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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五


  扶桑姥姥立把雙眉一皺,驚問道:「怎麼著?是小姐叫雪光把他送來此處?他們兩人如何會攪在一塊?」

  秦吉了尖叫道:「小姐對我說,他是好人,老祖父不該和他動手,叫我偷偷摸摸,不讓祖父知道,著雪光素雲,把他馱到昆侖,並還說,事情如果辦好,你老人家身旁,有的是各種靈丹妙藥,如果不給,她還要偷著喂我呢!誰知他敢和老祖母動手,如告知小姐,一定活活把她氣死啦!」

  扶桑姥姥,不由心中引起一陣困惑,暗道:「女兒家原愛俏郎君,這孩子如匹配雲英,確是天造地設,再好不過,雖然門規所限,困難重重,但那妮子個性倔強,只一有心,怎麼樣也不能扭轉她的心意,此事我如袖手不管,後果堪虞,倒得先把情形問明,再作處理!」

  遂溫容向麟兒說道:「對我講實話,你來此處,是否騎著我座下的兩隻大白鶴?」

  麟兒含羞帶愧,把頭點了一點。

  扶桑姥姥又笑道:「然則你認識我那孫女了!」

  麟兒也只好頷首稱是,但一想到昂昂七尺之軀,如不仗著人家熱心高誼,幾乎無法脫身出困,更覺羞不可抑。

  扶桑姥姥做微太息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世之恒情,雲兒心性至傲,既然與你相識,一意護你,想你人品,一定能使她稱心如意,老身只有這麼一位嬌憨孫女,自當設法成全,不過你須立即投入本門,其他一切,均由老身負責便了!」

  麟兒縱聲大笑道:「老前輩,你這種想法,完全與事實相左,令孫女與我只是朋友,我和她決無婚嫁可能!」

  扶桑姥姥,立將臉容一整,睜目大吒道:「你敢戲耍於她!心存薄幸,我不把昆侖山鬧得天翻地震,誓不為人!你究竟與她如何認識,不妨對我直講!否則,你就莫想離開此處!」

  她這種護犢之心,溢於言辭,事實上,從雲英那種嬌憨剛韌的性格,麟兒也知道她這位祖母對她一定非常溺愛,心想:「雲英現已身在難中,乾脆把這次的事,向她講明,如果,她通情達理,以毒龍叟那種懼怕老婆,說不定因她的影響力,使未來盟弟和雲英的婚姻大事,可以減去若干困難。」遂笑說道:「我與令孫女在未會面之前,即與師妹互訂盟約,而今義弟陳惠元,對她已深懷一片愛意,雲英的本身,亦非陳莫屬,此事言來頗長,不知老前輩是否容晚輩細稟?」

  扶桑姥姥一皺眉,略事沉吟,即道:「好吧!你不妨對我講來!」

  麟兒將武成林如何作惡,薛瓊娘含恨復仇,琵琶女琴音困惠元,解圍困義釋雲英,金牛穀蜘蛛肆虐,毒龍叟怒施毒掌,絕穀突圍,昆侖求藥,一一細說。

  扶桑姥姥只聽得雙眉蹩盛,一俟麟兒講完,遂笑答道:「聽爾所言,卻也不無道理,雲英此舉,雖不算錯,但已失去她應有的立場,脫離現實太遠,而今事實既已糟到這步,我也無話可說,看你心意,似乎想我念祖母孫女之情,插手一管,但茲事體大,我有心無力,縱欲插手,也不可能,此閒事,我勸你還是伏首謝罪,若蘭侄女,當可看我二分薄面,從輕發落,此意如何?爾不妨私自揣度!」

  麟兒聽她口氣雖然軟了很多,但還是存著三分偏向,不由逗發了他那少年心性,遂笑答道:「死生由命,富貴在天,老前輩既然不顧祖孫之情,那還有什可說?此間之事,只要申老前輩願意放人,我也願化干戈為玉帛,否則,只能靜以待命!」

