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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這時,王述先皺起眉頭對明因師太道:「師父!這山那麼大,到那裡找賊人去?」明因師太見述先身形一停,正待問什麼原因,那知被述先這樣一問,師太一時也答不出話來,又見述先接著道:「我有辦法把他們引出來!」

  蟬兒奇道:「別吹牛,你有什麼辦法?」一開口就要拌嘴。

  「你小信?」述先反問一句,才說:「我只要把鰻珠亮出來,跑到山頂上舞一回劍,包他們這些賊子賊孫要出來了!」明因師太本來知道述先有那些發光的鰻珠,可是一心想尋找三奇的蹤跡,倒把這至寶忘記了,經述先這樣一說,覺得也是一個方法,不過這個方法也有危險,因為賊人在暗處,而自己在明處,就是要加倍防備奇襲,可是除此之外,似乎沒有更好的方法可施,師徒商議了一陣,決定把鰻珠分成四份,每人攜帶三顆,王述先輕功較高,當前誘敵,其餘各人就以王述先為中心,分別藏在離開述先百來丈遠的地方。除了王述先誘敵時,用兩個鰻珠,發規敵蹤,用一顆鰻珠之外;餘人發現敵人則用一顆鰻珠,遇險則用兩顆,約定了記兢,王述先立刻掛起兩顆鰻珠,把附近十幾丈以內的林木映得通紅,輕輕說聲:「我去了!」一道光華已脫出二十多丈,明因師太急忙領著鳳英,蟬兒兩人,避開珠光,隨後跟來,那知王述先今夜是儘量施展,腳程飛快,明因帥太倒不覺得怎樣,可是鳳英和蟬兒兩人卻遠遠落在後面,害得帥太走一程等一程,不到半刻,已被王述先脫出二三百丈開外王述先夾著兩道珠光,履空蹈虛,飛樹渡澗,真是其疾如風,其速如電,明因師太看在眼裡,心中也暗暗讚歎。可是,王述先到了半山,身法一停,就見那珠光滾來滾去,當中還夾著一道銀光,珠光受到銀光的反射,光芒萬道,蔚成奇觀,師太正奇怪他為什麼不再上去,及至抬頭一望,原來述先的位置已經和嶺雲相接,再上去則珠光不會被下面的人看見了,更讚歎他的心思靈巧,連忙分配鳳英、蟬兒,一右一左向王述先兩翼抄了過去。

  王述先舞了一會,一聲長嘯,身形向左一縱,一道光華又向左方飛馳,害得各人又跟在他後面急追,轉眼之間,又離開了十幾裡,王述先身形一頓,又舞起劍來,這回他是一面舞,一面嘯,那嘯聲在四周的山峰震得呼呼亂向。

  明因師太知道他別有用意,也不去喝止,不久東方已現魚肚白,可是珠光仍然有它獨特的光輝,並沒有弱下多少,這時述先的左邊忽然一聲嬌呼,一顆鰻珠灩灩地發光。顯然地,蟬兒已經發現了敵人了,王述先忙收起珠光,那消兩縱,就在蟬兒旁邊五六十丈的地方監視著;明因師太和羅鳳英也偷偷從兩旁掩過來。

  這時,王述先也看清了來人的身影;是一個黑色的身影,看樣子約莫是二三十歲的漢子,臉上勾著很有規則的花斑,手上拿著一枝長約一丈的標槍,飛步進入珠光,滿臉驚奇地向蟬兒跪拜,口裡還嘟嚕嘟嚕地,不知說些什麼,再看那蟬兒也是滿臉驚疑,朝那個勾臉的黎人怔怔地望著。

  可是這樣的和平氣氛,並不會久,那黎人嘟嚕了幾句之後,忽然一個虎跳站起身軀,一道銀光,標槍竟脫手飛出,蟬兒學藝五六年,雖然不能說是神化,可是也到了上乘的境界,那就容他刺上,她看到面前這個半野人的標槍飛來,身形微微一閃,讓過標槍,一道光華已撲到野人的身旁,接著就聽到「咚」一聲,一個龐大的身軀已經倒在地上。

  王述先正待上前,卻聽到那邊一聲大喝:「那裡來的野丫頭,到這裡逞能,難道嫌命長了不成?」這幾句是用當地的土話罵出,各人全都聽懂了。

  蟬兒自從懂得人事以來,那裡受過別人這樣辱駡?不由氣往上沖,叱道:「本姑娘要打你這賤嘴!」聲隨人至,恰遇著那漢子飛身撲來,「拍!」一聲,果然響得又清又脆,王述先雖然距離在幾十丈外,也清晰可聞,忍不住「噗嚇」笑出聲來。

  那漢子捱了這一巴掌,豈肯甘休,尤其是在這一帶地方,他狗仗人勢,附近漢黎各族都怕了「三凶」,連到他手下的奴僕也不敢輕易招惹,這個漢子原是三兇手下的一等頭目,平日趾氣高揚,誰知一上來就捱了一個耳刮子,那得不氣,他也不自量到底能不能打過人家,立刻把刀一拔,跳上前來,一個「獨劈華山」朝著蟬兒的頭頂劈下。蟬兒藝高人膽人,那把他放在心上?她空手進招,左手一個「懸空立柱」正斫上那漢子的右腕,「鐺!」一聲,一柄鋼刀被她打落,一翻玉腕,「拍!」一聲,又是一個耳刮子,一陣巴掌,打得那漢子哇哇亂叫,笑得述先捧著肚皮。

