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墨餘生 > 劍氣縱橫三萬里 | 上頁 下頁 |
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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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髯道長聽出這話大有轉機,正要上前解說,忽然遠處一聲長嘯破空傳來,嘯聲一落,倏的現出一個玄服勁裝的少年。 那少年一瞥當場,便知事已弄僵,趕緊向白眉姥姥頂禮抱拳道:「瘋和尚門下,上官純修,拜見白眉老前輩!」 白眉姥姥一見來人竟是瘋和尚門下,數十年的一場誤會或可從此煙消雲散,拄杖喜道:「瘋鬼打發你來,有何吩咐?」 上官純修躬身答道:「晚輩不敢欺騙,此次前來,並未得到家師吩咐,只因尋找一人,特來叩見老前輩,懇請開恩釋放。」 白眉一聽不是所料的事,早已不樂,寒著臉問道:「你要找何人?誰扣了你什麼人?快說!」 上官純修朗聲答道:「晚輩尋找那位少年,名叫白剛,聽說已由老前輩門下帶來此地!」 白眉姥姥冷「哼」一聲道:「原來你們都是一路,老婆子有話在先,那渾小子如能接我一拐,三天之內定還他一個白剛就是!」 上官純修聽她口氣,以為白剛真被她扣下,如要何通接她一拐,豈不是以卵敵石?料不到這樣一位與自己師尊齊名的耆宿,竟恃強欺壓一個小輩,心頭不禁有點氣惱,但仍拱手道:「那位兄弟未曾練武,老前輩一拐之力,何止萬斤,他怎能擔當得起,倘若他有不是之處,尚乞老前輩看在他憨厚的份上,原諒一次!」 白眉姥姥忽道:「你這小子敢編排起我來!我問你,是不是受那瘋鬼的暗示,特地跑來這裡找我們鬥氣?」 上官純修朗聲道:「晚輩已經表明,此行與家師無關,至於方才所說,乃按情度理懇請,怎敢編排老前輩不是?」白眉姥姥更加怒不可遏,長眉白髮,根根飄動。但她忽又想著一樁往事,神態又變得平靜起來,徐徐說道:「好吧!有其師必有其徒,老婆子今天不為己甚,姑且原諒你無知,揮小子那一拐杖由你來接,接得下由你自去,接不下就休怪我!」 上官純修知她功力與自己的師尊差不上下,自是不願貿然答允,但因對方似乎不滿自己師尊而遷怒過來,如不硬起肩膀承擔,豈不有失聲譽?再則眼看不承認,則何通必定當場廢命,為了解救何通和白剛,也不妨冒險一試。他略一忖度,便從容答道:「老前輩有意指點一招,晚輩敢不從命,但一招過後,老前輩是否可放過那傻兄弟,是否即時釋放自剛?」 白眉姥姥暗道:「此子甘替別人受過,膽識過人,心思精細,定是武林一朵奇葩,怎可令他毀於杖下?」她念頭一轉,即慨然應道:「一招過後,不問你接不接得下,今天的事,統算了結,但那白剛還得在三天后才可還你!」 上官純修詫道:「難道白剛不在府上麼?」 白眉姥姥不悅道:「如在這裡,還用得著你來嘮叨?」 上官純修略緊裝束,面對白眉姥姥深施一禮,然後邁開大步,走出三丈之地,回身拱手道:「恭請老前輩賜招!」 說罷,自腰間解下一條金光耀目的軟鞭,凝神仁立。 皇甫碧霞和紫髯道長雖知上官純修的能耐較高,但白眉姥姥上百年的修為,豈是等閒?各暗暗替他擔心。 方慧和葛雲裳雖沒見過上官純修的藝業,但由他來時身法的迅速,大不了也只能高出半籌。她兩人聯手,還擋不下姥姥揮手一擊,何況這時姥姥持的是拐杖,所以各替這位陌生少年擔心。 惟有何通想法與眾不同,他不信那老婆子有多大狠勁,直到眼見上官純修對那婆子畢恭畢敬,才略改變他幾分觀念,豎瞪眼睛,注視場裡變化。 在異常沉寂而嚴肅的氣氛裡,各人的心情被壓上一塊重鉛,只見白眉姥姥一步一拐,緩緩挪近上官純修。 步履聲,拐杖聲,「咚咚」作響,震得各人耳膜欲裂。 奇怪的是,在她走過的地瓦並無半點杖痕步跡,若非內功的修為已入玄境,怎能施展出這種剛柔並濟的功夫? 各人的目光,緊緊跟著白眉姥姥移動的身形,好比看見一位死神漸漸接近上官純修,鐵羅漢何通雖渾,這時也不敢有絲毫驚動,生怕上官純修會因此而分神挫失。 