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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經了秦氐姐妹這一陣胡鬧。反而顯得更親熱起來,笑笑談談,才知道當天的下午,王紫霜已看到于志強和蟬兒在街上痛毆霸王莊的人,引起她好奇的心裡,一心想知道雙方是些什麼人物。所以夜幕一上,立刻就趕去霸王莊,竊聽莊上群賊談話,知道群賊派出高手來城裡尋找報復。王紫霜腳程本來就飛快,又先一步趕回城裡,通知明因師太各人準備,又恐明因師太不走,索性就把秦玉姐妹擄出城來,迫使個人不得不離開悅安客棧。

  王紫霜把秦氐姐妹安頓在樹林裡,不久,就見明因師太一行人往松林這方面走來。她當時不願意跟別人見面,就先一步走了。後來又想到噹晚也許還有好戲看,又折回暗處候著,果然見到明因師太一行人離開樹林,也見到于志強問路時那狼狽的樣子;王紫霜尾隨著各人到了霸王莊,坐山觀虎鬥。

  明因師太一行離開霸王莊之後,不久,王紫霜就看到靜虛道人現身,群賊忙了一陣,又對靜虛道人說了很多不實在的話,挑撥靜虛道人到來尋釁,如果靜虛道人不是出手傷人,自己也不打算現身和各人見面的。可是,後來看到靜虛一連傷了兩人,自己地看出在場各人決不是靜虛的對手,自己只好飛身下來,給他一個教訓,事實上,靜虛並不是窮兇惡極之徒,不過是受了徒弟的蠱惑而已,相信他這次回去,也惟有閉門思過,再不敢到江湖來尋仇報復了。

  明因師太聽了王紫霜說了半天,可沒有把師承說出來,料知必定是一位前輩高人,也不便多問,只是不斷口地稱謝。

  王紫霜說完了這一段始末。接著就問各人準備到什麼地方去?

  明因師太把此行的目的說了。王紫霜喜道:「這樣說來,目的倒是相同哩!我也正要找曹吉祥那賊子報仇去!」

  駱中明詫異道:「請問姑娘怎會和曹吉祥結仇?」

  王紫霜面容慘澹,柳眉倒豎恨恨道:「天下人誰不恨曹賊,可笑英宗無目專門信任這些宦官,王振弄權搞出了土木之變,還不自知警惕,反而信任王振門下的曹吉祥,殺害忠良,說起來我和曹吉祥之間的仇恨,絕不下於于氏兄弟,也可以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駱中明驚道:「攤道姑娘也有滅門之恨?」

  王紫霜珠淚如泉,哽咽很久才幽幽地說:「先父王文和和于尚書同日被害……」

  這話一出,在座的老一輩都同時起立,駱中明更是朝著王紫霜一拱手道:「原來女俠竟是王大學士後人,老朽失敬了!」

  王紫霜連忙避席答禮道:「老英雄不必多禮,折殺小女子了!事實上小女子此次下山,將來需要各老前輩指教之處尚多哩!」彼此又免不了互相勸慰一番,不知不覺已是靈雞再唱。

  王紫霜忽然站起來笑道:「這次我真該走了!」

  明因師太諸人詫道:「姑娘不去北京了?」

  「去倒是要去,不過我還有點小事要辦理,只好到南昌再見了,而且要報這個大仇,也不是一刀兩段的報,因為那樣子做,太便宜曹吉祥這惡賊了。現在曹賊四處招兵買馬,收羅爪牙,也許他還想有所蠢動,就像他那祖先曹操一樣也不一定,如果他真要那樣做,那麼我們更應該等到時機成熟,來一個大的殲滅,並且把他的奸謀公諸於世哩!」

