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墨餘生 > 紫龍佩 | 上頁 下頁 |
一七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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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將身子往下一挫,雙掌朝天一翻,這摩神功,隨手進發,來人前撲之勢受阻,麟兒己反手接出背上的靈虎劍。 神劍出鞘,銀芝如兩,光華閃爍中,虎影頻現,迅比驚雷,勢若怒龍回空,銀河瀉浪,立把來人劍勢封住。 對手競技斜朝裡一閃,躲開麟兒正面反擊,只一緩手,紅光聚斂,麟兒已把來人看得一清二楚? 來人前發齊眉,後發披肩,臉如傅粉,朗目修眉,膽鼻丹唇,蜂腰猿臂,一身青緞在裝,白色開胸排扣,手中長劍,閃閃生光,紅光中,似又呈現著五彩流霞,劍名太乙五靈,原是前古神珍,道家至寶,手持此劍的人,不用猜,一望而知是昆侖後起之秀中,第二人物——董練秋。 麟兒不由暗中喝彩道:「本門中能有這麼一位師弟,無怪師傅對他喜愛非常,他和惠元弟真是瑜亮並生,難分軒輊,待我來試試他的武功,是否能與元弟打成平手?」 略一緩勢,那賽似金童的少年,也把一雙星目朝著麟兒一陣打量,俊臉上似乎現出無限困擾,旋嗔目一吒道:「大膽崆峒弟子,敢侵犯本山麼?」 話猶未落,一式「雲湧巫山」,紅光閃爍之下,長劍竟橫空削來。 麟兒也喝了一聲「來得好!」靈虎劍對空一卷,「大江湧日」,只聞震天價鏗然一響,火光四迸,山谷爭鳴,對方震退兩三步,麟兒也震得手臂微酸,內家真力,竟比惠元絲毫不弱,不覺又憐又愛,遂脫口招道:「練秋師弟,快莫再打,我是嘉麟,有事回山,面見恩師;還望師弟代為兄通報!」 董練秋劍眉一挑,竟冷笑道:「麟哥哥身上背著的兵刃,是一把武林極品——軒轅神劍,只一發動劍幕,據恩師言及,十彩祥光中,應現出一條紫龍,而且他項下還懸著掌教真人恩賜之物,紫龍佩玉,你手中所持,雖然也是一件前古神兵,但銀光花雨中,現出的卻是一隻猛虎,分明是崆峒門弟,可能惹翻了麟哥,被他打敗,左腿並還受傷,無法出氣,遂與青城邛崍,聯合出手,本門神鷹,原是朱師兄們騎出采藥,不知如何被你截得。騎上山來,意圖偷襲,殊不知本門師長,凡事前知,全山各重要之處,均已派人把守,不料你被鬼神巧使,偏從此處下降,撞上了我,那詭計如何得逞?不過,我看你人品不惡,武功也高,而且腿上又被麟哥哥刺了一劍,也夠可憐,如果悄悄離去,我拼著受點責罰,也可使得,否則,只師叔們一出,你就沒命。」 麟兒聽他先還機警,最後卻帶著三分稚氣,不由暗笑道:「這倒好,如你所言,豈不是有意縱敵?待我來逗他耍子!」 遂把手中劍,揚了一揚,淡幽幽的一笑道:「此劍果是崆峒鎮山之寶,劍名靈虎,你那麟哥哥和我交手,不到百合,即使落敗,而且他項下神珮,也被我奪取得來,不信,你看!」 果然從項下掏出一物,只一出手,碧霞迸射處,紫龍影盤旋嬌天,絢麗絕倫。 董練秋信以為真,怒吒一聲。 「小賊!敢奪我昆侖鎮山之物,我和你拼了!」 劍芒打閃,霞映碧空,正待和麟兒作殊死鬥。 正前方,那千年古松之上,忽然發出一聲清笑,黃影如矢,疾馳而束,眨眼間便至練秋跟前,來人正是一位五十上下的矮胖老者。 此人穿著一襲黃色葛衣,滿臉紅潤,修眉細眼,鬢到胸際,芒履白襪,瀟灑非常,練秋正待揮劍出手,他卻隨手一扭將他扣住,笑駡道:「你天天念著的人,一旦會面,原應歡喜!而今你卻沒頭沒腦的和人家大打出手,別說你不是麟侄對手,就是能打過他,無端傷人,掌門師兄,豈肯放過?」 又笑向麟兒道:「你這做哥哥的也有不是,初次回山,不但帶來天大的麻煩,又和師弟比鬥,即便掌門不稍斥責,雲濤兄豈肯不管?」 麟兒知道來人定是本門的四師叔,餐霞客彭玉真,長輩之前,那敢失禮?忙伏地跪拜道:「弟子嘉麟,叩見師叔,适才實是故試秋弟武功,無狀之處,伏乞海涵!」 