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慕容美 > 一劍懸肝膽 | 上頁 下頁 |
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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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平不再客氣,衣角一撩,抽出那支降龍寶劍,向後退出數步,抱劍當胸,屏息以待! 那怪客也向後面退出數步,將那支玉製煙筒,在腰帶上插好,然後頭一抬,頷首說道:「弟臺可以賜招了!」 令狐平雙目平視,長劍倒挽肘後,左手劍柄一揚,突然側身欺上,食中二指,疾出如風,驀向對方用心點去! 那怪客身形一閃,飄退丈許,似甚詫異道:「弟臺為何不用劍?」 令狐平臉上,忽然浮起一抹笑意,這時亦不接腔,足失一點,循蹤而上,仍以左手食中二指點向對方原先點去的部位! 那怪客限於地形,後退無路,只得改向一旁門去! 令狐平連攻兩招,均未用劍,在怪客來說,應屬求之不得,該抓住機會,趁此還手才對。可是,不知為了什麼緣故,那怪客對他這種打法,反而不感歡迎,似乎他兩指點出之威力,遠較使劍更難應付一般。 那怪客接連遞過兩招,對令狐平始終不肯用劍,已由詫異轉為惱怒,這時提高聲音喝道:「要以為老夫狠不下心腸,你小子就錯了!」 令狐平三度原式攻上,口中笑答道:「就本公子所知,一個人空口發狠,常是心虛之表示。閣下有什麼絕招,只管使出來就是了!」 那怪客勃然大怒道:「你小子找死!」 話發聲中,衣袖一拂,驀地打出一股勁風! 令狐平朗聲一笑,左手化指為掌,迎著那股勁風,單掌一穿一閃,有如逆流而上之金鯉,反朝那股勁風中投射進去! 全身搶入勁風中,復以食中二指,第四度向怪客雙眉夾心處點去! 怪客右腕一翻,雞爪似的五指,有如鋼鉤一般,突將令狐平掠過面門的左臂一把牢牢搭住! 令狐平渾然不以為意,就好像他反覆使用這一招,為的正是要將一條左臂交給對方。這時右手五指一鬆,任令長劍落地,抽空反以掌沿朝怪客笑腰穴平平一掌削去! 怪客厲聲大喝道:「你小子一條臂膀不要了嗎?」 令狐平笑答一聲:「不要了!」 右掌去勢不變,不過,遞出之速度,卻極緩慢,他似乎在等待著對方鬆開他左臂以作交換。 果然如他所料,怪客恫嚇不成,突然五指一鬆,擰腰閃身躍開! 令狐平跟上一步,俯身笑著道:「阿平斗膽,務乞鼎老恕罪!」 那怪客搖著腦袋,深深嘆了一口氣道:「算了,算了,這都是我們四個造的孽,怪得誰來?」 說著,張口一吐,一副假牙落地,接著,用手一拉,一雙假鼻子,連著一副面具應手離開面孔。最後,雙拳一握,全身骨節格格作響,原來不滿四尺的身軀,陡然之間幾乎增長一倍。 不過一眨眼工夫,一名侏儒登時變成一名氣概軒昂的偉丈夫!原來這位怪客不是別人,正是四奇士之首——「甲子奇士」司徒鼎! 這位甲子奇士司徒鼎,精擅縮骨之術,令狐平自藍衣總管馮佳運敗下陣來,便有點起了疑心。但是,普天之下,通此道者,未必就只一人,故當時他仍然不敢十分確定。 因為他在堡中時,已從這位奇士習得擒拿之術,所以一開始他便試著想以一條左臂交給對方,如果對方以為有機可趁,那就明顯的是另外一個人,否則,對方一定知道他的用意,決不肯輕易上當。 結果,他料中了!對方始終不肯下手,正足以證明對方非常清楚,拿住他一條左臂,並不能將他怎樣,相反的,自己功力凝聚之笑腰穴,卻有受襲之可能! 這時,那位甲子奇士話一說完,取出一襲薄綢外衣披上,轉身便擬離去。 令狐平心中有苦難言,強笑著橫身一攔道:「鼎老不能多留一會兒嗎?」 