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墨餘生 > 劍氣縱橫三萬里 | 上頁 下頁
八三


  白剛早防他有此一變,蛇游步法一晃而避,笑道:「老丈怎麼就奪起來了?」

  千毒聖手發動神速之極,只道可奪到手,卻不料一舉撲空,反而授人話柄,不禁惱羞成怒道:「你以蛇寶害死金蟾,正該以蛇寶抵帳,怎說是老夫搶?老實告訴你,若想撿回性命,就先把蛇寶送來!」

  白剛自身是百毒不侵,要不要蛇寶倒不在乎,但聽到最後幾句咄咄逼人的話,也大為不悅道:「要小子奉送蛇寶,本是並無不可,但老丈若以勢逼人,小子也寧死不屈。」他索性將蛇寶納回懷中,昂然而立。

  千毒聖手將煙杆向石地一插,說一聲:「好吧!你自己找死還不容易?」

  白剛後退兩步,從容笑道:「誰死誰傷,尚難逆料,老丈不必自誇,請發招吧!」

  千毒聖手見他舉止從容,氣度不凡,又起了幾分憐才之念。哈哈大笑一陣,才道:「老夫有生以來,不和後輩交手,今日破例行事已經過分,再要老夫先動手,自是不可,你可先劃出道來,老夫以一半功夫對付,你可輸得心服口服,老夫也可心安理得,你意下如何?」

  雖然是一番好話,但白剛聽起來更是生氣,冷哼道:「區區方才已說過老丈不必自誇,為何徒勞口舌?」

  千毒聖手見他倔強得可愛,笑道:「也罷!你我還是以打賭的方式,來解決這場紛爭!」

  白剛既知高飛龍不是死於千毒聖手之手,也不欲與他結怨,當下接口道:「隨老丈的便,小子無不奉陪!」

  千毒聖手眯起笑眼,瞧了白剛一陣,才道:「小娃娃這般托大,依老夫三十年前的脾氣,不把你仗殺才怪。」頓了一頓,又道:「方才那場打賭,你不曾同意,不算誰輸誰贏,現在重新算起,你若是贏了,老夫必定助你完成一個心願,你要是輸了,就將蛇寶送給老夫。」

  白剛道:「這個也是公平,怎樣賭法?」

  千毒聖手拔起煙杆,撥拔那死去的金蟾,正色道:「這金館雖已死去,但遺毒尚在,毒性之烈,比鴆酒要多出幾倍,你我既然不畏劇毒,就將它平分服下之後,定是肚腸絞痛,不過,不但無害,反能增加功力。勝負之分,就看誰恢復得快。」

  白剛方才接觸那金蟾一下,但覺它膻腥無比,手上余臭尚在,若要把它裝進腸胃,那怕不登時嘔出?他向那金蟾投下一瞥,但見它背上膿泡累累,不禁渾身打個冷戰。

  千毒聖手見他面有難色,不由得哈哈笑道:「小娃兒不必擔憂,你服下此物,是否可保不死,實難逆料,但你懷中的蛇寶,可把你救活回來,老夫只要取蛇寶,還捨不得取你小命,你盡可放心,老夫決不至於見死不救。」

  生死之事,在白剛看來還居次要,若把那最難看,最骯髒癩蛤蟆吃進肚子,反而覺得十分為難,致令他猶豫難決。

  千毒聖手以為對方怕死,不禁冷哼一聲道:「你既然不敢吃,那就獻寶贖命吧!」

  白剛因對方又要勒索,不禁怒火頓起,毅然道:「好!就以金蟾作為賭賽好了!」

  千毒聖手一聽對方慨然允諾,立又回嗔作喜,連贊幾聲:「孺子可數!」拾起金蟾,用小指甲從中一劃,「雪」一聲輕響,金蟾從頭至臀,立分為二,連五臟都分得十分均勻,將一半拋給白剛。

  白剛接過半只癩蛤蟆,頓覺惡臭撲鼻,連忙屏住呼吸,閉上眼睛,張嘴要吞。

  千毒聖手忙叫一聲:「且慢!」

  白剛問道:「老丈還有什麼吩咐?」

  千毒聖手笑道:「你懷中帶有蛇寶,雖服金蟾,毒性自解,老夫豈不是輸定了?」

  白剛愣了一愣道:「老丈之意,待欲如何?」

  千毒聖手道:「你先莫懷疑老夫存心不良,但憑千毒聖手四字,也決不會騙你這十幾歲小孩子的寶物。你若是相信,可將蛇寶放在那岩石上,然後量得兩個相等的距離,使雙方所受解毒的影響相等,再同時服下金蟾,才不會彼此欺詐。」

  白剛聽他區處得十分公平,不禁大起好感,立即將蛇寶置於石上。千毒聖手也以煙杆各量六杆之距離,然後兩人面對面盆膝坐著。

  千毒聖手見對方手托半邊金蟾,莊嚴端坐,正色道:「你我同時舉手,將金蟾放進口去,但須注意一事,下喉之後,趕緊運功磨胃,使它加速消化,那時臭氣更烈,必須自閉『中庭』免惡氣上升,一面須運轉真氣,□□□□□□□□若被那惡氣沖進生死玄關,任何武功蓋世,也無法解去金蟾的烈毒。」

