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慕容美 > 一劍懸肝膽 | 上頁 下頁 |
一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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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漢子促聲道:「等會兒公子千萬不要與她爭執。」 令狐平咦道:「怪了,為什麼要與她爭執?」 那漢子忙道:「小聲——」 令狐平依言放低聲音道:「好,你說,我為什麼不要與她爭執?」 那漢子搖頭擺尾道:「她有個怪脾氣,每年當莊一定要在中間這張臺子上,等會兒她一定會要公子讓開——」 令狐平道:「憑什麼要讓給她?」 那漢子低聲道:「誰都得讓。」 令狐平道:「若是不讓給她,她能怎樣?」 那漢子臉色一變道:「公子切切不可如此,小的全是一片好意,等下去後,我再告訴您——她來了——」 是的,那女人走過來了。 圍在臺子四周的賭徒,自動讓開一條通路,每一個人的臉上,都露出十分尊敬的神情。 令狐平當然不會無聊得去跟一個女人搶莊推。 可是,當他剛將兩顆骰子放去一邊,打算自動讓座之際,他眼中一亮,主意突改,他重新抓起那兩顆骰子,大聲道:「下,下,快,快!」 他突然改變主意,不是沒有理由的。 原來他頭一抬,竟赫然發現那女人身後,除跟著一名小婢之外,還跟著個男人,正是毒太歲游志宏! 再看毒太歲的兩隻手上,那隻小草袋業已不翼而飛,代之者是一個沉甸甸的大銀封。 令狐平恍然大悟。 原來這位尤門高足的一支鬼參未能向張四爛眼押得銀兩,最後卻在這女人身上找到出路。 難道這女人也是個中行家。 令狐平一面想一面喝道:「下,下,快,快!」 然而,奇怪的是,那些賭徒們,你望我,我望你,竟然沒有一個肯落注。 兩名看莊的漢子,在桌底上,不斷地腳踢示意。 令狐平不予理會,仍然一股勁地吆喝道:「快,快,押一個,賠一個,不押不賠——」 最後,他給那兩個傢伙踢火了,扭過頭喝道:「趕一趕桌底下的狗!」 這一喝,桌底下立即清靜下來。 那女人眼波一轉,含笑脆聲道:「這位公子,你是大概要推下去?」 令狐平頭一點道:「不錯——」 女人轉臉向毒太歲道:「你說你剛才被人家一注包了天門,現在你有了銀子,難道就不想扳本了麼?」 毒太歲囁嚅道:「我怕大娘要推莊,所以——所以——」 那女人擺頭淡淡一笑道:「先讓你押一注。」 毒太歲大喜,搶將銀封往臺子上一放,抬頭向令狐平狠狠地瞪眼說道:「全部押開門,打骰子!」 令狐平笑道:「多少?」 毒太歲道:「五十兩!」 令狐平道:「莊上現在已經超出百兩之數,朋友要不要再添一點,像本公子剛才一樣做一注包了?」 毒太歲臉紅了,卻又發作不出來。 那位花大娘開口了:「差多少算奴家的。」 說著,回過頭去,命小婢在天門上放下碎金。 令狐平骰子一搓,喝道:「獨吃天門!」 骰子打出一個八點,兩副牌翻開,果然獨吃天門! 花大娘臉上笑容不改,從容如故,毒太歲的一張面孔,則全變了顏色! 賭錢最怕老本斷根,這位尤門高足刻下心中難受之滋味,相信好此道者一定不難體會。 花大娘抬頭嫣然一笑道:「公子仍想推下去?」 令狐平想了想,搖頭道:「算了,知足常樂。誰要推誰來接手吧!」 花大娘注目又笑道:「公子手氣不壞,奴家想沾個光,下一莊我們搭伙如何?」 令狐平點頭道:「使得!」 接著,由那女人當莊,令狐平則站去一旁,作壁上觀。那位毒太歲不知已於什麼時間悄然離開大廳。 看女人賭錢,令狐平這並不是第一次。不過,看一個女人當莊推牌九,卻是不折不扣的頭一回! 女人賭錢,本來就不是一件雅事;女人推牌九,當然更不會雅到那裡去。 可是,說也奇怪,這女人推起牌九來,卻一點不使人有不雅之感。 你看她洗牌和打骰子的手法,是那樣的熟練,那樣的優美,從容不迫,舉止合度,幾乎連那兩顆骰子,也比別人打出去,在臺面上滾得更為動人—— 下注的情形,愈來愈熱烈。 令狐平目光微微一轉,便已看出毒太歲的那支鬼參,正連同那隻革袋,放在那小婢的提籃裡。 可是,儘管他具有一身絕學,即使面對著一流高手,也不會皺一下眉頭,這時卻不知道如何才能使那支鬼參到手。 正當牌局再度進入高潮之際,一名青衣小丫頭,忽然匆匆奔入大廳。 花大娘頭一抬,不期然微微一怔。 她向那小丫頭投去帶有詢問意味著一瞥,那小丫頭喘息點點頭。 花大娘皺皺眉頭,輕輕嘆了口氣,自語似的道:「真掃興!」 說著,向身邊提籃的那小婢頭一點,招呼也不打一個,便隨那後來的小丫頭向廳外走去。 令狐平連忙從後喊道:「還有這些銀子——」 花大娘回過頭,眼波流轉,淡然一笑,說道:「你接下去推,賬明天算。」 不等令狐平再有表示,嬌軀一擰,蓮步款款,瞬息便於大廳門口消失不見。 令狐平自然沒有興趣再推下去,他喊來張四爛眼,點清臺面上的銀兩,自己拿了其中一半,另一半交張四爛眼保管,然後他向先前警告他不可與花大娘搶莊推的那名漢子招招手笑道:「走,今天運氣不錯,咱們去什麼地方找點酒喝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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