餐霞客一手挽起麟兒,旋眯著一雙細眼,把這位賽似金童的師侄,從頭至腳,看了一陣,竟仰天打了幾個哈哈,即讚不絕口道:「霞丫頭蘭心蕙質,貌勝天仙,我常愁無人可以為匹,掌門人偏比我沉著得多,不意他竟能於芸芸眾生中,把爾選拔,窮三年之力,使你變成允文允武,在武林後輩中,一技獨秀,煞是可喜!」 忽聞鐘聲入耳,其聲短促,竟連續鼓了也響。 麟兒初次上山,不諳本門規定,想問,又恐失禮,只好和練秋並肩而立,靜候師叔吩咐。 餐霞容一聽鐘聲,長眉雙鎖,微歎道:「今日之事,只恐無法善了!」 立即帶著麟兒練秋,直往前面林中走去,穿過深林,卻是一塊常綠樹木,及花草滋生之地,幹元洞口,依山就石,景物清雅非常。 還未人洞,即有一虯髯老者,如飛似箭般,從洞中奔出。 麟兒一見,早已一幌身,飛撲上前,依依拜倒,並驚呼了一聲「文伯伯」。 出來的,正是季府中,雲濤跟前,名雖主僕,情屬弟兄,也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一文虯。 這位風塵豪客,不期而遇的得會少主,不由一怔,慌不迭的一手將他挽住,如悲似喜,但又似有急事在身,再說話也來不及,只講了兩句:「你回山最好,強敵壓境,正待需人退敵。」 餐霞客卻笑問道:「洞中業已出現幾人?掌門師兄是否啟關而出?」 文虯忙答道:「青城派惡丐洪五,業已出現中洞,接待的,只有徐道友和上官女俠。但花園中,似已進來不少高手,雖經貴派弟子攔截,只因來人武功太強,竟無法阻止,未正式露面,據估計卻不下五六人之眾,紫陽掌教,尚未見出,方賢侄業已鳴鐘發警,我因恐徐道友人少勢單,故特來奉告!」 餐霞客一聽,竟絲毫不敢大意,立攜著麟兒練秋,直往洞中奔來! 麟兒初次回山,不敢隨便動問,以免失禮,但一聽到來的正是青城派人物,起因如何,自己肚裡有數? 前洞非常寬廣,半由天然,半由人力,開鑿而成,這原是昆侖門人早晚習武之所,走完前洞,即進入一狹長通道,兩旁互有出口,直通花園。 麟兒也無心領略洞中景致,隨著師叔,一路前奔,還未到達,爭執之聲,已由中洞傳出。 發話的人,一口地道川腔,但中氣充沛,震得耳膜嗡嗡作響,同時,從他語調中,即知來意不善,只聞他冷笑連聲道:「姓徐的,你倒說得好輕鬆。武林中任一門派的信物,與其本身共存亡,古所謂惟器與名,不可以攝人,就是這道理,本門的符令,豈甘任人摧毀?」 只聞有人笑答道:「我那師侄,尚未成年,即便有錯,孩提之童,也還罪不到哪裡,且待他回山之後,由本門答覆道友如何?」 麟兒暗中-驚,知道掌碎紫銅令之事,已幹青城大忌,而今問罪興師,說不定使恩師作難,無法處理,正猶豫間,董練秋卻天真稚氣悄聲問道:「麟哥哥,是不是你在江湖上惹了禍,讓人家找上門來,這樣,恩師定要嚴加責罰,初次回山,就挨上一頓,真划不來,我能不能設法幫你?」 麟兒笑道:「是非曲直武林中自有公論,事如真的作錯,就是恩師責怪,也惟有伏首領罰,否則,怕他何來?且和師叔人內,看情形再說便了!」 餐霞客回轉頭,望著麟兒練秋,笑了一笑,卻帶著他們,左方,直趨後洞。 與其說後方是洞,無如說是一排石室為佳,這是昆侖長輩修身養性之所,閉關重地,就與石室前後毗連。 室內設有雲床五張,入口不遠,卻是一具白玉香爐,爐內香煙嫋嫋,隨風四散,正待入門,不料室後突有人朗聲大笑道:「這孩子到處惹禍,而今人家傾巢來犯,一個應付不當,總不定又是天大亂子?」 笑才入耳,紫陽真人和著一道一僧,卻從石壁圓形石門中緩步而出。 麟兒知道左邊那道裝老者,是大師伯卻塵子,右邊一位卻是二師伯苦行禪師,見著恩師長輩,直如幼兒見著慈母,撲上前,立即拜倒在地。 紫陽真人忙用手擋橫,笑道:「癡兒且起,趕忙見過兩位師伯!」 麟兒忙以大禮向兩位師伯相見。 卻塵子目光如電,把麟兒看了幾眼,卻笑向真人道:「這孩子殺孽雖重,偏生有人代他擋橫,你看,他背上背的,竟是江湖上久不曾見之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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