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墨餘生 > 劍氣縱橫三萬里 | 上頁 下頁
七四


  當下轉對白剛拱手道:「貧道有兩套不見經傳的小玩意兒,一是『太乙怡神散』,方才已經獻過醜,二是『太乙通心刺』,尚未敢班門弄斧,閣下既有毒功的修為,貧道即以通心刺討教,不知尊意如何?」

  白剛看這道人花樣疊出,又好笑,又好氣,冷冷道:「悉聽尊便!」

  他答覆對方的請求,立又環顧各人一眼,只見鐵膽狂客滿臉焦急,向自己眨眨眼,再指指袖管示意,心下頓悟道:「原來太乙通心刺就藏在抽中!但這又有什麼了不起?」他不知陰陽道長太乙通心刺能夠循血運行,攻向心臟,頃刻斃命;歹毒的程度,並不亞於千毒芒蜂計,是以毫不經意。

  陰陽道人見白剛已經上當,還恐怕他不死,接著又道:「彼此印證武功,還是交代明白為是,不知閣下意欲文打,還是想來個武打?」

  打暗器還分出文打武打,白剛大惑不解,問道:「怎樣叫做文打?怎樣叫做武打?」

  陰陽道人笑道:「武打,是對陣過招的時候,互相較量暗器,文打,是互相以暗器打進對方體內,至於誰先誰後,彼此盡可商量。不過,貧道得把話說在前面,因為貧道這太乙通心刺中人必死,閣下苦果先吃我一刺,便永無報復的機會,不如閣下先用暗器刺貧道一下,再由貧道刺你一下,如何?」

  白剛見對方嘮嘮叨叨,意在激將,不由冷笑一聲道:「別嚕嗦了,我從來不用暗器,你盡可先向我發通心刺,然後吃我一拳就是!」

  何通喜得大叫一聲:「妙極了!」並即鼓起掌來。

  雙方掠陣的人聽白剛居然願受對方的通心刺,全是大感意外,尹素貞更急得星眸含淚意欲上前制止,卻被何通一叫才又止步不前。

  陰陽道人喜得格格大笑,說一聲:「一言為定!」旋即左手一沉,深深吸進一口長氣,然後導入氣海,力聚單臂,一震衣袖,將一枚小銅管扣入掌心。

  白剛由對方那付形象看來,心知他要以內勁發射通心刺,因不知對方功力深淺,不敢過分大意,也暗運氣功護定前胸。

  掠陣各人的視線,全集中在白剛那英俊的臉上。敵對者自是隔岸觀火,等著看驚險的好戲,這一邊卻是擔心不盡,生怕白剛大意有失。

  這時陰陽道人左腕一翻,猛喝一聲:「著!」

  但見黑刺閃閃生光,飛射而出,風圈極小,卻是淩厲無比。

  白剛但覺胸肌一震,即感到銳風裂膚而入,暗自驚異道:「這妖道的暗器委實歹毒,若不是早有準備,提了七成罡氣護胸。那怕不被穿胸破腹?」

  太乙通心制的功效如何,陰陽道人自己有數。

  他這一掌拍出,太乙通心刺分明刺中對方心窩,按說對方應該立時斃命,為何還是屹立不倒?

  他正在納悶的時候,忽見日剛雙眉一皺,臉部的肌肉也痙攣起來,不由得哈哈大笑道:「你這小子,還敢冒充好漢不?本道爺這……」

  那知話還未了,白剛眉峰一聳,笑道:「閣下的太乙通心刺果然厲害無比,這回該輪到吃我一拳吧!」

  何通鼓掌大叫道:「妙極了!三弟要捨不得打,就讓我撿個便宜!」

  尹素貞和丁豪喜得對望一眼。

  太乙通心刺和千毒芒蜂針,乃武林上最歹毒的暗器,不知多少成名人物喪生在這一「刺」,一「針」之下,今見白剛以體受「刺」,並且若無其事,群魔俱驚得面面相覷,做聲不得。

  陰陽道人更是驚慌不已,情知對方既有受「刺」的能耐,自己必定受不了對方一拳,正打算如何才能夠逃走,見對方緩緩走來,不覺面容慘變。

  何通眼見白剛恁般威武,在大贊聲中忽見黑影一閃,不覺又驚叫一聲:「不好!那鬼東西走了!」

  白剛聽得一怔,急側目瞥去,果見碧眼鬼冷世才已不在原地,卻有一道黑影在樹頂上疾掠而去。

  要知碧眼鬼才是白剛真正要找的人,這時見他逃走,也顧不得先打陰陽道人一拳,一聲長嘯,已掠上樹梢。

  陰陽道人一行,見碧眼鬼忽然逃走,那還不是拒絕與天龍幫合作?各知這碧眼鬼心狠手辣,只要不是朋友,即是仇敵,今後還得防他暗算,急互相招呼一聲,立即縱身逃去。

  尹素貞本想追趕白剛,助他一臂之力,但又因守山失職一事未了,生怕被師傅譴責,遲疑半晌,轉把鐵膽狂客大罵一頓,逕自奔向風岩穀。

  鐵膽狂客想起老友為了自己的事,邀約好友遠道趕來,結果一個受傷,一個被劫,還有一個古道熱腸的少年英俠白剛,也險些誤害在老爺嶺,不禁長歎一聲,轉向愣在一旁的何通,問道:「老弟台!這時我們該往哪裡走?」

