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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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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心老八道:「不知道。」 金四郎道:「你怎麼知道那些和尚不知道呢?」 黑心老八道:「因為廟裡根本就沒有一個和尚。」 金四郎詫異道:「和尚廟裡,怎麼會沒有和尚?」 黑心老八道:「因為高老頭許了幾次願,都沒有靈驗,香火便慢慢地冷落下來,早在兩年之前,和尚就個個跑光了。」 金四郎道:「如今是座空廟?」 黑心老八道:「只剩下一個老香火工人,靠種菜度日。」 金四郎點頭,自懷中取出一粒紅色藥丸,過去托起黑心老八下巴,將藥丸塞入黑心老八口中。 藥丸入口即化,黑心老八未及反抗,藥丸已變成一股略帶苦澀之味的流液,滑下了他的喉管。 黑心老八臉色大變,駭然張目道:「這是一粒什麼藥丸?」 金四郎道:「堅心丸!」 黑心老八怔怔地道:「堅一心一九?什麼叫做堅心丸?」 金四郎微笑道:「堅定你加入天狼會的誠心和決心!」 黑心老八臉色不禁又是一變,道:「是顆毒藥?」 金四郎點頭笑著道:「是的。不過只要你對天狼會有加入的誠心和決心,等服過解藥之後,它等於是顆補藥。」 黑心老八道:「毒藥會變補藥?」 「無論什麼藥,只要分量恰當,它隨時可由毒藥變補藥,或由補藥變毒藥。」 這倒並不是說笑話。 實情的確如此。 若是分量不得當,補藥有時照樣可以吃死人。 相反的,像砒霜、半夏、石蒜、五味子等,雖然含有毒性,但只要用對了時候和分量,一樣能起沉屙! 「那麼,我要等什麼時候,才可以獲得解藥?」 「那就看你黃兄的表現了。」 「如何表現?」 「三天之內,設法打發公冶長那小子歸魂地府!」 「只有三天時間?」 「最好不要超過。」 「如果三天之內無法得手,怎辦?」 「兄弟也是奉命行事,那就只好向你黃昆說一聲抱歉了。」 黑心老八手腳微微發抖,不知道是由於憤怒還是害怕,隔了好半晌,才又啞聲道:「天狼會有的是人才,你們為什麼一定要把這樣一件任務交給我?」 「因為你黃兄環境熟,心腸狠,手段辣,又精易容之術,做起來一定能收事半功倍之效!」 黑心老八沒有再開口——他不是不想開口,而是他已無話可說。 他還能說什麼好呢? 現在,他只剩下最後一個希望。就是希望這頭金狼說話算數,如他收拾了那公冶長小子,事後天狼會真的會為他解毒並邀他人會! 金四郎見他不再表示反抗,便越身走過來為他解開受制的穴道。 黑心老八手腳活動片刻,血脈慢慢暢通。 金四郎並未立即離去,他似乎想看看這位黑心老八恢復自由之後,是不是還想找機會扳平? 黑心老八顯然並沒有這種打算。 這位黑心老八,如今腦海裡只轉著一個念頭:「以後三天內,他如何才能接近那位龍劍公冶長,並取得有利的下手機會?」 紅紅一死,宋不老的身份也隨著結束。他下一步應以什麼面目出現? 金四郎一旁冷眼打量著他,似已看透這位黑心老八的心意,這時忽然微笑著道:「平時進出如意坊的賭客,都是一些什麼人?哪一類人容易受人注目?哪一類人不易受人注意?你應該比別人清楚。哪天只要你能混進去,你盡可大膽出手,絕用不著擔心事後無法脫身。」 黑心老八眼中微微一亮,道:「金兄的意思是說——到時候會有人為小弟打接應?」 金四郎笑道:「這種接應早就開始了!」 黑心老八一怔道:「金兄已在如意坊內有了佈置?」 金四郎笑道:「如果不是有了佈置,你黃兄今夜能處處那麼順利?你以為關漢山和公冶長這一老一少都是死人?」 黑心老八道:「是的,如意坊今夜的確太平靜了些。金兄耍的,是一手什麼絕招?」 金四郎笑道:「只可惜你今夜不便過去,否則,你只要一進門,便不難一目了然。」 金四郎的話,一點也不誇張。 如黑心老八夠膽量,他這時趕去如意坊,的確不難於一跨進大門就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金四郎口中說的佈置,就是那一個一注只下十枚大錢的藍衣醜怪老人。 如今這老傢伙還在張結巴的六號賭臺上,下他的小注子,押他的老天門。 他臉上始終帶著笑容,舉動看上去也很斯文。 如果不是賭注太小了一點,這種客人可說是賭坊中最受歡迎的客人——任何一間賭坊都會歡迎。但今晚的如意坊,卻為這樣一個客人傷透腦筋。 花十八,關漢山,唐鏢師,游鏢師,以及巡場的花狼和蔡猴子,一個個提心吊膽,幾乎全都將注意力集中在這老傢伙一個人身上,惟恐發生意外。 六號臺上的做手張結巴,以及看莊的小馬,更是緊張得不時擦冷汗。 整座如意坊如此劍拔弩張,如臨大敵,是不是因為已看出這老傢伙準備藉口滋事。 實際上恰恰相反。 這老傢伙不僅賭得規矩,人也和氣得很。 別人被吃掉注子,多多少少,總要嘀咕幾句。有些涵養差的,更是臉紅脖子粗,髒話罵不絕口。 只有這老傢伙例外。 這老傢伙似乎愈輸風度愈好。 當別人口中不乾不淨時,他總是說:「點子吃點子,沒有話說。」 或是說:「輸贏小事,賭得規矩最要緊。」 「只要骰子沒有毛病,輸了只能怪自己運氣不好。」 他說這些話,別人當然不會理他了。 但莊家張結巴就不同了。 嘴巴裡藏幾副備用的骰子,在他已經成了習慣,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今天他嘴裡的骰子沒藏足,只藏了兩副。 蔡猴子已跟他遞過眼色,要他多加小心,意思也就是說,今天賭臺上不可隨便玩手腳。 他本來想找個機會,取出那兩副骰子,悄悄地交給小馬收起來。 可是,老傢伙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一雙骨碌碌的三角眼,總是在他的兩隻手上打轉。 他幾次想假裝咳嗽,將兩副骰於吐出來,只是手一湊上嘴巴,老傢伙兩眼就溜過來了。 他只好懸崖勒馬,又將念頭打消。 那麼,他要解決口中這兩副骰子,是不是沒有其他辦法了呢? 有的,還有兩個辦法。 一是裝作吐痰,把骰子吐去桌底下。另一辦法,便是乾脆一口吞入肚中! 但是,這兩個辦法,他都不敢使用。 使用第一個辦法的危險是:如果老傢伙是有心人,他一吐出,老傢伙很可能立即去從地上橫越過來,那時人贓俱獲,如意坊信譽破產,他張結巴也完了! 如今骰子在他嘴裡,當必要時,他仍然可以一吞了事。無論事情多嚴重,不至於破開他的肚子,去查究證據。 那麼,第二個辦法呢? 想想也不妥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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