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倪匡 > 飛針 | 上頁 下頁 |
五 |
|
胡憨子將他領到了一個院落中,自有莊丁伺候他,李維揚自然不信黃小玉不在莊中,但這時他卻也不做甚麼,倒頭便睡。 李維揚當然不會真的睡著,他心知這時,自己身在龍潭虎穴之中,與其步步為營,現出一副緊張過人的神態,那還不如裝裝傻的好。 是以他雖然倒在床上,卻是豎起了耳朵,細聽著莊上的一切動靜。 他被安置的地方,顯然是處在抱玉莊的十分僻靜的一角,因為他幾乎聽不到甚麼聲音。 但是,在他房門外,卻不斷地有腳步聲在來回走動著。 李維揚知道,那一定是黃山威派來監視他的人,李維揚只是冷笑著,這時他還不想有所動作,他自然有這個自信,他若是有所行動的話,看守他的人再多,只怕也是阻不了的。 約莫過了大半個時辰左右,李維揚忽然聽得一陣雜沓的腳步聲,奔了過來,一個人叫道:「憨子師哥,你沒有事麼?」 胡憨子的聲音,就在李維揚的門口傳了出來,道:「我很好啊,咦,你們甚麼事?何以神色如此緊張,氣急敗壞也似?」 那聲音道:「還說不緊張?莊外的樹上,有了令狐老賊的題字,莊主說那傢伙就是令狐老賊派來的,要我們和你一起看住他。」 胡憨子吃了一驚,道:「真的?那卻是糟糕,師妹今晚可能回來,若是在半途上叫令狐老賊遇上了,那可如何是好?」 那人答道:「是啊,師父,師娘也都在為這事著急,師娘已提著劍到抱玉崖去了,師妹若回來,定然經過抱玉崖的,有師娘在,那就不怕了!」 胡憨子頓足道:「不行啊,在抱玉崖之前,難道她就不會遇上令狐老賊了麼?」 那人笑道:「師兄,你也是關心師妹太過分,以至於忘了,令狐老賊既已在樹上留字,那就表示他人已在五里之內了,而抱玉崖離此七里,自然不怕。」 胡憨子道:「是了,那可保無虞,那小子極有可能是令狐老賊同黨,你們得小心些,快散了開來,將院子全部包圍。」 接著,又是一陣腳步聲,來的那些人都散了開去。 來人和胡憨子的對話,李維揚一字不減地全都聽了進去,他在乍一聽到「令狐老賊」四字之際,心中也不禁大吃了一驚。 姓令狐的人本就不多,而足以令得抱玉莊中的人也為之緊張起來的姓令狐的人,可以說只有一個,那便是天河妖叟令狐黠! 令狐黠是西域魔教教主,他西域魔宮,窮奢極侈,富比王公,其人又好色如命,雖已年近花甲,但是姬妾極多,全是年輕貌美的邪派中蕩婦淫娃,此人在武林中的惡行,可以說擢髮難數,但是一則他武功高,二則他黨羽多,是以正派中人,也對之無可奈何。 李維揚倒確然未曾想到,自己來到抱玉莊的同時,這個大魔頭,也會來抱玉莊生事! 這倒令得李維揚大是不安起來! 要知道武林中人,最重聲名,往往將聲名看得比性命還重,他百步飛針李維揚,近兩三年來,俠名頗著,可是此際,卻被抱玉莊中人當作是和令狐黠一樣的貨色,此事若是不加辯白,傳了出去,以後如何見人? 是以他自床上一躍而起,背負著雙手,來回踱了幾步,推了推房門,但房門竟被鎖住,李維揚心中不禁有氣,身形疾拔而起。 他拔起了兩丈高下,已伏在樑上,伸手頂起了一塊瓦,將那塊瓦攪了下來,輕輕拋在床上,一連摘下了六七塊瓦,屋面上已現出一個足夠容人鑽出去的洞口了,李維揚已探出了頭去。 只見在院子的四周圍,都有人在巡邏著,但是卻並沒有人注意屋面上的動靜,李維揚的心中冷笑了一聲,一縱身,便已上了屋頂。 一到了屋頂之上,他身子便伏了下來,看了一會,仍不見有甚麼動靜,他覷定了不遠處的一株大樹,陡地真氣一提,「颼」地一聲,身形掠起,已從屋面上掠到了那株大樹之上。 在他的下面,恰有兩個人走過,其中一個陡地一怔,道:「咦,剛才我頭頂上,像是有甚麼東西掠過!」 另一個「呸」地一聲,道:「別見鬼了,頭頂三尺有神明,你可別胡言亂語。」 那一個還在咕咕噥噥,道:「我確然覺得好像有東西略過也似,多半是……一頭鷹。」 另一個「哈哈」笑著,道:「快步,停在這裏作甚?」 李維揚聽得心中好笑,他等那兩人走開去,輕輕落下樹來,向外走去。他才走出了不多遠,便發現抱玉莊中,顯得十分緊張,莊丁個個十來個人一組,刀出鞘,弓上弦,來回巡弋著,李維揚要左閃右避,才不致被人發現。 他本來是想找到了七手劍黃山威,突然在他的面前出現,聲明他絕不是大魔頭令狐黠的同黨,而且,若是抱玉莊中人手不足的話,他還可以出手相助! 但是,他又想起黃小玉的可惡處,焉有自己的傷尚未癒,便幫著敵人之理?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