  這時,蟬兒也發覺王述先在笑,轉過頭來罵:「笑什麼?等會兒我也叫你試試巴掌的味道!」「別拌嘴胡鬧,等我來問他」一陣輕風,明因師太巳站在蟬兒的面前。

  那漢子也是窮兇惡極的人,而且山居粗野,又被蟬兒一陣耳刮打得氣在頭上,忽然眼睛一花,一個鶴饗慈顏的老尼姑,已站在自己面前,他也沒有多加考慮,「黑虎出洞」右手一拳直搗明因帥太的心窩,師太微微一笑,袍袖輕拂,那漢子竟攢眉怒目,前弓後箭,連同打出來的右手,一式不換,怔在地上,惟有兩隻圓眼仍然能夠骨碌骨碌地轉動著。

  明因師太把那漢子制服之後,解開他上半身的穴道,面露慈容道:「你是打不過我們的,我們也並不是要故意和你打架,不過你剛巧撞上吧,你是那裡人,住在什麼地方,和七弓三奇有什麼關係,三奇兄弟住在什麼地方?你能夠把這些問題詳盡地答覆,我就放你走。」

  這時那漢子上半身雖然能夠自由動作,而腳底下卻是半步莫移,兇焰盡僉,那裡還敢強橫,對於師太所問的要點,都一一答覆了,並且說:「你老人家,不知道要找符興茂符大爺有什麼事,要是符大爺的朋友,我倒可以帶你老人家去……」。

  明因師太見他這麼一說,靈機一動就誠心冤他道:「你們的符大爺有個朋友,在幾個月前在外面和我們遇上了,托我們帶點小東西給大爺,可是他只說符大爺住在七弓嶺,匆匆地就走了,卻沒有說到底符大爺住七弓嶺的什麼地方,害得我們昨晚上,就在這個山裡迷了路,現在遇上你倒可以省了我們摸索了」一面解開這漢子的穴道,又叮蟬兒把躺著那黎人的穴道解開,由那漢子帶路,一步一步朝著松林堡走去。

  在路上,間起三奇的武功,那漢子不知就裡,滔滔不絕地說了出來,各人才知道三奇的名字:老大符興茂,老二符永茂,老三符昌茂,本來就是兄弟三人,跟了仲宵劍客學藝十二年,端的練到縱跳如飛,內掌碎石的地步,老三更為出色,可以飛攫禽鳥,力搏瘋牛,他的掌風在七步之內就能把人打翻,心肝迸裂而死。「別胡吹!」蟬兒見他盡吹三弓武功的精奇忍不住喝了一聲。那漢子望了蟬兒一眼道:「小姑娘的功夫倒是很好哪,可是我也不是替符三爺胡吹,好在你們都是朋友,等一會見面了要他表演兩手給你們開開眼界也好。」其實符昌茂的七步劈空,也沒有什麼了不起,這點功力蟬兒也可以做得到,不過女孩子原是小心眼,氣不過挪漢子盡捧敵人,乃嬌叱一聲而已,現在聽那漢子也捧她幾句,心頭上也舒舒服服,不再說什麼了。

  這時,天已大亮,各人走走談談已來到一個谷口,正待進入夾穀的時候,呼一聲從樹頂上跳落一個勁裝的中年人,擋在前面喝道:「符奇!你身後的是什麼人?」「大爺的朋友,從遠路趕來的,昨晚上在林子裡迷了路,遇上我帶回來」那帶路的漢子這樣回答。

  「朋友?」勁裝的中年人表示懷疑地,又接著說:「大爺將近十年沒有出山,而且從來沒有聽說他們有朋友。符奇!我看你是被人家騙了」。明因師太一看那位勁裝的中年人,一臉兇悍之色,而且詞鋒棱利,已把符奇問定住了,只得挺身出來打個問訊道:「施主請了,這位施主的台甫何名,能否見告」,那勁裝中年人打量來人是一個老年的尼姑,容貌慈詳,神態寧靜,倒也不敢怠慢,連忙道:「我叫做符亨一,聽說老師父要找我們的大爺,但是我們大爺在外面確是沒有朋友,恐怕老師父找錯了人了,不知道老師父帶有什麼信物沒有?」

  眄因師太聽說他索取信物,微微一笑道:「信物倒是有,不過要見到你們的堡主才可以交付,既然施主要看,就此給施主過目也好」說完之後,從袖裡取出一面小竹牌來。

  符亨一見到那面竹牌,面色陡然慘變,一瞬間又恢復。

  「哦!」一聲接下去道:「原來是大爺約來拜山的朋友,這倒失敬了!」說完了對符奇道:「符奇回去吧!不要再放人進來,大爺要會會朋友哩!」符奇應了一聲,帶那勾花臉的黎人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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