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墨餘生 > 劍氣縱橫三萬里 | 上頁 下頁 |
一〇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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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剛叫一聲:「且慢!」接著道:「你說的要有半點不實,可要當心你的腦袋!」 碧眼鬼桀桀笑道:「冷某腦袋不過二斤,值不了錢,你隨時可命人來取,但腦袋搬走之後,誰替你再作人證?」話聲落後,已轉身飛縱而去。 白剛聽他說的有理,忽記起此行需要找通天毒龍拚命,為何不順便把碧眼鬼帶去?抬頭一看,見碧眼鬼已走,急起步要走。忽見白影一閃,一位少年書生恰擋在面前,一眼瞥去,不禁大喜道:「田青兄!真想煞白剛了也!」猛可一把,將他摟緊。 那知一言方罷,即見那人低首嗚咽,淚如湧泉,猛地醒悟對已有幾番救命大思的田青,正是大仇之女單慧心,急又將她推開,問道:「你果然是單慧心麼?」 這一問,更把這位女扮男裝的單慧心問得心痛如絞,雙膝一軟,跪在地上,抱著他的大腿慟哭不止。 經此一來,白剛那還能不明白?但他這時也心亂如麻,愣想了一陣,仍覺恩怨難分,長歎一聲道:「妨娘先站起來,才好說話!」 單慧心強忍悲慟,嗚咽道:「方才你和碧眼鬼所說的話,賤妾全已聽見,你要和我爹勢不兩立,這時……」 她說到傷心處,不但說不下去,反而喉頭一緊,嗆出一口鮮血,暈倒地上。 白剛心頭大震,急把她救醒過來,也愴然下淚道:「白某身受姑娘大恩,才有今日,自當圖報,但虎叔對我也是恩深如海,我怎好不替他報仇?除此一事外,妨娘即要我赴湯蹈火,亦在所不辭!」 單慧心嘔血之後,神志反而有點清醒,嗚咽道:「你為了替一個義叔報仇,即要殺我一個父親,居心何忍?到那時,我又將為父報仇,代化相尋,幾時能了?」 白剛被她這句話一說,登時大感為難,不覺喃喃道:「這事如何是好?」 單慧心以為事有轉機,又幽幽長歎道:「賤妾有一句話藏在心中已久,但怕你說我借恩要脅,是以忍而不說,其實你一殺我父,與我親手試父何異?」 白剛驚道:「這是什麼道理?」 單慧心閃開淚眼,望他一眼道:「你真要我說麼?」 白剛道:「但說無妨!」 單慧心道:「當初我抬得白梅靈果,若不交還你,你這奇緣怎能獲得?以我父的藝業加上靈果之助,只怕你再生再世也無法報仇,縱使靈果不給我父,你也無奇緣可得,而我父也得終其天年,現在因為你獲服靈果,練成奇功,我父將團此而喪命,還不是我……」 一語未畢,立又淘淘大哭。 白剛聽她這一剖釋,心下更覺為難,哀歎一聲,不覺潸然淚下。 驀聽一聲嬌叱,一條白衣纖影電閃般由樹後躍出,驚得兩人各自躍開。那人身形一定,立即破口罵道:「好一個不知恥的賤婢,以為用這種下流手段,迷住那忘恩負義的人,就可保得住單曉雲的狗命麼?老實告訴你,縱使天下的男人都被你這賤婢迷住,也要他得不到好死?」 白剛一見是皇甫碧霞現身,便知不妙,本想上前解釋,但聽她罵的不堪入耳,心下不免氣憤,是以遲疑不進。 但那單慧心怎能忍下這口惡氣?縱身上前,起手一招「五風十雨」,十指齊彈,數十縷銳風疾向白梅女射去。 皇甫碧霞的武功得自梅峰雪姥,身手並不太弱,而且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一步閃開,立即拉出寶劍,幻起一幢光綱,反撲上前。 白剛對二女相爭,覺得雙方都是自己的恩人,幫助任何一方都不妥當,要想勸阻,又有了前幾回的經驗,情知對雙方都不討好,索性袖手旁觀,準備在緊急時才出手援救。 廝殺的事,全憑以氣為主,單慧心的藝業雖比皇甫碧霞高強,但她一來悲哀過度,傷了元氣,二來對方志切親仇,氣勢如虹,三來她赤手空拳,所以幾個招過後,便不免相形見絀。 皇甫碧霞得理不讓人,一劍緊似一劍,殺得單慧心連連倒退,隨即展出一招「六月飛霜」,但見漫空劍氣聚成一道劍光,疾如閃電向單慧心心頭射到。 白剛驚叫一聲,縱身撲去,但在百忙間又見一物由側裡疾射皇甫碧霞身前,她一心報仇,渾然不覺,看看即與那暗器相撞,急雙臂一揮,把雙方同時揮開。 由得他出手如電,但皇甫碧霞仍被一支金鏢擦過雙峰,削去兩片雞頭肉,痛得她叫出聲來。 