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慕容美 > 英雄淚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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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龍聞言,心愧不已。連忙起身謝過了攝魂叟的訓誨之恩,默坐一旁,靜候攝魂叟之吩咐。 攝魂叟從廟前屏牆空隙間望望天色,回頭轉向三人,才待開口要說什麼時,忽然右手一揚,將香灶前燭火滅去,示意眾人噤聲,一面作勢欲起。 這時,廟側城牆頭上有人洪亮地哈哈一笑道:「攝魂老兒的耳目簡直是越來越靈了。從此刻兒起,我訪老的,你護小的,各行其是。後會有期……老僧走了,阿彌陀……佛。」 聲歇人渺,一切又恢復到剛才的岑靜。攝魂叟重新點上燭火,朝三小微微一笑道:「好一個討巧的和尚,輕輕數語,便將千斤重擔卸給老夫。待老夫任務完成後,不逼他這個老禿子交出一個整頭整臉的盤龍大俠來才怪呢。不早了,大家稍為休息一會兒吧。」 說完,他第一個納頭便倒,也不管有無墊蓋,在那冰涼的泥地上;一會兒便已呼呼睡去。 三小不敢出聲驚擾,也分別佔據半席地,圍著棉絮氈毯,各自歇息不提。 第二天。天剛黎明,攝魂叟便將玄龍喚醒吩咐道:「武林一脈,息息相通。老夫與令尊雖無深交,但彼此神交已久,可謂心靈知己。又有清淨禪師之托,說什麼老夫也得將世便送至川東,方算有個交代。」 不等攝魂叟說完,玄龍連忙跪拜下去,叩頭道:「弟子願意在前輩身邊伺候,不想再去川東了。」 攝魂叟將玄龍扶起,搖搖頭道:「非是老夫推託,清淨上人所作決擇實有過人見地。巫山獨秀峰,三清觀主持獨孤子的太極指法實是武林一絕。龍虎頭陀的一身氣功,業已爐火純青,絕非一般拳功掌勁所能為力,世侄不必三心二意了。」 攝魂叟說至此處,想了一下,又道:「此去川東,路途遙遠,路上行程也非三二日功夫。在此期間,老夫不妨在武功紮基方面,不揣冒昧,略予指點。世侄可以藉此強筋堅骨,凝神因氣,將來投入獨孤子門下,學習其他武功時,多少總有點好處。」 玄龍知道不可勉強,只好作罷。及聽得攝魂叟肯先行傳授基本功夫,大喜過望,連忙磕頭謝了。 攝魂叟繼續說道: 「武功者也,說穿了只不過是內練一口氣,外練筋骨皮罷了。武功之所以有高低強弱之分,先天氣質固然要緊,入手方式和修煉過程也很重要。練武之人,以氣為主,氣為神之形,神為靈之表,氣不順正,則神不能清寧,神不固聚,則心靈散渙,心靈散渙之人,又何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呢?連這一點基本的耳聽目明之道,也不能做到的話,那就什麼也不用談了。 所以說,練氣實為各門各派,普天之下各種武學修煉的必經之途。 練氣功夫,在佛家來說,就是一種禪定。住心於一境,求無礙智慧,以達無明業相,能見相,以至最後的境相。由明生淨,由淨生智,由智生意,由慧而生三千法相,而至有相皆幻,無我無相的境界,便是大成。 在道家來說,屬於行無吐納之一種,道家分一天為十二時,自子時至巳時為生氣,自午時至亥時為死氣。死氣之時,行氣無益,故道家有日服六氣可證仙道之說,即此之謂也。 但不管佛家和道家的學說如何異同,其養氣忘形,令目不傷於色,精不漏於耳,空色相以凝神之道一也。」 攝魂叟將練氣的要旨約略解說之後,隨即傳了玄龍丐門正宗的調身,調息,調心的初步入門功夫。