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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


  紫陽真人,業已停止打鬥,懷中抱著靈虎劍,氣定神閑的注視麟兒,且不時把長眉雙鎖,似有不愉之色。

  美麟兒話聲甫落,真人已奔赴身前,朝著麟兒面容一整,竟加斥責道:「這種血淋琳的事,為師深覺有汙雙目,就事論事,此婦雖死有餘辜,但本門既自信以武衛道,隨著惡人學步,何殊與人同流合污,難道三年訓悔,等閒置諸腦後麼?」

  麟兒見師尊發怒,知道自己行動過火,引起師父不滿,趕忙朝著真人面前一跪,淚流滿頰道:「徒兒不敢忘恩師慈訓,今後必加痛改!」

  真人顏色稍霽,揮手命起,緩緩地走近黑寡婦身窮,握著神劍劍柄,輕輕一拔,一股鮮血,由黑寡婦的肩前肩後,直噴出來,這婦人一臉蒼白,痛得嬌軀不住抖動,用手按著創口,步履踉蹌,幾乎跌倒。

  冷面觀音看著不忍,閃動嬌軀,往前一縱,攔腰將人扶住,正待走開。

  紫陽真人喝道:「且慢!」

  冷面觀音金素霞,不由怒道:「殺人不過頭落地,難道你還想將人侮辱麼?」

  真人淡淡一笑道:「貧道素不願與人饒舌,而今她琵琶骨已穿,全身真氣已破,一身武功,霄失殆盡。本屬咎由自取,但貧道抱著天下武功同源之心,不忍見,她一中年女流,即恨上加恨,瓶中有芝蘭仙寶兩枚,動用一半,即可把傷醫好,其餘的,對你一生影響頗大,今後為仇為德,全在乎你們一念之間,」

  立將藥瓶一拋,金素霞本不想接,但真人後面一段話,說得她粉臉一紅,情不自禁的把玉瓶接去!

  原來冷面觀音金素霞,兒時愛侶,系鐵杖仙童董一清,弱冠之年,忽患萎陽症,致婚事久遭擱置,芝蘭仙寶,可治萎纏,漕宇廟之事,金索霞如稍釋嫌怨,相機向麟兒求藥,既可免除今日煩惱,痼疾也就早已痊癒了。真人從麟兒口中已知其事,本冤家宜解不宜結,以及儒家以德報怨之旨,使其心生內疚,改過自新,後來金素霞果能翻然悔悟,痛換前非,暫不細表。

  風雷僧圓眸著一雙怪眼,朝著真人呵呵大笑道:「小輩,想在人前示惠麼?佛爺可算是有情不領,要想息事寧人,就請你帶著你那肇事的徒弟,同赴本門一走,親在本門祖師之前,作過交待,否則絕不善了。」

  又朝著天府蓉城兩老,齜牙一笑道。

  「大哥二哥,我們既有所擒獲,早點回山吧。」

  紫陽真人,也冷笑一聲道:「在你活了這麼大的歲數,而且還是佛門弟子,竟在人間恃技為惡,如果讓你輕輕逃脫,我從此退出武林!」

  立將青城的太白神劍,遞與卻塵子,自己卻輕輕一縱,加入包圍。

  風雷僧略事打量,見對付自己的,竟是武林中驚天動地的三把仙兵神刃,此外,還有那惹禍的少年,一對雙鈸,但他心中已起惡念,不由暗笑道:「饒你寶刃再利,卻也擋不住我這奇異兵器!」

  麟兒睜著一雙大眼,注視敵人,圈機待發,風雷僧卻是閒情逸致的抱著董練秋,秋兒左腕猶在冒血,這惡僧卻不管人死活,只要你動手攻擊,他就照原定計劃,實施禦防。

  一氣真人,把門中鎮山至寶,當場失去,這卻給予他絕大難堪,尤其面當赤霞女,如果她記憶熊玉儀的事,當面質問掌門:「黑寡婦被人擒縛釋放,掌門人更把祖師遺留之物,臨場失落,這算不算是貪生惜命,庸弱低能?太白劍的重要性,絕不下於紫銅令,就是技不如人,被人奪取,身為掌門,代表一派,也足使青城聲名,從此一落千丈。」思前想後,頓使一氣真人,暗中叫苦不迭。

  忽聞嘎嘎之聲,自九天上空傳來,白雲之內,忽然出現一隻大鷹,這東西,目光銳利,一眼瞥見麟兒,更是引領長鳴,振翼歡嘯。

  這是麟兒座下的兩隻大蒼鷹,母鷹馱著龍女,馳赴巫山,往那金牛絕穀,援救受困的人,神鷹竟被龍女遣回,金牛穀的情形,是吉是凶,殊使人難以臆測。

  麟兒撮口一嘯。

  神鷹斂翼而降,如隕星下落,奇快絕倫,相距數丈,立將雙翼一展,減低下降之勢後,略一盤旋,即朝麟兒身旁飛落。

  這東西的頸上,系著一幅素絹,幽香襲人,一望即知為白衣龍女之物。

  麟兒心中一陣跳動,情不自禁的把那素絹解開,絹上有字,還未捧讀。

  風雷僧長笑一聲,揮掌便擊,勢挾風雷,那蒼鷹非常乖覺,立即振翼騰空。

  麟兒以掌風勁疾,卒不及防,不敢硬接,立施展牟尼身法,輕飄飄的往旁邊一閃,將掌風正面劈開。

  風雷僧如影隨形,竟跟身而進。

  紫陽真人,一聲怒吒,正待打出乾元罡力,誰知風雷僧把那昏迷不醒的董練秋,往上一舉,呵呵大笑道:「只要你不心痛,有本事只管儘量施來。」語聲未落,那身子立往峰下躍去,人如一只大雁,輕快絕倫。

  天府蓉城二老,也於同時喊了一聲:「退!」冷面觀音和惡丐洪五,扶著黑寡婦,踉蹌前奔,赤霞女也緊隨身後,由天府蓉城二老和一氣真人,在身後斷路,臨走,還講了幾句自壯面子的話,認為此事絕不算完,不把昆侖山弄得一敗塗地,決不罷手。

  卻塵子和苦行禪師,縱聲大笑道:「道友們想把本門弟子,安然擄去,就此退走麼!恐無這等易事!」兩人向掌門師弟打了一個手勢後,雙雙就袍袖一拂,立朝峰下縱落,對著風雷僧的去向銜尾直追。

  麟兒因為一時疏忽,放走敵人,不覺慚愧萬分,垂著頭,不敢仰望恩師。

  誰知紫陽真人,業已縱落他的身旁,滿臉微笑道:「這等失魂落魄的模樣,大非少年人所宜,手上白絹,應是霞兒之物,到底發生何等事故?」

  連麟兒也忙中未看,自然答不上話,只好把素絹呈諸恩師。

  絹上所書,竟是司馬倩霞,向父母緊急求援之語,略雲:久別壹椿,每索魂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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