  何通怔了一怔,說一聲:「我尋白剛去!」呼來黑馬,一躍而上,逕自走往密林深處。

  鐵膽狂客見獨腳陽春被清虛道人擄走已久,情知追他不上,金翅大鵬傷倒在遠處,應該先去尋找,獨自施展輕功,走轉回頭。

  叢林裡面,濃霧深鎖,而且已到黃昏,日色更暗,由得白剛明察秋毫,但要在偌大一座樹林尋找藏匿起來的碧眼鬼,也好比大海撈針同樣困難。

  他盲目尋找多時,不見碧眼鬼的蹤跡,不禁暗悔不該只顧鬥狠,誤了正事,獨腳陽春已被擄走,自己又不知碧眼鬼落腳的地方,知道往哪裡去找?

  他旋又想到何通幾個還在原地,鐵膽狂客可能知道碧眼鬼藏身的所在,急又走轉回頭。才走一程,即聽到何通在密林裡面呼喚,兩下見面,不禁詫道:「他們幾個呢?」

  「那女娃娃把鐵膽狂客罵了一頓,便自己走了,我也就騎馬來找你!」

  「那麼,鐵膽狂客呢?」

  「誰知道?」

  白剛苦笑一聲,走出叢林,當夜獵得一隻小狼,烤起來當作晚餐。從這時候起,兩人一騎,踏遍老爺嶺的地面,不但沒有找到碧眼鬼和淨空聖尼,連尹素貞,鐵膽狂客,金翅大鵬也不見蹤影。

  因為何通練不成輕功,駿馬走不上老爺嶺絕頂,白剛雖想再往曾經和尹素貞廝打的谷中察看,又放不下何通單獨行走。想起蕭楚君失蹤已久,若合該命短,則已身死多時;若合該命薄,也早被惡魔蹂躪;若是被淨空聖尼救去,也毋須擔心,日後總可相見。看看與金鞭玉龍約定的日期已近,只好留下這筆新債,等待將來再算。

  當下打道回南,不多幾天,即回到江南地界。

  這一夜,兩人在鎮上一家客錢的廂房裡閒話家常,忽聞一陣大笑的聲音響起,白剛凝神一聽,辨出是火睛豹明沖的口音,不禁微微一怔,隨即吩咐何通休得驚動,獨自悄悄出房,循聲過去一看,即窗扉白紙上,清晰地顯出兩個人影。再輕躍登瓦,由簷隙向下望去,果見火睛豹明沖和一位額削嘴尖,身材削小,兩臂特長的瘦老者,據案對酌。

  那瘦老者嘿嘿笑道:「這一下,明兄偷食朱藤翠果的冤屈得以洗清,今後便可揚眉吐氣,兄弟理當敬賀一杯!」說罷舉杯,一飲而盡。

  火睛豹喝了一杯,接著道:「本來兄弟和過鏢早就發現九尾抓吃裡扒外,按照幫規,早該處以極刑,無奈幫主顧忌太多,遲遲不肯答應,直到今天證據齊全,人也抓了起來,幫主才算同意執行……」

  白剛聽來大吃一驚,暗道:「莫非胡豔娘已經被害?」

  但他正在擔心,那瘦老者又問道:「明兄可知胡豔娘現下幽禁何處?」

  火睛豹笑道:「熊兄難道還不能忘情麼?」

  那瘦老者也打起兩聲哈哈,笑道:「和尚莫笑禿子,還不是彼此彼此?若是明兄嘗過胡豔娘一點甜頭,縱使她犯了幫規,敢情還可以逍遙法外,小弟這話可有幾分道理?」說畢,又是幾聲哈哈。

  火睛豹驚得面容失色,先向四下一瞥,才低聲道:「這事怎可拿來開玩笑?若是被人聽去,傳進幫主耳朵,以後兄弟還能立足在幫裡麼?」

  那瘦老者臉色微沉,高聲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拿我開玩笑,為何我就不能開你玩笑?你且自己說,是不是存過那樣的心事?」

  要知白剛起先還恨九尾狐淫賤,但經過黑蟒堂的事之後,對於她的處境已深表同情,聽說她被囚禁,正喜那位瘦老者問得適當,只要明沖一說出囚禁的地方,自己無論如何也得把她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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