甲子奇士皺了皺眉頭,說道:「你知道,我跟小高他們,在老堡主面前,提了已經不止一次,可是,我們幾個說得舌乾脣焦,你老弟在外面卻依然故我——」 令狐平苦笑著頭一搖道:「這些不談!」 甲子奇士微愕道:「那你要談些什麼?」 令狐平仰臉望天道:「阿平有一句話,並不希望你們真的肯相信,只希望你們記住,這件事曾經有人提過!」 甲子奇士道:「什麼事?」 令狐平道:「請堡中留意一個人!」 甲子奇士道:「誰?」 令狐平道:「潼關那個姓舒的。」 甲子奇士愕然道:「你是指風雲劍舒嘯天那老兒嗎?」 令狐平道:「鼎老不必驚訝,阿平也知道這老兒一向口碑甚好,只是誠如鼎老所說:一個人生就一副慈眉善目,未必就有一副菩薩心腸!」 甲子奇士注目道:「你查出了這老兒什麼劣跡?」 令狐平搖頭道:「還沒有!」 甲子奇士道:「那你這番話何所據而云然?」 令狐平道:「到目前為止,阿平所知道的事實是:鼎老這次能有機會贏得一千六百兩黃金,應該謝江湖上出了一個浪蕩公子!」 甲子奇士意外道:「你意思是說,楊府這座擂臺,原係為你而設?」 令狐平道:「是的!姓楊的出名,姓舒的出錢。如鼎老不信,不妨打聽一下,城外這個姓楊的,其平常為人是否會有這等手面!」 甲子奇士想了一下道:「就算這事出諸姓舒的所主使,那麼你以為這老兒居心何在?」 令狐平道:「在真相未明之前,阿平不願妄加臆測,不過,有一件事,鼎老應該不難以腹案,就是主持擂臺的三名總管,均非楊府之人!」 甲子奇士皺眉道:「這次晉南發生水災,除了本堡,便數這老兒最賣力,總不能說,他在襄陽設了擂臺,就犯了什麼不良企圖呀!」 令狐平深深嘆了口氣道:「阿平非不知道這種事實在言之過早,只是,只是——」 甲子奇士道:「只是怎樣?」 令狐平一搖道:「多言無益,今天這番話,請鼎老只當阿平沒說就是了!」 說著,俯身撿起那把降龍寶劍,深施一禮,轉身大步出林而去! 蕭瑟秋風。 斜陽古道。 一輛高篷馬車,浸浴在蕭瑟秋風中,奔馳在斜陽古道上。遠處,一角城郭,遙遙在望,那是登封城。 在這輛駛向登封的馬車中,一共坐了四個人。 三名五旬出頭的老者,一名雙十上下,臉色白中泛青,雖然帶著一副宿酒未醒的惺忪之態,卻仍於眉梢眼角隱透著一股勃勃英氣的紫衣少年! 這三老一少不是別人,正是襄陽楊府上的四位大總管。 青衣總管詹世光。 藍衣總管馮佳運。 黃衣總管尚元陽。 以及那位總管中的總管——浪蕩公子令狐平。 他們這一行,是走潼關求親的。擂期結束後,令狐平聲稱要去潼關舒府,看看他那位心上人舒美鳳姑娘,順便提提親事。他問詹、馮、尚等人有無共遊一趟河洛之雅興,三人原本來自潼關舒府,最終之目的便是要將他這位浪蕩公子引到舒府中去,聞言自是正中下懷! 這時,奔馳中的馬車,突然一個顫頓,遽爾停歇下來。 由於車子剎得太急,車中的四位大總管,幾乎全給抖去車廂之外,黃衣總管尚元陽向前面怒喝道:「楊福!你是不是想死?」 車簾一掀,趕車的楊福探進頭來,帶著一臉惶恐之色低聲道:「總管恕罪,小人是出於不得已,前面有一群道士攔住去路,一個個橫眉怒目,似乎不懷好意——」 黃衣總管尚元陽微怔道:「你說一群道士?」 令狐平打了個呵欠道:「如果本公子猜得不錯,正確的人數應該是七個!」 楊福眼光轉了轉,連忙說道:「啊!不錯,不錯,小人記起來了,不多不少,正好是七個!」 黃衣總管遲疑了一下道:「難道——」 令狐平手一揮道:「來,咱們出去瞧瞧!」 四人跳下馬車,抬頭望去。在前面不遠的大路上,這時果然一字並肩站立著七名灰衣道人! 七名道人,年紀均在四旬左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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