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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高中漢道:「一點不錯。」

  令狐平道:「那麼,目前薛家祠堂中,有沒有貴分舵的人住在裡面?」

  高中漢道:「當然有。」

  令狐平道:「裡面住了多少人?」

  高中漢道:「全在!」

  令狐平怔了怔道:「全——在?三魔若是不理小弟之恫嚇,真的趕去怎麼辦?」

  高中漢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道:「那我化子就不知道了。」

  令狐平輕輕嘆口氣道:「本公子一向自信腦筋不笨,但這一次卻始終猜不透,我們這位大奇士葫蘆叟賣的什麼藥,也虧你們這批丐幫的朋友居然對他如此信得過,說實在的,要換了我是你們的分舵主,我就不放心將幾十條人命,這樣糊塗地交在他手裡!」

  高中漢笑了笑,說道:「如果連奇士堡的四奇士都信不過,還有什麼可以信任的人?」

  令狐平又走去門口察看了一下,轉回來接著問道:「在決定差高兄混來這裡之前,他有沒有為高兄預先定下脫身之策略?」

  高中漢道:「他說這一點用不著公子擔憂,只要化子的任務達成了,他隨時都可以將化子從這裡搭救出去。」

  令狐平搖搖頭道:「愈說愈玄——」

  他像想起什麼似的,忽然注目改口接下去道:「那麼他有沒有吩咐你高兄,若是遇著單獨和我在一起的機會,要你高兄傳什麼話給我?」

  高中漢輕輕一啊道:「公子不提,化子幾乎忘了。」

  令狐平忙問道:「他怎麼說?」

  高中漢道:「他說,如果三魔決定派人前去薛家祠堂探聽虛實,他希望公子能使三魔多派幾次人去?」

  令狐平道:「還有呢?」

  高中漢道:「沒有了,他全部就只吩咐這麼多。」

  令狐平聞言微怔,既感意外,又感失望,他原以為丙寅奇士有什麼重要的事要交給他辦,想不到竟是這樣一句不關痛癢的話!

  多派幾次人去薛家祠堂,對整個大局又有什麼好處?

  令狐平回到前面大廳中時,三魔正在喝酒取暖。

  天殺翁哈冥年抬頭問道:「老弟問得怎樣?」

  令狐平搖搖頭道:「問了等於白問。」

  天殺翁道:「怎麼呢?」

  令狐平道:「問來問去,還是那幾句老話,他說他們分舵中人,全住在薛家祠堂內,跟他們住在一起的,只有一個葫蘆叟,至於那位丙寅奇士,則已兩天未見露面,誰也不知道這位大奇士究竟去了哪裡。」

