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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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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便結識了胡八姑。 結果,他如願以償,胡八姑這女人使他獲得了真正的做人樂趣。 但這種樂趣也只滿足了他一段很短的時間。因為他馬上就發覺自己的身份,只是一名天狼長老。他的上面還有一位天狼會主,他雖然權勢不小,卻不能為所欲為。 他沒有受過別人的節制,也不習慣這種節制。於是,胡八姑便教給他擺說這種節制的方法。擺脫的方法,只有一個。 今天便是實行這個方法的時候! 天狼會主領著金三郎和金四郎,以及虎刀段春,從隔壁越牆而入時,坐在院角風雨亭中的金槍無敵一點也不感覺意外。 因為這本來就是胡八姑有意的安排。 他非常清楚虎刀段春是怎樣一個人,所以,她事先便算定虎刀段春絕不會為獲得解藥,而替她去殺天狼會主。 ——如果段春真的殺了天狼會主,那只能算是一種意外的收穫。 他要段春去找天狼會主的用意,只是為了想借此逼迫天狼會主提前倉猝動手。 她收買的天狼弟子,只占一小部分,如果天狼會主從容佈置,她仍不足予以抗衡。只有在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她才能夠穩操勝券。 天狼會主今天戴的面具,是一個黑臉鍾馗面像,看上去極其不雅,段春始終想不透,堂堂一個幫會首領,為什麼一定要在會見部屬時,戴上這樣一副近兒戲的面具? 難道這種奇形怪狀的面具,它真的能增加一個首領的威嚴? 他相信以這位天狼會主過人的識見,應該不會有這種幼稚的想法才對。 惟一的解釋,也許是它另有別的作用。 如真有別的作用,那又是一種什麼作用? 好奇心是一種與饑渴同樣強烈的欲望。段春雖然身處險境,不該還有這份閒情逸致,但當他想到這個問題時,他希望獲得解答的心情,幾乎比希望獲得解藥的心情還要來得殷切。 事實上這也的確是個值得玩味的問題。 天狼會主為什麼要戴面具? 面具又為什麼要分好幾種? 不同的面具,是否各有不同的意義?今天這副鍾馗面像,它表示的意義又是什麼? 天狼會主第一個躍落院心,面對風雨亭,拱手和悅地道:「尚長老,您好。」 天狼會主以上司的身份,對一個反叛的部屬,仍能保持這種寬厚的態度,可說是相當難得的了。但是,風雨亭中的金槍無敵,卻連動也沒有動一下。 他橫槍端坐如故,只以一雙炯炯發光的眼睛,緊瞪著天狼會主,仿佛在望著一個他完全不認識的人。 天狼會主溫和地接著道:「怎麼沒有見到八姑?」金槍無敵只當沒有聽到,仍然一聲不響。 天狼會主又接著道:「天狼八老,是本會的八大支柱,長老會議決定的議案,本人也無不採納施行。如果諸位長老認為本人領導無力,或是犯有什麼重大過失,也盡可依本會規第八條提出糾正。本人雖身為一會之主,但這一二年來,無論大小事務,均授權你們八老及一號金狼,如各位對會務有所不滿,也並非本會主個人之過錯。」 他略為頓了一下道:「尚長老乃人中俊傑,智慮恢宏,對一件事的得失,應較他人清楚,你若是盲從八姑以下犯上,任性而為撇開本會會規不談,就以江湖道義來說,你們這種行為,又該承擔何種罪名?有道是苦海無邊,回頭是岸。趁大錯尚未鑄成,尚長老務請三思。」 金槍無敵似是鐵定了心腸,僅以重重一哼作答,根本無動於衷。 天狼會主知道勸說無效,輕輕歎了片刻,才又接著道:「既然你們預知我會來,而現在我也過來了,八姑為什麼還不現身相見?」 金槍無敵像啞巴似的,依然一語不發。 天狼會主咳了一聲,語音微沉,又道:「八姑一向工于心計,但願她這次沒有打錯算盤,以為憑你尚長老一人一槍,就足夠應付我謝某人。」 這幾句話剛剛說完,突聽身後大門口有人脆聲笑著接口道:「單憑尚長老一人一槍,當然不是你會主的敵手。」 只要一聽這種笑聲,大家用不著轉過身去看,也知道是誰來了。 段春臉色一變,伸手便待拔刀。 金三郎輕輕碰了他一下道:「今天的局勢詭異而複雜,即使殺了這女人,也不能解決問題,少俠請忍耐片刻,我會主定有安排。」 段春覺得金三郎這番話誠然不無道理,於是便聽從金三郎的勸告又將手從刀柄上移開。 天狼會主緩緩轉身。 因為他戴著面具,只露出一雙眼光,所以這時誰也看不出來這位天狼會主臉上是一種什麼表情。大家只能聽到他的聲音。 天狼會主的聲音,仍極平靜,他望著慢慢走過來的胡八姑,淡淡地問道:「你既然知道尚長老不是本會主的敵手,別的你還有什麼仗侍?」胡八姑只向前走了五步,便站了下來。 她面前現在除了一個天狼會主,還有一個虎刀段春,但這女人似乎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她笑吟吟的回答道:「尚長老一人一槍雖不是會主的敵手,但如果再加上一個天機道人,一個鐵頭雷公,一個回天郎中,以及一個黑煞手,情形就要大大不同了。」 天狼會主一哦道:「他們幾位,如今人在何處?」 胡八姑笑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瞧他們不是一個不缺,都來了麼?」 眾人抬頭望去,果然看到四個人從門外魚貫而入。 走進來的這四個人,正是天機道人悟修,鐵頭雷公楊偉,回天郎中狄兆官,以及黑煞手馬文雄! 天狼會主見四位天狼長老適時一齊現身,不禁微微一呆! 他顯然很難相信,除了死去的酒肉和尚了空,以及受重傷的多指先生苗箭,八位天狼長老之中,竟有六位天狼長老都對他這位天狼會主有了二心。這種事究竟是怎麼發生的? 是胡八姑這女人煽惑力強呢,還是他這位天狼會主真的犯了什麼過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就在這位天狼會主惶惑不安之際,走進院子的四名天狼長老,忽然一字排開,齊齊抱拳朗聲道:「天宇弟子,叩請會主金安!」 天狼會主不由得又是微微一呆! 這算哪一套?先禮後兵? 他們既已不當他是一會之主,又何必惺惺作態,多此一舉? 虎刀段春也是一頭霧水,不曉得這四位天狼長老,到底站在哪一邊,他本想請教身旁的金三郎,結果,他頭一轉過去,這個念頭就打消,因為金三郎兩眼瞪得圓圓的,臉上也佈滿了驚訝之色。 很明顯的,這位三號金狼,並不比他知道的事情多,問了也是白問。 只聽胡八姑格格一笑道:「你們已很久沒有見面,先敘敘闊別也好,橫豎時間還早。只要你們不急的話,我是無所謂的。」 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敘完之後呢? 最後還是要動手? 天狼會主沒有答禮,也沒有開口問什麼。他顯然在等待著這四位天狼長老進一步表明態度,天機道人悟修在天狼八老中年齡較長,有他在場,自然輪不著別人開口。 而事實上天狼會主此刻注目而視的人,也正是這位天機道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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