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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四


  第十七章 蒙面婦人

  那紅色彈丸,淩空飛出後,宛如勁弦之矢,奇迅逾常,無巧不巧,卻塵子背向洪五,在和天府老人,聚精會神的拼鬥內力,眼看彈丸,便要打中。

  忽聞波的一響,卻塵子身體四周,似有一堵無影之牆,將身攔住,勁彈反躍,半空開花,彈體四裂,裡面卻冒出一股黃煙。

  奇腥撲鼻,煙濃味重,並向四周逐漸散開。

  暮聞一聲佛號,苦行禪師,懷抱竹杖,人己緩步而出,並對惡丐洪五微笑道:「赤癸彈久成禁品,道友為青城有數人物,暗施辣手,不怕武林道友齒冷麼?」

  他也不俟對方答言,立時報以顏色,袍袖展處,狂颶如輪。

  對著天空黃煙,略事卷掃,再將手對空一揚,玉柱峰頭,忽卷起一陣狂風,帶著紛飛白雪,沖人高空,霎時不見。

  天府老人和卻塵子,兩人正相持不下,老人額上,汗落如雨,卻塵子頭上,卻是白氣蒸騰,看情形,似乎十分吃力。

  禪師暗地吃驚,一時卻苦無解救之策,不覺修眉頻瘦,困憫異常。

  耳畔,忽然響起公孫虛的口音,只聞他傳音密語道:「青城邛崍,這兩個老怪物,功力奇高,連卻塵道友,相形之下,也覺稍遜,為解危計,小弟只好用掌力把他兩人震開。蓉城老怪,功力不遜乃兄,能和他作對手的,只有道友和鐵蓑前輩,而今事頗危急,我們也無暇顧及什麼江湖過節了,」

  白雲之內,似有青濛濛的光華一閃,如閃電穿雲,掠空而下,又快又猛。

  天府老人,暗裡一驚,功力驟減,卻尖子須發怒張,雙目神光四射,手中真力迸聚,音能裂石,氣可穿雲,只聞他暴喝一聲「打!」

  他以右手穩住拂塵,左掌卻猛朝對方胸的劈去。

  天府老人,咬牙切齒,手穩長劍,屹立如山。也立即報以顏色,左掌也往前猛推。

  只聞一聲「糟」。

  緊跟著「啪」的一響,兩人手中的寶劍和拂塵,似被一種千鈞力道,往當中一撞,如果彼此互不鬆手。就是雙方功力再高,也得把自己右手震斷。

  兵刃出手,雙方手臂都感著一陣酸麻,不由同往身後一撤,卻塵子知是公孫虛熱心為友,自然心存感激,那天府老人,卻氣得顏面發青,拾起地上的兵刃後,立時怒吼一聲,身子一聳,離地而起,人如一只大雁,飄空掠來。

  平地上也沖起一條人影,身背鐵蓑衣,輕如飛燕,淩空作嘯,氣震風雲,那正是衡山派碩果僅存的長輩人物。八十年前,以落英掌力,名震江湖的鐵蓑大俠,此人酷愛山水,淡于名望,歸隱極早。岷山派與穿雲劍客,深有仇恨,歸元生率眾復仇,紫陽真人,仗義援手,掌震裴傑,岷山鍛羽,衡山派賴以保全,鐵蓑翁心存感激,投桃報李,昆侖有事,哪能不挺身而出?