  天殺翁道:「坐下來喝杯酒,慢慢再說吧!」

  令狐平坐下之後問道:「錢護法還沒有回來?」

  天殺翁道:「還沒有。」

  獸心翁望了望廳外的天色道:「那座什麼薛家祠堂,據說就在東城門外不遠,離這裡只有五里多路,這時候也該回來了。」

  這老魔頭的估計,果然一點不差。

  他這廂話才說完,便見那位經過喬裝的追命鏢從大廳外面,就像個拾荒漢子似的,提著一隻竹籃,拿著一支竹叉,拭著額角走了進來。

  三個老魔頭看到這位追命鏢無恙而歸,無不欣然色喜,如獲至寶。

  獸心翁冷北斗第一個搶著問道:「錢護法有沒有找著那座祠堂?」

  追命鏢錢大來一邊喘氣一邊點頭道:「找著了——」

  天殺翁哈冥年迫不及待地接著道:「怎麼樣?是不是一座空祠堂?有沒有人住在裡面?」

  追命鏢錢大來似乎有點應接不暇,一時之間,也不曉得先回誰的話好。

  正感為難之際,不意絕情翁這時又接著開了口。

  這位一向甚少在別人說話時打岔的魔頭,兩眼瞪著追命鏢錢大來道:「你去的時候,有沒有留意身前身後,是否有人在暗中盯著你?」

  追命鏢錢大來有如一個走夜路的人,冷不防被人頸後吹了口氣似的,不期而然,機伶伶打了一個寒顫,怔了一下道:「沒——沒有啊!」

  絕情翁嘿了一聲道:「像你剛才走進來時,那種匆匆忙忙的樣子,你會注意到這些地方才怪!」

  天殺翁連忙從中解圍道:「就是被人盯上了,也無甚要緊,咱們這座分舵,橫豎已是無人不知,他要是活著膩煩,讓他來就是了!」

  跟著,又轉向追命鏢迫切地問道:「怎麼樣?那座祠堂——」

  追命鏢錢大來深深吸了一口氣道:「一點不假,祠堂裡果然住滿了化子,卑座第一個看到的,就是那個姓樂的老酒鬼——」

  獸心翁插口道:「老酒鬼在幹什麼?」

  追命鏢道:「在罵人。」

  獸心翁微怔道:「在罵誰?」

  追命鏢道:「卑座因為離很遠,聽不清楚,瞧那神氣,很像是酒喝光了,而買酒的人,又沒有回來——」

  獸心翁大喜道:「好極了,這正證明姓高的全是實話。走,走,走,事不宜遲,天色也黑下來了,正好方便行事!」

  說著,領先自座中長身而起。

  天殺翁哈冥年將面前的桌子一推,也跟著站了起來。

  只有一個絕情翁辛佔相,仍如石像似的坐在那裡,動也沒有動一下。

  獸心翁大感意外道:「老三——你——你——這是怎麼回事?就算你不相信那姓高的說的話,難道連錢護法親眼看到的這一切,你也不相信?」

  絕情翁打鼻孔中哼了一聲道:「誰說老夫不相信?」

  獸心翁詫異道:「既然相信——」

  絕情翁又哼了一聲,冷冷接著道:「姓高的出來買酒,一去不見回頭,那老酒鬼不差人查看究竟,卻在祠堂裡大罵山門,這種精采的表演,大概只有你們二位才會欣賞,老夫雖然誰也不在乎,卻沒有興趣陪著鬧笑話!」

  冷魔和哈魔,聞言不由得互望一眼。

  令狐平正為急切間無計阻止冷、哈兩魔之行動發愁,現在得著機會,自然不肯輕易放過。

  當下點了點頭,說道:「這些地方,畢竟還是辛老細心。」

  獸心翁遲疑地轉過臉來道:「老弟也認為其中有詐!」

  令狐平故意沉吟了一下,道:「假如本座當初的懷疑不錯,錢護法所看到的景象,就使人無法不相信它不是整個陷阱的一環——」

  獸心翁緊皺著雙眉道:「那麼依老弟之意,又該怎麼辦?」

  令狐平微微一笑道:「我可以先告訴三位一個好消息!」

  獸心翁愣了愣道:「什麼好消息?」

  令狐平從容接著道:「對方這次不管來了幾位奇士,從對方想盡方法,要使我們人伏上當,而不敢正面交手看來,可知這幾位奇士,對三位之威名,一定深懷恐懼,只要咱們這邊穩住陣腳,早晚將不難看到這些奇士的狼狽形象!」

  三個老魔頭聽了,人人眉目舒展,頷首不已。

  令狐平這一頂惠而不費的高帽子,飛的恰是時候。

  三魔聽了這番話,固然有如雷鳴灌頂,而在他這一方面來說,也同時於無形之中,加強了他當初的那一套編造。

  這樣一來,在三魔心目中,將怎麼樣也不會想到,如今來到太原的,事實上只有一個丙寅奇士了!

  天殺翁哈冥年想了想,抬頭說道:「話雖如此,但是,像這樣僵持下去,終究不是辦法,依你老弟看來,咱們有無其他策略,逼使對方挺身出面?」

  ▼第三十四章 夤夜偷襲

  令狐平道:「辦法當然多的是。」

  天殺翁道:「有什麼方法?」

  令狐平道:「如果不惜兩敗俱傷,咱們可以馬上攻殺過去。不過,這可說是下策中的下策;非到萬不得已不試為妙。以咱們今天在本幫中的身份,以及目前在各方面所佔之優勢,當然還不至於非走這條路子不可。」

  天殺翁點點頭道:「是的,這只能作為一種最後的手段,否則我們一來到這裡就可以動手,又何必等到現在?」

  令狐平心底下想:「我如果真希望你們這樣做,我就不會是這種說法了!最後的手段?嘿嘿!要不是本公子三番兩次的設法攔阻,你們這些魔王不走這條血腥路子才怪。」

  獸心翁一旁插口道:「除此而外呢?」

  令狐平向大廳門口望了一眼,壓低聲音道:「第二個方法就是咱們不防利用這兒分舵中的一些弟兄,趁夜掩襲過去,造成一場混戰,咱們幾個,則四下分散開來,於暗中袖手觀望,天時制宜,伺機而動,四奇士不露面,咱們就不露面——」

  獸心翁立即表示同意道:「這倒不失為兩全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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