單慧心自分必死,但仍本能地向後一躍,吃白剛順勢揮出的掌勁送遠一丈開外。 皇甫碧霞驚魂甫定,以為白剛居然把她視為陌路,幫助敵人,暗算自己,氣得嬌叱一聲,欺上一步。 白剛忙播手阻止,說一聲:「不是我!」即朗聲叫道:「藏身松下的朋友,既有膽量暗算,何不現身相見?」 二女側目望去,但見三丈外一株古松後面,踱出一位鬚髮斑白的老者,單慧心一見那人,立即神色一變。 皇甫碧霞因對方暗算自己,怒在頭上,也忘記追趕單慧心,白剛乍見那人,雖覺眼熟,一時也記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征了一怔,才冷笑道:「原來是天龍幫大名鼎鼎的孔護法,無怪要以暗器挽救幫主千金了!」 玄機秀士笑道:「本幫規戒森嚴,方才實乃事非得已!」 白剛上前兩步,冷冷道:「閣下那頭戴方巾,身著儒衫,蓄有八字貓須的高足,未知是否已找到他的下落?」」 玄機秀士正色道:「孽徒迄今杳無消息,倘若知他下落,老夫決不容他現世!」 白剛氣得一肚子阿火,又冷笑道:「區區已知高足的下落,閣下若要清理門戶,區區願意把他擒來!」 玄機秀士佯作喜容道:「有勞小俠了!」 白剛臉色一沉,喝一聲:「你這匹夫,還敢花言巧語騙我!」 玄機秀士忽然引頸高叫道:「幫主快來,令媛有瞼!」 白剛見他引頸高叫,以為果真是通天毒龍到來,急回頭看去,那知玄機秀士忽乘這一瞬間疾發兩掌,立即回身飛遁。 若以白剛的功力來說,玄機秀士縱拚盡全力,也難傷一絲一發,但他內傷未愈,突遭重擊,「嘭」一聲巨響,直踉蹌十幾步才站穩身形。 二女驚得同時躍上,各扶一臂,問一聲:「你怎麼了?」 白剛搖頭苦笑,說一聲:「不礙事!」但覺喉頭一甜,嘔出一口瘀血來。 單慧心驚叫一聲,急取出一粒丹藥,遞過去道:「請服用這個!」 皇甫碧霞星目一瞪,叱道:「誰要吃你的?我這裡有!」 白剛默望她兩人一眼,歎道:「最難消受美人恩,白某再也不敢留下來世債了!」 他傷心之餘,自覺萬念俱灰,又覺責任太重,忽然一張雙臂,掙脫二女,強提一口真氣電閃而去。 皇甫碧霞見白剛負氣出走,立即遷怒到單慧心頭上,叱一聲:「賤婢,納命來!」揮劍便劈。 單慧心因白剛不肯服藥,也傷心欲絕,見皇甫碧霞還不肯放過自己,登時怒火沖頂,一步閃開,也即拔劍相向。 二女各展平生所學,兩支寶劍就幻出千萬支劍尖,但覺寒風四打,銳嘯震天,單慧心的金龍劍法到底勝過梅峰雪姥的翻雲劍法,頃刻間將皇甫碧霞的身形完全罩在劍幕之下,邊打邊笑道:「看你下次還敢不敢胡說八道?」 皇甫碧霞雖已香汗淋漓,仍然厲聲喝道:「你這賊首之女,我皇甫碧霞恨不得生吃你肉,縱使今生不能報仇雪根,死後也要教你父女不得善終!」 單慧心聞言一怔,急一步躍開丈餘,喝道:「皇甫雲龍是不是令尊?」 皇甫碧霞聽她這樣一問,也不禁愣了一下,答一聲:「正是家父!」忽又覺對仇人之女何須客套?立即臉色一沉,柳眉倒豎,厲喝一聲:「賤婢!」並破口罵道:「莫要向我賣好,任你說什麼也不饒你!」她話聲未落,又一連攻上幾劍。 單慧心既知對方父母正是死在自己父親之手,更加不忍心傷害對方,連讓幾劍,大聲疾呼道:「姊姊息怒,先聽小妹一言!」 皇甫碧霞聽她措詞十分客氣,也不好過份相逼,扳起臉孔叱道:「有話快說!」 單慧心道:「姐姐的雙親枉死在家父手下之事,小妹略知一二,縱然家父一時爭強好勝而鑄成大錯,但人死已不能複生,小妹願意終生侍奉姐姐,以犬馬之勞來彌補家父罪……」 皇甫碧霞厲喝一聲:「誰要你這狐媚子?」又上前連劈幾劍。 單慧心不願再傷對方,一面繞樹疾走,一面苦口相勸,那知一陣哈哈笑聲響起,一株大樹後面即走出一個年約四旬的漢子讓過單慧心,擋在皇甫碧霞面前,笑道:「方才單丫頭有意放你逃生,你偏要作威作福,這時想逃走也來不及了,我看你快點自刎了吧!」 皇甫碧霞見來人恁地托大,也不敢大意,捧劍罵道:「你是誰?快報名領死!」 那人哈哈笑道:「老夫就是人見人怕,鬼見鬼愁,四大煞星的笑面秀士,打發你父母走上黃泉,老夫是最重要的幫兇,但老夫一向以慈悲為懷,不忍見你父母女兒分散,索性再做一場好事,送你和爹娘團聚!」 皇甫碧霞聽這番惡話,幾乎氣炸了肺,一聲嬌叱,疾撲而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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