  那帶發女尼俗家姓申,名若蘭,自稱無相神尼,原是南海普陀岩半覺師大的嫡傳弟子,武功劍術,獨成一家,只固性情偏激,成見極深,為人介於半邪半正,鐵秋英和聶芷蘭,是她最為心愛的女弟子,徒弟被人弄得衣履不整,全身見肉,自然認為是一種莫大恥辱,如何願意隨意罷手?扶桑姥姥,原是自己的師執前輩,加以陰山派實力極雄,自不敢隨意得罪,如果扶桑姥姥硬性作主,著雙方息事寧人,說不得申若蘭只好勉強從命,可是這位師執前輩,對麟兒所說,並未十分重視,看來真正動上手,最多旁觀不動,絕不至反臉助仇,這一想定,哪容麟兒好好走開?遂冷笑一聲道:「我原不願與爾後生晚輩,一般見識,但你不特狂妄無禮,而且仗著司馬紫陽那點微未道行,到處橫行,假如縱爾不究,武林中人,定會笑我為你昆侖派聲威所震,而今你兩位師兄,我將他們置之洞府,只要你有本事救出,我拿藥與你換人,此間之事,我也一筆勾銷如何?

  麟兒眨眨大眼睛,想了一下,暗道:「我倒要見識見識這奇異洞府,到底有何巧妙?」

  遂漫應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前輩自己講的話,卻要算數!」

  無相神尼整容大喝道:「出家人決無誑語,你如不信,就以扶桑前輩作證如何?」這女尼手腳至為俐落,將朱志明和蔡楚翅夾在脅下,對扶桑姥姥略一謙遜,彼此蓮步如飛,直朝普陀岩下落去!

  徐瑤和白玉嬌兩人,卻在一旁看守鐵秋英和聶芷蘭,兩人要穴,都被麟兒制住,雖然不加捆綁,卻也不懼他們逃跑!麟兒複含笑招呼,師兄師姊,密切注意敵人行蹤,以免暗中受人偷襲!

  白玉嬌對這位同門師弟,無限敬服,遂嬌笑道:「師弟年紀輕輕,這一身武功,確為我們望塵莫及,此次我們同下昆侖,還仗著師弟一對座下靈禽呢!」

  麟兒喜道:「師姊已把我那對蒼鷹,帶來此地麼?此間事完,我須立即趕赴昆侖,找尋靈藥,正愁陰山白鶴,不好再向人家借用,如仗著陸地飛行術,趕奔昆侖,未免時間太久!」

  白玉嬌淡淡一笑道:「陰山玉女,一貌如花,義妹瓊娘,同屬人間麗質,只這兩位,就夠你擔心的了,但願此鬧事,早點完結,更望玉人天佑,也好使師弟大為安心!」

  麟兒俊臉微紅,含笑不答,隨撮口一嘯,聲遏行雲,餘音嫋嫋,蕩漾不絕。

  徐瑤也讚歎道:「師弟功力真深,長嘯聲裡,竟能巧運本門內家至高功力,這種聲音一發出,不特可使遠近如意,而且可藉者力傷人,本門除了掌教師尊,和兩位師伯,有此至高功力外,就是兩位師叔,也難和師弟相比擬!」

  白玉嬌微笑道:「練秋師弟,也熟諸這種功力,但是萬難及師弟精湛!」

  鐵秋英和聶芷蘭兩女,因被麟兒點著暈穴,躺臥地上,無法動彈,人本嬌豔如花,更因穿著一令淡紅,愈使人看得眼花撩亂。

  麟兒瞧了一眼,不由心生憐恤,低聲歎一口氣。

  白玉嬌玲瓏剔透,抿嘴笑道:「她們兩人確實生得太美了,師弟惜花有心,只是將人救轉,那烏溜溜的飛梭,萬一放出,四師兄人已遭擒,我和師兄破解無法,說不定也和她們一樣,得橫躺地下,那一來,你動這種慈悲心腸,卻害苦了我們自己呢!」

