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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鵬兒含笑答道:「晚景雖佳,畢竟難如賢妻既美且豔,如專看江面晚景的話,那我早溜進來了,賢妻切不可露面船頭,今晚附近必有事故,但也不必驚慌不安,因為憑我掌中劍、囊中鉤,還足以自信保得住賢妻無事。」隨即將剛才所聞所見的事,很仔細地告訴了一番。

  燕玉聽完了,皺皺眉道:「你今晚是否準備伸手管管這樁事?搭救人家的家眷,也是善事一件,同時也是你學武的本旨。」

  鵬兒點點頭道:「這古船上的老者,看起來人很正派,我自然不會讓強盜們得手,你放心好了,你可吩咐家人僕婦,叫他們晚上不論聽到任何響聲,均不可跑到船頭,以免受暗器傷害。」

  燕玉點頭受教。

  鵬兒將兵對暗器準備了,吃過晚飯,夫妻倆談了一陣,時已夜靜,燕玉偎依著丈夫睡下,鵬兒靜坐養神,運功養氣,將近三更,忽聽得江上有人發話道:「各船上所有的人聽著,巫山雙傑,徐芳、吳文路經此間,發覺有過往官船,攜帶財物極多,現伸手向其取用。各船過客,事不關已,請勿出手阻攔,亦毋須驚慌恐懼,如不依勸告,兵刃無情,受了誤傷,恕難負責。」

  鵬兒聽了,心中暗笑道:「做強盜也還有一種派頭,先來個通名道姓,再來個軟硬兼施,這兩個傢伙,真攻於心計,他們叫人不需恐懼,也不准人攔阻。第一條還可,第二條遇了我,哪能辦到?我偏要出手攔阻,你又為之奈何?」

  他想到這裡,在燕玉香唇上,親了一下,慢慢地爬出船艙,輕輕地伏在船的左邊,來一個靜以現變!

  這時,那官船上早已戒備,船頭與船尾,各站著兩名武師,靜待敵人動手,這時,盜船上早沖起兩條黑影,以極快的身法,向官船上撲去,一赴船頭,一擊船尾,船上四武師,怒叱道:「何處江湖同道,卻向武進鏢局客人下手,如系誤會,請從速退出,保留一線餘地,以為再見之緣,事後,敝局總鏢頭當親致謝意,如系與敝局有任何仇怨,亦請言明,如曲在我方,自當設法還貴派一個公道!」

  只見船頭上的人冷笑一聲道:「咱們彼此,既無恩,也無怨,此次出手,純系向這船上的主人借用他一點銀子財物,只要他將身外物獻上,我們是絕不傷人,也不會與貴鏢局的人動手,如貴局執意攔阻,則我兄弟二人,也顧不得江湖同道義氣,只好作輕捋虎鬚之舉了。」

  船頭鏢師也冷笑一聲道:「好輕鬆的口氣,武進鏢局既敢與人保鏢,也絕沒有叫保護的客人受人欺侮而不出手的道理,兩位既系江湖人物,也盡知道什麼是江湖道義與鏢行規矩,我想兩位既沖著本局而來,大約不見真章絕不會就此罷手,船上太窄,不便動手,就請兩位駕移河岸,待我江某討教幾式高招如何?如果不敵,只能怨技藝不精,船上主人所失財物本局雖傾家蕩產,亦必負賠償之責,但是如果兩位失手,又當如何?」

  只聽船尾的來人接口道:「如果我們戰敗,那算我兄弟兩人認命,我給你的四個字是:「聽憑發落」,這你該放心了吧?」

  眾鏢師同喊了一聲:「君子一言。」對方回答的是:「快馬一鞭。」言未畢,六條黑影、早從船上同時縱起,紛紛落在岸上。

  鵬兒臥在船頭黑暗之處,只見雙方均蓄勢以等,一場惡鬥,即將展開,首先出來叫陣的是那劫官船方面身材較矮的少年吳文,他空著一雙手,連背上的刀也未撥出,走出來向著鏢師方面發話道:「我們彼此既憑武功分高下,就請諸位出陣好了。人不拘多少,兵刃暗器隨諸位的便,我吳某要以一雙肉掌,搏接諸位高招。」

  這時有位鏢師已越眾而出,接著是一聲大笑道:「姓吳的,你不要目中無人,江湖上高人奇士有如恒河沙數,多得不可勝數,你認為准操勝算麼?」

  那姓吳的鼻孔哼了聲道:「那我們就較量較量好了,無用之言,多說何益!」一招雙峰貫耳,出腳神拳,迅速無比,那鏢師用八卦遊身法避開來勢,邊閃邊說道:「這一招不見得就能傷我姓劉的哪裡?」