白眉姥姥相距上官純修丈許,收步停身,漠然無情地說一聲:「你發招吧!」 上官純修知她不肯佔先,免貽話柄,當下抱拳說一聲:「晚輩遵命!」 驀地,他橫跨一步,猛可一擰轉身軀,鞭勢一揮,即見一蓬鞭影,向白眉姥姥卷去。 白眉姥姥對他這精絕的一絕,視若無睹,待鞭稍將及身上,才隨手揮拐一迎。 「轟」一聲巨響,上官純修一連倒翻幾個筋斗,跌倒在三丈開外。 白眉姥姥似是出乎意外地怔了一怔,笑道:「那瘋鬼調教出來的寶貝徒弟,果真有兩把狠勁,寧願受傷,也不讓兵刃脫手!」 她微頓一頓,又道:「慧兒!你過去把上官師兄扶進廳去,他已內傷不輕,將我那粒黑丸子分給他一粒!」逕自離去。 上官純修之敗,是意料中的事,究竟傷到何種程度,不得而知,各人不待吩咐,不約而同,一湧而上。 鞭、杖,一接之下,上官純修但覺氣血一陣翻騰,耳鳴目眩,立腳不穩,被一股潛勁帶飛數丈,這時方慧不避嫌疑,要上來挽他,只好強忍傷痛,說一聲:「謹領盛意,我還能夠走!」一躍而起,苦笑一聲。 方慧招呼各人進入廳定坐,指著一張短榻對上官純修道:「師兄暫在榻上調息,我去取丹藥來!」說畢,逕自走了。 葛雲裳見她慧姨走了,紅著臉蛋,挨近皇甫碧霞,搭訕道:「姊姊你會怪我無禮麼?」 皇甫碧霞聽她那麼一說,滿懷怨氣,立即消除,轉念之間,便覺得是自己不對的地方居多,當下拉著葛雲裳的手,笑笑道:「說起來還該清姊姊原諒我才是!」 紫髯道長見她兩人一會兒就變得客氣起來,不由老興勃發,哈哈笑道。「兩個死對頭,這時成了親姊妹,別忘了我這個和事佬!」 葛雲裳想起方才對這老道大大失守禮,不禁赧顏一笑道:「方才我大為失禮,請道長見諒!」。 「彼此彼此!貧道更是老糊塗了!」紫髯道長眼見化干戈為玉帛,樂得掀髯大笑。 上官純修雖然受傷不輕,但經過調息之後已無大礙,勉強開聲問道:「道長在夫子廟門留守,說白剛在這裡,他這時又跑到哪裡去了,是不是又起了變故?」 皇甫碧霞搶先把白剛得而復失的事說了。 方慧忽然進來,先把丹藥遞給上官純修服下,才對各人抱怨道:「姥姥不見了,想她已去尋找白剛,但她不知詳情。又不認得白剛是什麼樣子,她往哪裡去找嘛?唉!她偌大年紀,還是恁地性急!」 各人俱覺這個確是極大的難題,七口八舌,說不出個主意,何通更是抓頭著急。 上官純修服下丹藥,即覺傷痛全消,暗中運氣行血,尤覺較未傷之前還要流暢,聽別人呶呶不休,他自己推論片刻,才道:「由皇甫師妹所說的情形來看,白剛在玄武湖失蹤,定是被武功很高的人劫走,否則難逃過紫髯和皇甫師妹的耳目。再則那人早就有劫持之心,不然,也不會暗地跟蹤,待機下手。因此,我認為仍是千面人襖的可能性最大,我們要分出一撥人去找千面人妖,其餘則各處追尋,諸位以為如何?」 各人聽他分析得有理,俱是齊聲贊同,何通卻愣愣地叫一聲:「你這大俠真正奇呀!在旗峰穀的時候,你一口就叫我四天趕到金陵。如不是我找到一匹好馬,那怕不把我累死?但我一到金陵,果然就獲知白剛的消息,敢情你還是仙人哪?」 上官純修待他嚷畢,才笑笑道:「當時我也沒想到你四天跑不到金陵,只因我查悉天籟魔女,已來到金陵一頭,千面人妖掮了白剛,如即南走。定被我遇上,可見她是向北走,我便聯想到那夥女魔可能因為臭味相投,而在金陵聚合,怎會變成了仙人了?」 何通眨眨眼睛道:「那,為什麼不去找天籟魔女呀?」 上官純修被何通渾人問得一愣。旋道:「這也是我一時失算,不過天籟魔女可能已不在金陵,我師尊所約的十天限期,這時已去了一半,還得回去阻擋群魔奪來白梅靈果,怎生是好?」 紫髯道長思索片刻道:「何不就向東西分開,然後往南搜尋一怪三妖?天籟魔女為了奪取靈果,她也該向南走,說不定會被我們遇上,縱是不行,在五梅關也要碰得著,搭救白剛的事,了不起也只是幾天的工夫,何必著急?」 此話一出,方慧,皇甫碧霞,葛雲裳,三女不禁暗地叫苦。 但何通卻嚷起一聲:「好主意!」接著道:「我騎快馬,獨走一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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