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墨餘生 > 明駝千里 | 上頁 下頁 |
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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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客哈哈一陣大笑。惠雍卻恨不得立刻找一條縫鑽了進去,但是齊孛兒不知老人家笑甚麼,她又臉包甚麼,反而低聲詢問,更是急得惠雍盡是瞪眼。 惠雅卻自欣她那頑皮的傑作,在吃吃笑聲中,將所說的轉告她嫂嫂。齊孛兒聽得好笑道:「人家夫婦間的事,你也要說,難道你就變有呢?」惠雅的臉皮還不夠厚,一扯阿爾搭兒的,說一聲:「我們收拾去!」 齊孛兒見她兩人不嫌骯髒,搬走那些屍首,不法再說什麼,也趕過去幫手,一面卻在嘟唱道:「沒有我份殺,倒有我份搬,這些臭屍真惹厭!」 的確也殺得太多了,五人一齊動手,也搬到鬥轉星移的時分,才盡將營帳,近的屍首拖出百步開外。 各人略為閉目養神,已是東方發白,飄舞的雪花在朝曦照射下,便作金黃,竟像金花朵朵,由天空中撤下,了隨世人進情擷取。 阿爾搭兒一面和各人收集馬賊遺下來的糧珠,一面哼她自己編成的單歌,不時抬頭望望她敏郎所去的方向,顯得她心裡有幾分擔憂,當她答頭看那懸在帳頂上,被太陽照的有些失色的鰻珠,雙眉更是緊緊皺在一起。 一作女孩子對她所愛的深不深情,只有在這些細節中力真正能夠看到,逍遙客的目光不時掠過個人身邊,發現阿爾搭兒的神情,聯想到多少人在枕邊的山盟海誓,總帶有幾分造假,不覺點頭諮嗟。 女陽一寸一寸地升高,阿爾措兒的心情一寸一寸地下沉,終於忍不住叫一聲:「皇后姐姐!你說他幾時回來?」 這一個疑問,教惠怎生答覆?事實上她自己也暗自心急,煩憂。輕輕說一句:「我怎能知道?」 阿爾搭兒對惠雅這樣答覆並不滿意,立刻又追問一句:「你說他要不要回來?」 惠雅迫無奈何,只好點一點頭,當作個「回」宇。那知阿爾搭兒獲得她這樣一點頭,竟如獲至寶般笑起來道:「他一定回來的啊!從昨夜到現在。我總擔心他在路上遇著像這邊同樣的事,他到底只是一個人啊了,你這麼一說,我已經放心了!」惠雅見她癡得可憐」故意嘔她道:「我點頭的意思是說不回來,你自己弄錯了!」 阿爾搭兒怔了一怔,立又「噗」一聲笑道:「人家搖頭說不是,點頭就是,你點頭說不是,這是那來的道理?」 惠雅笑道:「我金口說的什麼,就應該是什麼!」 阿爾搭兒盡是搖頭道:你不依照人家的習慣。那就是你錯了,我就不相信你的話!」 這一對同裳姐妹一面做她的事,一面不停嘴的戲謔,飛舞的雪花已由金黃變成灰白,這力聽到遠處一聲長嘯。 逍遙遙客曾經聽過於志敏的嘯聲,知道那嘯聲定是於志敏所發,急忙以嘯聲相應。此一聲,彼一聲,振盪得近處的雪論橫飛。過了半晌,才見於志敏提著兩個大森袋,沖雪走來。 阿爾搭兒已是迫不及待,高叫一聲:「敏郎!」飛一般跑了過去,抱著他的頸子嗅個不停,還滴下兩行熱淚。 於志敏反而被她鬧得滿臉通紅,忙在她身邊輕輕說了一句,然後和各人相見。 逍遙客瞥於志敏精神有點困頓,忙道:「你此行辛苦,反正我們糧襪已經充足,不必急急起程,先進去歇息罷!」 於志敏確是累夠了,當下不再客套,向縱橫狼藉的屍體瞥了一眼,立即說一聲「有勞老丈照應了!」將麻袋讓在帳前,徑進自去。