  白剛聽對方諄諄叮囑,無非恐怕自己過份無知,頓時激起幾分好感。說一聲:「謹領教益!」見對方已經吞服,急張開大嘴,一口吞下。那知就在此時,忽聞哈哈一聲大笑,忙睜眼一看,石上那只蛇寶,已經不翼而飛,即想躍起軀身,頓覺一股惡臭湧起,趕忙封關中庭,運轉真氣,仿佛聽到一個熟悉的口音罵道:「好一個笑裡藏刀,你往哪裡走?」

  也不知經過多久時候,白剛感到一股暖流自丹田湧起,腥臭之氣盡失,情知大功將成,忽聞千毒聖手大叫一聲,急睜眼一看,只見對方四肢朝天,仰倒地上,嘴角鮮血涔涔而下。

  這時他顧不得將真氣納下會陰,立即一躍而起,上前察看,見千毒聖手並無傷痕,知因金蟾劇毒引起,探手一摸,心口尚有些微跳動,本來可以蛇寶救命,但又不知被何人乘機奪去,只好試施行以「金雞啄粟」的方法。

  千毒聖手經過一陣推拿,果然悠悠醒轉。

  白剛直喜得心花怒放,忙問道:「老丈覺得怎樣?」

  千毒聖手睜開雙目,有氣無力道:「那鬼東西竟然恁地歹毒,可惜老夫已不中用了,否則必將他碎屍萬段!」

  白剛急問道:「老前輩說的人是誰,誰暗算你老前輩?」

  千毒聖手歎道:「那人就是笑面秀士陶野,正當我們吞下金蟾,他不知由何處奔來搶去蛇寶,老夫情急之下劈山一掌,卻因中庭一開,惡氣沖出,真氣即無法聚回,想是已經□□□□□□□□如何將我救醒?」

  白剛道:「那是金雞啄粟的手法,我想再以這種手法替老丈□□□,也許可壓制毒液,多延長一段時間,再去找笑面秀士奪回蛇寶,拔除老前輩蛇毒!」

  千毒聖手苦笑道:「不必徒勞奔波了,莫說一時半刻尋他不到,縱使找得到他,以你的功力也休想能夠奪回蛇寶,老夫已過百歲的人,生死不必計較,可惜毒功一門無人繼承衣缽,從此謝世了!」

  白剛見對方臨死還不忘毒功,既是好笑,又是好氣,但自己對於臨死的老人,無能為助,又覺慚愧萬分。

  忽然一聲龍吟般的長嘯破空而來,同時現出一位蓬頭垢面的猥瑣老者,那人甫一現身,即哈哈笑道:「你這老毒物貪圖非分之寶,本是死有餘辜,虧你還好意思唉聲歎氣!」

  兩人舉目一看,認得是神州醉丐,都同感意外。

  千毒聖手被神州醉丐無故嘲弄,氣得雙目怒瞪,罵道:「你這窮花子明知老夫身染奇毒,無法和你理論,故意來這裡繞舌,算是什麼東西?」

  神州醉丐笑道:「你就沒染奇毒,又敢把你花子祖宗怎樣?」

  千毒聖手恨聲道:「我定把你挫骨揚灰!」

  神州醉丐舌頭一吐,笑道:「老花子吃剩飯殘菜,睡街頭巷尾,早已活得不耐煩,蒙你打發,幸可早登極樂,應該先謝謝了!」

  他當真能身一揖,趁機將一件東西向白剛拋去。

  千毒聖手躺在地上氣急喘息,不曾留意。白剛見神州醉丐來到,即已站起身軀,正欲過去謁見,但因雙方鬥口,才暫候一時。

  此時見一物射到,忙接了過來,認得是蛇寶,幾乎驚叫出聲。忽見神州醉丐向他擠眉弄眼,忙向千毒聖手道:「老丈!我替你老人家療治傷毒。」

  千毒聖手正覺此話來得突兀,正想問個明白,忽然眼前一花,知覺已失。

  白剛看見神州醉丐乘千毒聖手不防,以隔空點穴的手法點了他的穴道,甚是駭異,正怔神間,忽聽醉丐哈哈笑道:「小娃兒做得恰到好處,可以替那老毒物療治了,你把蛇寶放近他的心窩,不消片刻,便毒氣全消。」

  白剛依言照辦,一面問道:「請問老前輩這蛇寶由何處奪回來,為何替他治傷又不讓他知道?」

  醉丐搖擺手道:「別再多問,過一會自然明白!」

  半晌,千毒聖手咬了一聲,噴出一口極腥臭的瘀血。白剛知道對方毒氣盡除順手拿起蛇寶,問道:「老丈可是完全好了?」

  千毒聖手一躍而起,愣了一愣,反問道:「你是不是使用蛇寶為老夫拔除解毒?」

  白剛還未回答,神州醉丐已接口罵道:「老毒物不是想做孝子賢孫,要送老花子祖宗升天麼,這時為什麼又不肯做了?」

  千毒聖手厲喝一聲,迅如閃電,勢若奔雷,拳腳併發,一陣剛猛無論的氣勁直向神州醉丐撞去,白剛也不禁暗自吃驚。

  但神州醉丐並不接招,展開身法滴溜溜亂轉,卻提高嗓子大喊,激得千毒聖手咆哮如雷,雙臂一環一放,即聞醉丐驚叫一聲:「不好!」緊接「嘭」一聲響,僕倒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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