  天府蓉城二老,與此翁年歲相若,彼此正是同輩人物,相互知名。

  他一出,更觸發了蜀中兩老的怒火。

  只聞天府老怪冷笑一聲,只一接近,立把那肥大袍袖,對鐵蓑翁輕輕一拂,人便躍開。

  天空裡,立便卷起一陣旋風,初則呼呼作響,繼而銳嘯大作,旋風威力,勢同百丈窩流,只一下,就把鐵蓑翁全身捲入。

  昆侖高手,知道這是青城派獨負時名的鎮山絕學,袖裡乾坤,威力奇大,江湖上盛傳已久,但從未見其使用,鐵蓑翁只一出手,便遇上這種罕見功力,一個應付不當,這位老年前輩,一世英名,便付諸流水,不由擔心萬分。

  忽聞哈哈長笑之聲,其音震耳,緊跟著鐵蓑翁雙掌一揮,也發出一種奇異掌力,那是風也是一股旋流,整整把身子包住,迴旋方向,剛好與對手所發的相反,一則由外往內擠,一則由內往外壓,方向相反,互相激蕩,奇聲異嘯,四周迭起,一若萬馬千軍,疾從四方八面,急奔而至,昆侖派旁立高手,知道這位衡山前輩,也施展數十年性命交修之學,落英掌力,雙方相遇,互見神奇,鐵蓑翁竟朝自己所發的風緣一撞,鐵蓑乘風,搏羊角而沖天直上,身法奇快,如星隕彈瀉,電掣風馳,轉眼間,便沖出那旋風之外。

  天府老人,冷笑道:「相好的,就想趁機逃走麼?未免作夢!」他身子原已飄落峰頭,複又聳身而起,沖天直追。

  鐵蓑翁也打出真怒,一式雲裡翻身,倒頭便落,兩人都凝用內力,淩空對掌,按情理,鐵蓑翁居高臨下,勢已佔先一著,所用拿式,更是「飛鷹搏兔」的罕見奇招。他頭下腳上,身子筆直,鐵蓑已無鼓風之力,兩手微屈作勢,形同鷹爪,人還未到,十指上寒風如剪,雙方高手,不由相顧駭然,彼此屏息以待,倒要看這種奇猛招術,對手天府老人,如何化解?

  一上一下,不過相隔丈餘,誰知天府老人,突把兩手往袖中一縮,頭也朝右一擺,避開鐵蓑翁攻擊正面後,兩袖招展,竟用束濕成棍的尋常招數,一陣拍打,鐵蓑翁奇招無功,來勢太猛,背上竟被袍袖打中,好在身背鐵蓑,把後身擋住,饒是這樣,猶被天府老人淩空擊落。

  怪老人得手不容情,一式蒼龍入海,龍降峰頂,腳才落地,便借力一彈,絕不讓對手有喘息機會,立便排山運掌,鐵蓑翁自覺一股奇熱,直沖面門,知道對方手辣心黑,忙震丹田一口氣,銀須自發,根根直堅,人也不閃不避,一式單掌摧碑,巧打中盤。

  兩位武林長輩,各拼真實功夫,只聞「啪啪」兩響,兩旁高手,尚有許多還未看清他們是用何種招式,對掌的人彼此都不約而同的往後一撤。

  鐵蓑翁,手撫前胸,顏色如上,天府老人也用手按著左肋,變顏變色。

  苦行禪師和仟峰老人,立縱落鐵蓑翁身旁,由禪師低語問道:「前輩是否受傷?」

  鐵蓑翁搖頭苦笑道:「我用落英掌,他使玉靈掌,雙方都凝運內功,硬打硬接,他用撲擊之力,震我前胸,我用擠按傷他左肋,雖負微傷,無礙大事。」

  那邊青城掌教,也飛落師叔之前,滿致關切之意,天府老人冷笑道:「我們彼此都挨了一下,不過有重有輕,不分強弱,絕難罷手。」

  又朝鐵蓑翁沉聲喝道:「王一峰,想不到你人逾百歲,還覷顏看昆侖後輩的顏色」真是無恥之尤,适才一掌未把你打死,算你長命,有種再來!」

  雙方長嘯一聲,正待縱身再搏,卻塵子已看出對方功力,鐵蓑翁絕難是他敵手,立攔在這位長輩身前,二度接打,只交手,各出奇招,誰也不讓。

  蓉城老人,緩步而出,指名鐵蓑翁和他對敵,苦行禪師卻朗聲笑道:「待老納向檀樾領教幾式絕學,就請立即發招!」

  蓉城老人大怒,立和禪師戰在一處。

  一氣真人和仟峰老人,雙方也於此時,大打出手。

  風雷僧早已忍耐不住,舌綻春雷,一聲大喝,疾如電閃,掌蘊風雷,青雲師太,正待躍出迎戰,鐵蓑翁又二度出手,兩人對上便是辣招,剩下的人,昆侖派卻只留下青雲師太,公孫虛卻隱身一旁。