  明因師太諸人見王紫霜說有要事,也不再留他。王紫霜向戴文玉要回了披風,披了起來,卻見秦玉鶯姐妹盈盈欲淚的樣子,笑道:「傻丫頭,我看你們找到婆家了還會這樣不?」

  秦玉鶯姐妹正待開口,只見王紫霜朝著各人拱一拱手,一個大轉身,一陣微風裹著一個白影破空而去。

  明因師太連連搖頭道:「厲害!厲害!如果今晚沒有她來,我們真丕知要變成什麼了哩!」

  戴文玉笑道:「她年紀小小的,竟學到那麼高的功夫,做到飛行絕跡的地步,就拿三師妹和四師弟來說,她倆的功力也比我強多了……」

  明因師太笑道:「恐怕又是志敏那套故智吧!不然怎能練到那種絕頂的輕功?」

  戴文玉又笑道:「又干涉到於志敏什麼來了?」

  駱中明才把於志敏志強兩人如何找到各種靈藥,無形中增長了若干年的功力,統統告知各人,各人聽了免不了讚歎一番。

  秦氐小姐妹聽說瓊崖竟有那麼多好的東西,都嚷著要找來吃。明因師太笑道:「那些東西是要有緣才能夠巧遇,你到那裡去找?」

  秦氐小姐妹一想,倒是道理,便不作聲,隨同各人到後房看于志強和蟬兒兩人。

  蟬兒和于志強聽說自己的命是梅花女俠救的,都同時嚷了起來,要走出去看看。

  明因師太笑道:「你們靜靜地休息吧,人家現在已經到百十裡之外去了,往那裡找?」

  蟬兒盡蹶著小嘴,怪羅鳳英沒有喊他,並且也自己埋怨自己道:「本來我們老早就醒了過來了,只是身上還有一點痛,如果知道有個梅花女俠,我爬也要爬去看看啊!」

  羅鳳英笑道:「再過幾天我們到了南昌,就會和梅花女俠見面,你忙什麼?這次人家救了你,你還打人家不打?」蟬兒顏一笑道:「我要呵吱她一個夠!」

  經過了一天旅途上的疲勞,加上大半夜的打鬥,當時還不覺得怎麼樣,可是,人終究不是機器造成的,一靜了下來,個個都覺得疲勞萬分。

  明因師太料想這時霸王莊方面已經魂飛魄散,在短時間內絕不敢再來尋釁。同時,東方已現出魚肚白,分明是天色將曉,乾脆吩咐各人休息。

  也不知道是經過了多少時間,各人一覺醒來,已是日正當中的向午時分,梳洗完畢,主人已過來請入席進膳。蟬兒和于志強雖然當時傷勢很重,但是到底丹藥的妙用無窮,經了幾個時辰的休息,已經可以勉強行動,也就出到前廳坐下。

  各人邊吃邊談,商量今後的行止;明囚師太婉勸朱家暫遷別處,躲避一個時期;恰好朱家原來是從吉水搬來。現在還可以轉回老家去,而且和明因師太上一行北上是同路。當下匆匆收拾一點重要細軟,越過了山坳,取道往吉水走去。

  明因師太一下行在吉水盤桓幾天,等到于志強和蟬兒完全康復。才離開吉水。她們在吉水幾天,別人還可,惟有于志強、蟬兒和秦玉鶯姐妹,終日被關在院子裡。卻悶得發慌。這天到了南昌,天色已暮,好容易捱到天亮,四小便吵著要到外面去玩。明閃師太也想到原來和於志敏約定是在滕王閣見面,如果不出去,那又怎能遇得上,因此,當下答應,老少十人出了客棧,往城西的滕王閣走去。

  于志強等四小隨同明因師太來到滕王閱,這時,正是辰未時分,閣上茶座疏疏落落,並沒有多少茶客,各人找了兩個清靜的方位坐下,當下就有茶博士過來答訕泡茶。駱中明和明因師太吩咐過後,各人就靜靜地清談起來,惟是蟬兒和秦氐小姐妹,那能呆得住?最初她們還忍耐聽著聽著。不久,就覺得心裡煩躁起來,漸漸不安於位。只好憑欄遠眺,看那滔滔的贛江水流,自由自在,俯視街上熙熙攘攘,為功利奔忙,似乎城裡城外。就有天淵之別。蟬兒的心裡,就在這種清淨的景物中,浮起一種異樣的感覺,不由得回過頭來,望著清談的一群,喊道,「師姐過來,你看城裡的人忙忙碌碌,究竟是為了什麼?」這一聲喊很大聲,在座各人全都聽到了。明因師太心中一懍,暗道:「這孩子倒有多少悟了禪機哩!」不由得多望她兩眼,卻不做聲。

  羅鳳英走到蟬兒的身邊,笑駡道:「大驚小怪什麼?那些人還不是為了衣食住行而忙著!」蟬兒笑道:「我也知道他們是為了生活,可是,吃得多少?穿得多少?住得又多少?」

  這幾句話卻問得羅鳳英無法答覆,卻聽到于志強在另一邊吟道:「閑雲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閣中弟子今何在,檻外長江空自流。」

  蟬兒看于志強那自吟自賞的樣子,好笑道:「書獃子,你說什麼檻外長江空自流?真是不通,不通,又不通。」

  于志強不由得一愕到:「怎麼不通?」

  蟬兒笑道:「你也不問問,這條江水到底是長江還是贛江,胡說一場,豈不是把馮京作馬涼?」

  于志強想了一想,啞然失笑道:「你說我不通?其實是你自己不通,王勃說的長江,是說長長的江水,那裡是指揚子江的長江?」

  蟬兒正想答話,忽然向江邊一望,叫道:「你們快來看,那邊是什麼?」

  明因師太等人急忙擁向欄幹這邊,順著蟬兒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原來是兩個白色人影在那邊相搏。

  于自強「噯呀!」一聲,縱出閣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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