  他們邊打邊鬥嘴,身法手法也愈來愈快,忽然間,吳盜手法一變,竟使出一種奇異拳招,那招式忽慢忽快,若實若虛,步法卻是蛇行鼠步,詭變無常。但是,每一拳掌,都含有極強烈的內力,對劉姓鏢師所發招式,他都不避不閃,招招都是硬接硬,這一來,劉鏢師處處受制,著著失機,不到二十回合,劉鏢師一記單掌開碑,右掌向吳文頂上劈來,對方橫右肘向上一抬,橫架金梁,擋住來勢,左掌平推出手,一招手推五嶽,劉鏢師閃避不及,胸口上被對方一擠一按,所使用的全是內功掌力,血肉之軀,如何承受得住?人如斷線風箏,被震飛四五丈,落地後,七孔流血,雙腳一挺,很輕微地歎了一口氣,立即當場死亡。

  其他三個鏢師見此情形,不覺失聲驚叫,他們兩人手法都夠快,一招失手,救援無及,待躍至同路跟前,業已回天無術,三人眼含痛淚,悲苦萬分,不約而同地磕了一個頭,霍然起立,一聲長嘯,隱含悲憤,劍破長空,三把劍一齊出手,兩把奔向吳文,一把奔向徐芳,惡狠狠地大戰起來。

  奔向徐芳的一個,是一江姓鏢師,他是武進鏢局江老鏢頭的長子江文靜,武功不僅得江老鏢頭的傳授,而且受過泰山派高人的指點,就技藝言,除江老鏢頭外,他是武功最高的一個,一把劍使得神出鬼沒,這一與徐芳對上手,一出招就是最厲害的煞手,只見他用的竟是連環三式,長虹貴日、柳浪千層、回風舞絮,一片寒光著著指向徐芳要害。

  那徐芳是洞庭幫主楊瀾的寄名弟子,劍術自有獨到之處,一招白雲出岫,劍身上現出一片銀芒,緊跟著旋風轉柱、笑指天南、梅山逐妖,對手來了三招,他卻還了四劍,於是兩人打得難分難解。

  江文靜使的是仟峰劍術,徐芳使的是回瀾劍招,但見一片青光,萬道銀芒,鳶飛魚躍,此起彼落,周圍十餘丈內,寒風習習,走石飛砂,聲勢極為驚人,徐芳右手使劍,左手不但挽著劍決,而且連用點穴術,著著指向對手要害,使人防不勝防。江文靜劍術雖有獨到之處,但點穴術似乎技遜一籌,今劍如下棋,一著受制,可能全域皆輸,看來失敗不過是時間的長短罷了。

  與吳文對手的兩位鏢師,一名丁寧,一號荀業。兩人連環出手,所使的劍法,是一種變相的三才劍招,他二人可稱得起平穩沉著,虛實百變,攻守聯防。但吳文使的刀法,卻是一種極其異的路子。招招走的是反式,令人防不勝防。吳文將兩人的惡招接實,即使人手臂酸麻,纏戰七十餘合,驀聞敵人一聲怒叱,緊接著刀招一變,只見一片刀影挾著呼呼嘯聲,震人心弦,立將兩人罩在刀影之內,形勢至為危急。

  荀業內力較丁寧稍遜,難以耐久,被敵人刀風一逼,手腳緩了一緩,不料強敵欺身而進,一式狂風捲簾,對著荀業一招毒龍出洞一續一卷,荀業右手頓時握不住寶劍,青銅劍已脫手飛出。

  對方得手不饒人,刀變嫦娥奔月,一刀向荀業胸口戳來,丁寧心中大急,身子向左一轉,天馬回空,右手劍平推而出,逕奔敵人左肋,不意敵人竟用潛龍升天招術,人已離地而起,避過丁寧劍式後,接著一片刀光,向荀業劈來,這招巧妙異常,躲閃不及,眼看荀鏢師,就要血濺當場,屍橫河畔,忽然一條黑影,疾若奔雷,淩空飛至,人未到暗器早已出手,奔向吳文,吳文用刀一擋,只聽當的一聲,震得虎口發熱。來人暗器沉重異常,細看原來是石子一顆,荀鏢師乘此躍退,此時身前已多了一個武裝少年。

  只見他瀟灑異常,身帶革囊,背負長劍,論年紀不過二十左右,空著一雙手,氣定神閑地說道:「雙方都是武林同道,有話好說,何必作生死之搏?」說完,又望了劉姓鏢師屍體一眼,隱含怒意地對著吳文說道:「這位出手,也未免太狠了一點吧!人家一招失手,事屬平常,你卻動不動用擠按掌力震其內腑,使人當場傷亡,世人都有父母兄弟妹妹,你這樣無事生非,使人父母有明喪西河之痛,足弟如雁行折翼之悲,不怕江湖同道齒冷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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