  麟兒被她一語道破心意,不由俊臉通紅,只好拿眼望著師兄,微笑不語。

  徐瑤雖然生性高撤,但心地卻也仁慈,竟整容答道:「師弟意見極佳,即使她們再恩將仇報。曲在彼方,就把她們穴道解開,予以釋放好了!」遂著師妹玉嬌,代人家打通全身穴道。

  白玉嬌故意使壞,雙手連搖道:「麟弟對空點穴,原是一種上乘功力,我如果能把人解開,又何至於會敗在人家的手下?有道是,系鈴解鈴,放著麟弟不支使,卻用我這種笨手笨腳的人,師兄真未免量才不當!」

  麟兒知道這位師姊,非常刁鑽嬌憨,只好紅著臉,先將聶芷蘭身子拔轉,右掌往她胸前一按,女孩子的酥胸,軟綿綿柔若無骨,若用推拿手法,則使人極涉遐思,偏生白玉嬌一雙星眸,覷著自己,那情形,似笑非笑,俏豔中帶著詼諧,麟兒雖然淘氣,但非常臉嫩,立覺紅雲上頰,羞不可抑,只好緊閉星眸,凝神運氣,藉自己內功罡氣,把聶芷蘭所閉穴道衝開。

  白玉嬌噗哧笑道:「原來是這麼樣的解人穴道,那邊一位,待我來越阻代庖,解不開,可不准你笑話姊姊!」果然她一本正經的為人推拿。

  麟兒真被她窘得可以了,而今願出手相助,自是求之不得,忙一氣凝神,加緊功力。

  不一刻,聶女穴道已解,星眸微啟,見是麟兒手按自己胸際,以為他乘人之危,大施輕薄,幾乎嚇得暈了過去,芳心一急,也不分什青紅皂白,猛可裡玉手一抬,對著麟兒左頰,就是一掌。

  這一記耳光,還真不輕,麟兒只顧將全身功力,運於掌上,作夢也未想到,作了好,還得挨打,右臉上,立時腫起老高,指印畢露,臉上麻辣火燒,使人又氣又愧。

  天龍劍徐瑤,兩道劍眉一挑,滿臉殺氣,不由揮拳大喝道:「賤婢,以恩作仇,我將你一掌擊斃!」說完,揮掌作勢,往聶芷蘭左肩就劈,徐瑤為八大門弟之一,功力頗高,這一掌,如果擊實,聶芷蘭怕莫不肩裂人亡,香消玉隕。

  麟兒秀頰,雖然挨了一掌,但他生具愛美本性,那容師兄作這種摧花慘事,不好舉拳相格,卻把自己身子往右一橫,徐瑤大吃一驚,趕忙中途撤式,但以揮掌過猛,雖然減去若干力道,但掌卻落在麟兒右肩之上,只聞「匍」然一響,單掌落實,徐瑤一臉慚愧,麟兒行若無事的眨眨大眼睛,一雙星眸,充滿磁性,臉如玫瑰,滿布笑容,徐瑤不覺垂手太息道:「師弟!無怪本門掌教,譽爾為心同赤子,功臻絕頂,愚兄一向自負,但自遇師弟後,始信熒熒之火,殊難與皓月爭輝!」

  麟兒天真稚氣的一笑道:「小弟愚頑,實難當師兄謬贊,适才此舉,原以世無不解之仇,不了之冤。這位姊姊,昏迷初醒,神智未複,見我拿手按著她的胸際,誤以我乘人之危,暗施輕薄,我也正凝運功力,為她解除穴道,未及禦防,受她一掌,師兄愛惜小弟,一時怒發,揮掌傷人,一連串的誤會,都由小弟自作自受,而今她穴道已開,神智也恢復過來,為德為仇,全由她自決好了!」

  語完,縱身而起,臨風玉立,秀逸奪人,只看得徐瑤和白玉嬌暗中喝彩不已!

  聶芷蘭雖然痛恨麟兒傷她,掌劈玉頰,氣憤稍泄,又見人家對己不但未暗施輕薄,而且反解開自己的穴道,挨了兩掌,卻毫無怨憤之意,禁不住羞愧交並,緩緩的從地下立起身來,玉頰通紅,拈巾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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