  惡丐洪五,和那冷面觀音與黑寡婦,雖在一旁虎視眈眈,乘機待隙,卻還未曾出手。

  赤霞女鐵江娥,痛心愛徒身受酷刑,早已萬念懼冷,她對師門一向忠心,但個性倔強,連掌門一氣真人,也得瞧她顏色,不敢惹她。

  此次以事,原以黑寡婦白鶴峰被天蜈咬傷後,熊玉儀關心長輩,寅夜向麟兒求救,麟兒礙于友面,出手醫傷,傷勢將痊,數言不合,麟兒掌碎銅令,一怒決絕。

  事後,黑寡婦被赤霞女著著實實埋怨了一頓,更觸發黑寡婦一腔怒火。

  當時,惟恐鐵江蛾師徒,當面翻臉,黑寡婦只好忍怒不發,反求師姐,對紫銅令之事,隱住不說,善籌妥策,設法轉環。

  鐵江蛾素有鬚眉氣,個性豪爽,自以為師妹果真聽勸,不疑有它,第二天,立即動身返蜀。

  由鶴峰直奔青城,不下千余裡,一行四人,都施展輕功,晝夜不停,盡五日之力,始抵成都,覺虛僧須立即奔赴峨嵋,報告此行經過,抵城小息後,立即告別回山。

  赤霞女知道這位師兄,門戶之見雖重,心地倒還光明,這一次,固屬一敗塗地,對昆侖派不免仇恨極深,促自麟兒為他療傷法毒後,以往成見,無形中部消去一半,當黑寡婦不在身旁時,話語中對麟兒還不時稍加讚賞。

  他一告別,赤霞女似覺悵然不安,忙笑著道:「本門離此不遠,以師兄腳程,往來不到一日,掌門人也時常盼望,能不時與諸位師兄聚會,以便探究武功,為何今日過門不入?莫非小妹語言有什失檢之處,得罪師兄了麼?」

  覺虛忙合掌一揖道:「師妹言重,貧僧實不敢當,邇來禪心不寧,本門似屬從此多事,深悔此次不該魯莽下山。一念貪嗔,即入煩惱,返山面見掌門後,擬即閉關三所,懺悔此行罪惡,峨嵋青城,彼此一家,相隔也不算遠,得閒,即將赴訪,相見不爭一時?」

  又朝著赤霞女和熊玉儀看了一眼,臉上似帶著三分黯然神色,默然久之。

  赤霞女知他善麻衣相術,一定看出有何不妥之處,遂正色問道:「師兄,是否看出小妹和玉儀,氣色不善?有話為何想講不講?」

  覺虛宣了一聲佛號,淡淡大笑道:「心存善念,必獲我佛慈悲,雖有小災,不足為害,惟望師妹一切務宜忍耐,一俟明心見性,悟澈真如,則能化乖戾為祥和,則百害不侵矣!」

  黑寡婦適從門外閃身而入,覺虛遂不願再事多留,忙和她道過別,即飄然返回峨嵋去了。

  赤霞女和熊玉儀,正待小息一會,第二天趕回青城,面見掌門,請示處理。

  黑寡婦卻促她師徒兩人立即返山,她暗中認為這是青城派有史以來最大的侮辱,熊玉儀顯有通敵之嫌,至少也存了袒護敵人之心!

  欺師拗祖,吃裡扒外,犯上便是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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