也不會告訴我,我算白交你們這兩個朋友了,告辭。」說著,轉身就走。 李俊和田醜同時叫道:「袁大哥,且慢!」 袁一修轉過頭來,道:「還有什麼吩咐?」 李俊脹紅了臉,道:「袁大哥可是說我們不夠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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