, 阿爾搭兒見愛婿回來,也不管別人笑她不笑,朝惠雅使個眼色,示意一同往帳裡去。惠雅可沒她這份膽量,輕輕搖一搖頭。卻教逍遙客看在眼裡,笑道:「你兩人去罷!還害什麼羞?看他累得一身回來,說不定昨夜也曾廝殺一場,莫讓他連水都沒有一口吃的!」 惠雅得此一語,才任阿爾搭兒牽她走入帳中,再看於志敏, 自己取了一個衣包當枕頭,閉目躺著。 阿爾搭兒輕手輕腳,走上前去,坐在個郎身側,一本正經替他捶腰拍腿,連惠雅都不住要咬著指頭偷笑。 於志敏這一覺竟又睡到飛雪金黃,中間一頓午餐因為睡得太香,別人也不去找他,直到晚飯陳列,他才醒起來揉揉眼睛,詢問時刻。 逍遙客笑道:「你也不必問時刻了,看位能睡得這麼香甜,昨夜裡只怕也像這邊同樣經過廝殺吧?」 於志敏搖也我道:「廝殺倒是沒有,但那些瓦刺人因為這把弓,幾乎和我發生誤會,迫我和他們玩了十幾套把戲,這力肯收 兵回轉,如果他們真個心服口服,這時已該走在回國的路上了!」 阿爾搭兒「唉」一聲道:「昨晚還是我害你白跑一趟!」 於志敏含笑道:「你這話怎說?」 阿爾搭兒道:「要不是我說馬糧沒有了,你就用不著趕那麼多路,提那兩袋子馬豆回來,當時只要再等兩個時辰,戈薩克那些馬賊主自己送來了」 於志敏笑道:「走這趟也不冤枉,本來瓦刺已被牛祥明那廝蠱惑,前陰工到什麼蘆草井字,要不走這一趟,那能把他們趕回去?再則我要不走,鰻珠也不掛在帳頂上,戈薩克人怎知有人這裡,而自己送馬糧來? 阿爾搭兒夾了一大塊馬肉放到於志敏的面前,笑道:「他們不但送馬糧,也送了馬肉,乳酪和酒。這幾天光吃乾糧,喉裡總是幹焦焦的不好服,這回可好了,再在這裡住上個把月也不要緊!」 離雍忽然插口道:「方才你說牛祥明那廝,到底殺了沒有?」 於志敏才回得「沒有」兩字,惠雍歎一口氣道:「還好!」於志敏笑道:「他已經走了,要是再遇上,就留給你兄妹殺就是!」接著又問起這邊廝的情形。逍遙客道:「要非那年國道姑幫手縱命名能夠取勝,這帳幕也無法保持完整了,當時我以為是你那位梅花女俠,待問起來,她卻說王姑娘沒有來,照說你應該認得才對!」 於志敏忙道:「她長相什麼樣運?」 惠雅搶著道:「很美!用一枝帶著芒尾的寶劍!」 於志敏道:「這就奇了,我從來沒有那樣一位朋友!」 逍遙客道:「面貌沒有看清,由說話時的嗓音聽來,反正總是少女就是!」 於志敏無論如何絞幹腦汁,仍然思考;出那年輕道姑是誰。他曾經想到也許是蟬兒或閔小玲,以蟬兒已被毀容,決不會關,武藝也高,但也高不到這份程度。再則,她兩人都不是道姑裝束,也沒有那樣好的一枚寶劍。 他死自要想出那神秘而年輕的道姑來歷,不覺出神多時。阿爾搭兒見他沉吟不已,忽將他面前那塊馬肉奪過,另換一塊熱的過去,並吃著嘴道:「你再不吃,又要衝了啦!」 於志敏不忍卻撼似水般的柔情,只好報以一絲輕笑。 這天剛逢雪齊,阿爾搭兒一早起來邀她姐姐齊孛兒和惠雅幫手,將散在各處的戈薩克人坐騎趕在一起。待得於志敏三人出來拆那帳幕的時候,阿爾搭兒已將馬群分成三隊,每隊將近百匹,哈哈嬌笑道:「現在馬都不露賣了,只好招兵來騎就行,你們三人做先鋒,我們三人娶做抑隊將軍哩!」 逍遙客見她三人頑皮得可愛,也忍不住發笑道:「我的這一行將要變成馬販子了,直往瓦刺也不怕沒有路費了!」 於志敏道:「我們這裡已是瓦刺的地界?」 逍遙客一驚道:「怎會是瓦刺地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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