玄龍凝神一志,記取在心。攝魂叟傳授完畢,又吩咐大頭乞兒在廟內相伴指點,並負獲守之責,自己帶了長腿乞兒走出廟門而去。 這一天,直到天黑,攝魂叟方才領著長腿乞兒捧著許多酒食回來。四人大嚼大喝一通,天已大黑。 天黑之後,攝魂叟一人獨出,同時吩咐玄龍繼續用功,大頭和長腿二人輪流守護,休息的一人,可以和玄龍同時進修。同時吩咐玄龍如有不懂之處,盡可向大頭和長腿兩個發問。至此,玄龍方始發覺,別看大頭和長腿兩個乞兒,年紀雖輕,投入攝魂叟門下,卻均已達五六年之久,一身武功已是頗為了得,尋常一般江湖人物,已是奈何他倆不得了。武林中替兩小取了兩個混號,大頭叫飛熊常勝,長腿叫「靈猿尤飛」,合稱「攝魂雙小」。 這一夜,直到三更過後,攝魂叟才回到廟內。 等兩小問起盜劍經過,攝魂叟搖頭歎道:「自昨夜被老要飯的暗中戲耍了一番之後,賊僧的警覺已是大為提高,簡直無隙可乘。老要飯的若不是身負重任的話,眼看巧取不成,真想出手豪奪呢。」 這樣一連三天過去,攝魂叟因為心存顧忌,龍虎頭陀又是人劍不離,始終無法下手。 第四天,攝魂叟向三小宣稱,龍虎頭陀看樣子已是不耐在五台久住,有向太原和汾陽那一方面轉進之趨勢,這一條路,也是入川必經之道,吩咐三小收拾,立時上路,好趕在龍虎頭陀的前面,以減低被賊僧發現之可能性。 攝魂叟同時又將玄龍的衣著,改裝了一番,將玄龍扮成破破落落,肮骯髒髒,和大頭長腿兩乞兒差不多的模樣。這才吩咐玄龍和大頭做一路先走,沿途遇有轉折分岐的地方,便留下丐門中特有記號,以便攝魂叟領著長腿循蹤而進。 這次上路,玄龍的精神與離普渡寺時是大大的不同了。自從聽得攝魂叟的分析,大致與清淨上人相近,均斷定他爹盤龍大俠尚在人間,心情已是穩定不少。加之身後有攝魂叟那等武林高人緊緊跟著,本身的安全亦是可靠之致。同行的大頭乞兒又是江湖經驗老到,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一路上,二人談笑風生,毫不寂寞。他做夢也想不到做叫化子,居然也會有這麼多的樂趣。 玄龍自經做了三四天的練氣功夫,由於天資好,攝魂叟傳授的是武學正宗,進境頗速。不但食量大增。消化良好,而且精足神旺,趕了一天的路,一點也不感覺疲倦。傍晚時分,他和大頭已經走到一處叫石嶺關的地方。通過一帶叢林之後,前面有三條叉路。大頭停腳眺望了一番,便在左右兩條支路旁,用樹枝各擺了一個不規則的箭頭,然後拉了玄龍往中間較寬的一條,沿著山腳直走下去。 玄龍一邊走一邊以疑惑的語氣問道:「大頭師兄,你為什麼在我們棄而不走的路口,反而擺上兩個箭頭呢?」 大頭笑道:「告訴師傅他們,我們倆是往中間這條路而來呀!」 玄龍奇怪道:「這不是與擺上箭頭的用意相反麼?」 大頭笑道:「正是如此。這就是本門暗記與別派不同之處,即使為外人識破,一時也不會摸清底細。」 玄龍又道:「剛才我們經過後面那條山坡時,也有兩條歧路,我記得大頭師兄擺的箭頭,好象是朝向我們走的一條,假如師傅他們依本門一切相反的特定,朝沒有箭頭的那一條走下去的話,豈不是和我們倆背道而馳麼?」 大頭聞言,哈哈大笑道:「老弟,你也太實心眼兒了。假如本門暗記的變化僅只這麼一點,那豈不是太過簡單了麼?萬一碰到一個精明行家,上過一次當後,忽然來個反其道而行,豈非所有變化,僅只適用一次,有變等於無變了麼?」 玄龍道:「那怎辦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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