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慕容美 > 一劍懸肝膽 | 上頁 下頁 |
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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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怪忙將那隻布袋一把拉去懷中,雙手緊緊摟著,抬頭眨著眼皮。以充滿懷疑的口氣問道:「有道是:言甘必詐。你小子想動什麼歪腦筋?」 令狐平低聲說道:「想跟前輩談筆小生意。」 饕怪瞪大眼睛道:「什麼生意?」 令狐平朝饕怪身後的餮怪溜了一眼,改以傳音方式答道:「簡單一點說,前輩只須點一點頭,便可以馬上獲得一注驚人的財富。」 饕怪又眨了一下眼皮道:「說說看,驚人到什麼程度?」 令狐平道:「這注財富,無法以數字形容。打個比方說:只要遇到買主,無論您開價多少,敢相信對方都不會短付分文!」 饕怪道:「你指的是一件寶物?」 令狐平道:「是的。」 饕怪道:「要找不到這樣一個買方怎麼辦?」 令狐平道:「等前輩知道它是一件什麼寶物之後,就不會為這個擔心。」 饕怪道:「那是一件什麼寶物?」 令狐平道:「降龍劍!」 饕怪一呆道:「降龍劍?它不是已被奇士堡的那個小子,從武當蒼鷹道人手上奪去了嗎?」 令狐平微笑道:「在下便是那個小子!」 饕怪又是一呆道:「原來你就是——且慢——剛才你小子怎麼說?」 令狐平道:「我說只要前輩點一點頭,這支降龍劍,馬上就會由『令狐』改姓『南宮』!」 饕怪道:「你小子打算拿它來跟老漢交換什麼東西?」 令狐平道:「交換舒家這妞兒的安全!」 饕怪道:「這意思是不是說,你要老漢過去,將這妞兒從我們金家老弟手上解救下來?」 令狐平道:「用不著!」 饕怪道:「那麼,你要老漢怎麼做?」 令狐平道:「只要前輩在今天這場紛爭中,始終袖手旁觀,同時阻止任何人在形勢逆轉時橫身干預!」 饕怪顯然沒有想到一口價值連城的降龍劍竟來得這般容易,當下連忙搶著點頭道:「行,行,一言為定,老漢答應你了!」 於是,令狐平從腰間解下那口降龍劍,看清四下無人注意,從地上輕輕推過去,低聲說道:「請前輩快快收起,以免落入他人眼裡。」 然後站起身來,從容不迫地重新回到馬車上。 在他與饕怪交涉的這段期間,舒美鳳經不住人妖之蠱惑,已經神智盡失,這時正由人妖牽著那匹小銀駒,朝著那排楊樹,緩緩走去。 三位總管搓手頓足,急得什麼似的,但為了種種顧忌,又不敢貿然採取行動。 這時好不容易等來了令狐平,三人迫不及待地搶著拉他衣角道:「快,快,再返就來不及了!」 令狐平手一擺道:「楊福,去車廂中,把我那支笛子取來!」 黃衣總管尚元陽道:「你的劍呢?」 令狐平眼一瞪道:「楊福,我說的話,你聽到沒有?」 楊福一怔,跟著連忙應了一聲:「是的,公子!」 返身鑽去車廂中,依言取來一支長笛。 令狐平接笛在手,長長吸了一口氣,然後橫笛就脣,緩緩吹奏起來。 他凝神運息,不慌不忙的,先吹了一小段飄逸幽雅的引子,調寄百字和秋令,笛音悠揚婉轉,有如和風來自湖面,令人聽來,神清氣爽,愁楚俱消。 一段引子吹完,笛音一變,又轉入律隸中呂宮的醉高歌。 中呂宮各調,音節以閃挫頓逗見長,這一闋醉高歌,更如雨打殘荷,點點滴滴,淅淅瀝瀝,或疾或徐,時緩時急,使人有似中夜不寐,起對冷月孤燈,緬懷往事,百感交集。 人妖金靈官不期然停下腳步,循著笛音,扭頭向這邊望來,臉上怒色隱現,眉峰微皺,欲喝又止。馬上的舒美鳳,神情仍是一片木然;只是一雙呆滯的眼珠,已在開始滾動,就像有所追憶,卻又無法集中思考一般。 即於此際,令狐平的長笛,恍若蟬過別枝,在長長的一聲尾音之後,突由中呂宮轉入激昂雄壯的雙調得勝令。 嘹亮的笛音,起初尚如丹鳳鳴陽,鏗鏘悅耳,其後愈吹愈急,直似驚濤拍岸,浪捲千層! 大路兩邊之人群,無不失色掩耳。 即功力深厚如三總管者,亦為這陣穿雲裂石的笛聲,震得耳鼓嗡嗡作響,心族搖曳,魂為之奪。 馬上的舒美鳳,一個冷顫,如自夢中悠悠醒來。 令狐平如釋重負,長笛一垂,笛音戛然而止! 小妮子天賦過人,這時神思一清,迅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惱羞之餘,芳心大忿,她見坐騎尚牽在人妖手裡,益發為之怒不可遏! 當下一言不發,嗆的一聲,拔出長劍,上身一俯,便向人妖執韁之手腕一劍揮劈過去! 人妖雖然看出事情有點不妙,但仗著尚有饕餮兩怪在場,仍然不想就此罷手。 他早已防及小妮子會有這一著,這時五指一鬆,飄身退出丈許,亦自肩後撤下佩劍。 舒美鳳一劍無功,口發嬌叱,跟著飛身下馬! 就在這時候,楊樹下面的馬車中,突然竄出一條人影;自馬車中搶撲出來的,正是那位葫蘆門下,飛花掌羅玉庭! 原來令狐平剛才的一陣笛音,不但喚醒了小妮子舒美鳳,同時也將這位飛花掌羅玉庭從溫沌痴迷中解救出來。 飛花掌羅玉庭顯然已將人妖恨入骨髓,跳出馬車之後,也是一言不發,掄掌便向人妖撲去。 舒美鳳因為來得較遲,未能看出飛花掌與人妖之間的那一段,此刻尚誤以為飛花掌是為助掌而來,因而橫身一攔,揚劍怒聲喝道:「讓開!本姑娘與人動手,不喜歡別人隨便多管閒事。」 飛花掌愕然收步,瞠目道:「姑娘須知道——」 舒美鳳打斷他的話頭,叱道:「再多嚕嗦一句,便請先嘗嘗本姑娘寶劍的滋味!」 小妮子雖然不認識這位飛花掌,但飛花掌羅玉庭卻對眼前這位潼關舒府的千金大小姐知道得異常清楚。 當下只有自認晦氣,聳聳肩胛退了回去。 藍衣總管馮佳運憂心忡忡地低聲說道:「不知道小妞兒會不會再著這廝的道兒?」 令狐平微微一笑道:「你看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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