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慕容美 > 無名鎮 | 上頁 下頁 |
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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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龍門的拳掌招式,一向很少花俏變化,它的長處只包括了三個字:快、準、沉!只要天拳不落空,被天雷門弟子打中一拳,經常難有三成以上的活命機會。 醜漢是十八虎衛中的「老么」,外號就叫「醜虎」。 他因為站在呂子久身後,把守的位置最為閒散,心情始終非常輕鬆。 心情輕鬆,肌肉當然也很輕鬆。 所以當呂子久突然轉身一拳向他擊來,他幾乎連抵抗的念頭都沒有。 結果,他就像練功的靶子般,讓呂子久正確無誤的擊中了預定攻擊的部位,身軀飛起,撞上牆壁,啪的一聲又彈了回來,雙手掩胸,噴血如泉,掉落下去就沒能再爬起來。 呂子久以為唐漢不跟他共同設法營救童子飛,是瞧他這個叛門的天雷弟子不起,心中一股怨氣已鬱積甚久,如今一招得手,精神大振,正好將這股悶氣掃數洩在這名虎衛頭上。 他使出一式天雷門的絕學,雷震天星。 只見他人如彈珠般左迸右跳,身形閃晃不定,令人眼花繚亂。 就在左右兩邊的「十號」和「十七號」兩名虎衛驚詫疑怒之際,他已密如雨點般攻出十五六拳。 兩名虎衛做夢也沒想到,這個來歷可疑的黃酒販子,竟是真人不露相,懷有這麼一身詭譎凌厲的武功。 結果,兩人幾乎連呂子久的拳路都沒瞧清楚,便遭呂子久左右開弓了,以幾記閃電重拳打得骨折筋裂,五臟移位,倒地悶哼不久,即告嗚呼了賬。 呂子久自定居無名鎮以來,惟恐身份洩露,始終不敢示人以武功,今天如此大開殺戒,一時豪氣激發,情緒昂揚到了極點。 他居然忘了對方還有個大鬍子和粉刺臉。 *** 院中大殿前面有個大水缸。 缸裡儲滿了水。 山區中水源短缺,水比什麼都重要,因此凡是蓋瓦的房子,都會在簷下裝上鉛皮槽,而以一隻大水缸於一端承接雨水,以備烹煮之用。 大鬍子和粉刺臉被黃酒嗆了眼睛,立即雙雙奔向那隻大水缸,掏水沖洗眼睛。 呂子久收拾了三名虎衛,自己毫髮未損,業已心滿意足,他也路先四下察看一番,便貿然轉身去投門閂。 等到他聽得風生腦後,已經來不及了。 一股火辣辣的灼痛,突自右肩透衣而入,耳邊接著響起大鬍子那個斯斯文文的聲音道:「老子這把匕首是青城派過去的鎮山寶物之一,你小子只要稍為動一下,老子擔保可以將你小子像切豆腐似的,要切成幾塊就切成幾塊,你小子相信不相信?」 呂子久當然相信。 大鬍子又道:「你小子前前後後一共殺了我們多少虎衛兄弟?」 「你們前前後後一共死了多少虎衛兄弟?」 「連今天的,共十一人。」 「我殺的也是這個數字。」 「你跟我們雙龍十八虎衛究竟有何仇恨?」 「沒有仇恨。」 「殺得好玩?」 「不錯,就像你們過去仗著十八虎衛的鋼鐵陣容,任意砍殺別人一樣。」 「呂兄拳路威猛,練的是哪一門功夫?」 「降龍伏虎門!」 粉刺臉勃然大怒,揚手便是一巴掌。 「老二,別問了。」他示意大鬍子:「這廝心辣嘴硬,留下來總是個麻煩,不如剖心取肝,祭過了諸弟之後,再由咱倆炒來下酒。」 大鬍子沉吟了一下道:「這也是個辦法。」 迎面大殿佛龕後面忽然緩緩步出一人,沉聲制止道:「這姓呂的動不得!」 這人如果稍遲一步現身,呂子久一條命就完定了。 世上事有時就是這麼奇妙。 奇妙得不可思議。 當一個人命懸一髮之際,往往只有他的敵人,才能救得了他;正如一個人遭人出賣,這個出賣他的人,往往是他的好朋友一樣。 如今這個制止兩虎衛殺害呂子久的人,呂子久根本就不認識。 這人是誰? *** 當大鬍子和粉刺臉抬頭看清發話的人,竟是武府三大總管之一的無情漢石心寒時,兩人臉上均不禁流露出一片疑訝之色。 不過,從兩人神色看來,這兩名雙龍虎衛,顯然都對這位無情漢懷有無限敬畏。 大鬍子猶豫了一下道:「石護老的意思,這小子動不得?」 「是的,動不得!」 「為什麼?」 「因為這小子是隻會生金蛋的鵝!」 大鬍子似懂非懂的唔了一聲,點點頭道:「我明白石護老的意思了!」 「你明白老夫的意思?」 「留下這小子的活口,一定對本幫有著莫大的好處。」 呂子久沒有留意去聽他們的談話。 他正在思索一個新奇的稱呼。 石護老。 *** 石護老? 不是石老護法? 或是石老護座? 是石護老? 石──護──老這一稱呼,究竟應該作何解釋?他正思忖間,大鬍子已將匕首從他右肩拔出,同時點了他幾處與右肩傷口有關的穴道。 呂子久一條右臂雖因穴道受制而告麻木,但傷口卻因而停止流血,同時也因而減除不少痛楚。 他今天連殺三名虎衛,自己最後卻能暫逃一死,這該歸功於他受制於人後沒有逞強反抗的好處。 否則,不等無情漢石心寒露面,他呂子久的心肝,恐怕就已成為別人的「祭品」和「下酒菜」了。 無情漢石心寒交代完畢,又背剪著雙手,悠然踱入後院。 他留下的最後幾句話是:「暫饒這小子一死,究竟有多大好處,相信不出三天,你們就會知道了。」 *** 暫時不殺呂子久,好處在哪裡,第一個知道的人,便是呂子久! *** 這是一座構築堅固的地牢。 它就在大廟大殿下面。 呂子久如果不是身歷其境,他怎麼也無法相信,法相莊嚴的大雄寶殿底層,居然會有這樣一個暗無天日的處所。 兩名虎衛押他下來時,並沒有蒙上他的眼睛,這表示對方一點也不擔心他會將此一秘密洩露出去。 換句話說,對方根本就沒有想到他是否還有走出這座地牢的機會。 呂子久在一堆發霉的稻草上坐了下來,兩眼慢慢習慣於黑暗。 他視力回復正常之後,第一眼所見到的事物,就使他幾乎驚叫出聲。 你道他看到了什麼? 他看到了童子飛! 隔著一道粗大的鐵柵,那位骨瘦如柴的飛刀幫主,正瞪大一雙茫然失神的眼睛,死盯著他瞧。 呂子久以前並沒有見過這位飛刀幫主,他認定這人就是飛刀幫主童子飛,憑藉的全是一種猜測。 為了證實他的猜測是否正確,他試探著招呼道:「童子飛童幫主?」 童子飛眨了一下眼皮道:「尊駕何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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