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慕容美 > 無名鎮 | 上頁 下頁 |
七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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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人前人後,開口閉口,三句話離不了一個玉樹公子。請問,玉樹公子是你丫頭什麼人?前些日子,人家只不過在名流大客棧前面瞥了你一眼,就高興得像瘋了似的,以為人家對你這位錢二小姐有了意思。嘿嘿!這該怎麼說?這叫做『肉麻』?還是『皮麻』?」 銀鳳雙手叉腰,嗔叱道:「你丫頭再說一句看看!」 玉鳳頭往旁邊一扭,揚臉道:「本姑娘不高興說了,怎麼樣?哼!」 *** 月黑。 風高。 風高放火。 月黑殺人。 *** 這是個月黑風高之夜! *** 但是,如今像飛鳥投林般,趁黑撲奔無奇不有樓後院的三條人影,他們此行的動機卻正好相反。 他們前來無奇不有樓,既不是為了放火,也不是為了殺人。 他們是為了「救人」而「救人」來的! *** 救人,是件好事,但有時卻不是件容易事;要想從無奇不有樓救出一個人來,當然更不容易。 然而,唐漢沒有選擇。 呂子久的刀傷,雖算不了什麼,但飛刀幫主童子飛的情況,則仍很嚴重;尤其昨夜中了五號金星特使一掌的無眉公子張天俊,更是游絲一息,命懸旦夕。 要救活這幾個人,只有一條路子,先救出被困於無奇不有樓的生死大夫金至厚! *** 無奇不有樓佔地數十畝,重樓疊閣,庭院棋布,氣勢之宏偉,遠勝王侯宅第。 若非多事公子事先已查明那位生死大夫被軟禁的地點,唐漢縱有通天之本能,亦將無從著手。 如今,他們經多事公子帶頭領路,很快的便在西北角落上,找到了那座偏院。 老少三人,事先約定,此行是為了救人脫困,而不是尋仇打殺,如非必要,以不傷人命為原則。 其次,為了爭取時效,只由唐漢一人進入院內書房。 飛天豹子於牆頭暗處接應,人救出來了,就由他負責斷後。 多事公子當然也被分派了任務。 這是他自己想出來的主意。 什麼任務? 不說也罷。 因為這種任務要是說了出來,實在不雅得很。 *** 生死大夫金至厚悠閒而舒適地躺在一張大涼榻上。 榻旁,小茶几上,放著一盤切好的黃瓤西瓜,一壺剛沏的武夷鐵觀音,一盞燒酒,四碟小菜,以及一付精緻的白銀水煙台。 榻後,兩名十五六歲,靈秀可人的小丫頭,輪流替他揮扇送風,兼候使喚。 這種生活,正是這位生死大夫多年來夢寐以求的神仙生活。 如今,他的夢想實現了。 但是,很明顯的,這位生死大夫的心情似乎並不愉快。 因為他一向主張享受應與工作分開。 他不喜歡在工作的時候享受,更不喜歡在享受的時候還要分心工作。 他認為有條件的,必須分心的享受,就不是真正的享受! 如今,他榻前不遠,正安放著一座小藥爐。 爐火赤紅。 藥香四溢。 一名中年婦人,正在全心全意的照顧著這座藥爐。 她必須時時刻刻留意涼榻上生死大夫的手勢和眼色,以便依指示添減柴火,或是攪動藥鑊中的藥膏。 熬煉這鑊藥膏,便是他這種優裕享受的代價。 這種交換條件,曾經好幾次令他想起會生蛋的雞鴨,會行獵的鷹犬。 不過,以技能換取享受,他多少仍能勉強忍受。 各取所需。 兩不虧欠。 至少他還可以找出一個安慰自己的藉口。 最令他無法忍受的,是他不習慣在別人監視之下享受! 門口的兩名佩刀漢子,就算是白癡,也不能看出他們決不是兩名普通莊丁。 他這位生死大夫,雖然也有一身不俗的武功,但是,他心裡有數,如果他想衝出這座書房,那也許只能證明一件事。 他的的確確是個不折不扣的白癡! 因為就算他竭盡所能,僥倖逃過這兩口把門的鋼刀,對面另一間書房中,枕戈待旦,隨時準備換班應變的七八名「莊丁」,他這個驚弓之鳥,又將如何應付? *** 他也曾異想天開,動過另一個很瘋狂的念頭。 藥中摻毒! *** 然而,這僅是曇花一現,他很快的就放棄了這種想法。 *** 因為他曉得這種「固本培元萬壽神仙膏」一旦煉成,第一個品嚐試驗,以證明本膏藥效的人,無疑就是他這位生死大夫。 他在生機尚未完全斷絕之前,又何必一定要跟自己過不去? 所以,他只有隨遇而安,靜以待變。 *** 汪、汪、汪! 汪汪! 汪汪! 汪! 汪! 汪! 院外竹林中,突然傳來一陣驚心動魄的狗吠聲。 書房門口的兩名佩刀漢相顧愕然。 「這怎麼回事?」 「誰知道。」 「薛總管的十條靈犬,分守眷院,有專人照顧,怎會任其跑來這後山曠野之地?」 「也許是別處來的野狗也不一定。」 「無此可能。」 「何以見得?」 「這只怪你不懂狗的習性。」 「哦?」 「後山這一帶,是薛總管每天清晨溜狗馴狗的地方,狗屎狗尿,遍地皆是。狗是通靈之物,經常能從排泄物的氣味中;嗅出同類的體型體力,十靈犬均非凡物,普通犬類,只要一聞糞便氣味,無不避之惟恐不及,焉有原地耀武揚威之理?」 「管他的,咱們輪值期間,縱然天塌下來,也不關咱們屁事!」 這位守衛完全說錯了。 這幾聲狗叫,跟他們這兩名守衛的關係真是太大太大了! *** 對面書房中,人影如梭,魚貫射出。 犬吠聲漸漸遠去。 追逐叱喝之聲,也跟著漸去漸遠。 那位自詡懂狗性的莊丁道:「我說事情有點蹊蹺,沒有說錯吧?」 另一名莊丁道:「居然有人敢動無奇不有樓的腦筋,真是膽大妄為!」 懂狗性的那名莊丁臉色一變,突然飛身而起,朝他對面的那名莊丁撲了過去! 那名遭受攻擊的莊丁駭然後退,怒喝道:「薛二瘤子,你瘋了不成?」 薛二瘤子並沒有發瘋。 他是身不由己。 當他身軀騰空之際,身上穴道已多處受制,根本無法出聲解釋或警告。 那名莊丁見他「置之不理」,誤以為這是一種「肘腋之變」。 於是,身子一閃,同時反擊一掌。 薛二瘤子應掌倒地。 然後,那名莊丁便看到了薛二瘤子身後,面帶微笑的唐漢。 「火──火種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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