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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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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天民急忙問道:「到爐火純青,尚需多久?」 九尾姬約略計算了一下道:「大概十個月左右。」 蘇天民皺眉暗忖:十個月差不多就是一年,等你一年以後再下山,那時江湖上已不知道變成一副什麼面目了。 九尾姬停了停,接著道:「所以,妾身決定先差下面那兩個老怪物隨你娃兒前去,不過,你娃兒可要注意。這兩個老怪,一身功力,均不在妾身之下,有了妾身吩咐,也別愁他們不聽話,你娃兒唯一須得記住的,便是在他們兩人之間,千萬不可於待遇上有所差別!」 第二天,九尾姬果然著人將兩個老怪物叫來,她向兩老怪交代的話很簡短:「從現在起,你們跟著這娃兒,就像跟著妾身一樣,這娃兒要你們做什麼,你們都得聽從,知道嗎?」 兩怪點點頭,臉上一點表情沒有。 接著,九尾姬取出一袋碎金,以及一瓶藥丸交給蘇天民手上道:「這袋碎金,作為你們的盤纏,這瓶丹丸叫做『固本養心丸』,他們兩兄弟,遇敵交手,往往奮不顧身,受創乃屬在所難免,輕傷一顆,重傷三顆,你娃兒得代妾身好好照顧他們。」 蘇天民恭話收下,接著,九尾姬親送他們下峰,一直送到綠波橋,方才道別折回。 蘇天民領著胖瘦兩怪,一路向山外走來,出山之後,蘇天民偶然回頭,目光所及,不禁一呆。 你道怎麼了? 原來兩怪肩並肩,步隨步,走得齊齊整整,絲毫不差先後! 蘇天民馬上明白過來,這大概又是伯仲之序在作祟。 走在後面,或者走在前面,兩怪一定以為與長幼之分有關,所以,乾脆來個並步前行! 這種想法和做法,說來固然愚昧可笑,可是,話說回來,兩人之中,要是有一個稍為開通些,又怎會為這種無謂之爭,一直僵持到今天? 蘇天民暗暗搖頭,心想像這樣下去,以後的麻煩,可真夠瞧的! 別的不說,跟前這件事,首先就得設法解決,深山中,活動少,尚無多大問題,今後去到江湖上,情形就不同了。行動怪異,容易惹人注目。此其一。 其次,若是遇上一段仄路,或是遇上一座獨木橋,那時怎辦? 以兩怪一身奇厚功力,一旦再度糾纏起來,蘇天民知道,他是絕對分拆不開的。 蘇天民皺著眉頭,等兩怪走近,靈機一動,忽向瘦尊者揮手道:「瘦前輩前面走,胖前輩留後一步,晚輩想分別跟兩位說幾句話!」 兩怪同時止步,雙雙冷然發問道:「憑什麼分先後?」 蘇天民和悅地說道:「這是秦前輩的吩咐,至於憑什麼分先後,晚輩自會跟兩位分別解釋,如有不平之處,兩位再提抗議,尚不為遲。」 接著,不由分說,拉起瘦怪便跑。 兩怪因聽說是主人九尾姬的吩咐,一時也就沒有再說什麼。 跑出十來步,瘦怪停下問道:「我為何要走在前頭?」 蘇天民低聲道:「您老也真是!知道不?這實在是賢主人的一番苦心……想想看,無論進門,入席,或是走在路上,有無年少輩低者搶去前頭之理?那一個不說:『啊,請,請,當然您先請』!」 瘦怪眼皮一翻道:「要是胖鬼想通了,你娃兒還要不要這條小命?」 蘇天民輕聲笑道:「秦前輩說:胖的人,頭腦簡單得多,晚輩已經擬好一番說詞,您儘管放心也就是了。」 瘦怪哼了哼,沒有開口。 蘇天民不敢怠慢,回來又向胖怪這邊快步跑來。 胖怪瞪眼迎著道:「你娃兒在搗什麼鬼?憑什麼他瘦鬼要走在本尊者前頭?」 蘇天民將胖怪向後拉出數步,悄聲道:「現在,晚輩多話不說,只舉一個例子。 「譬如,有某兄弟倆,在經過一座村莊時,突然自村莊中奔出一條惡狗,這時,我們將不難聽到其中一定會有人這樣喊:『阿弟,別怕,你在前頭走……』」 胖怪聽得不住點頭,眼珠一滾,忽然側臉問道:「那你跟瘦鬼怎麼說?」 蘇天民故作神秘的笑了一下道:「晚輩說:走路無所謂前後,他人高腿長,跑得快,望得遠,應該走在前面,其實,這實在是主人的一片苦心……」 胖怪哦了一下道:「你是說,這是我們主母的安排?」 蘇天民認真地點點頭道:「是的,賢主人說:在年齡和武功上雖然分不出先後高低,但是,如論儀表,瘦前輩實在沒有理由再跟您老爭下去。」 結果,皆大歡喜,以後一直都是瘦怪在前,胖怪在後,兩怪彼此「心照不宣」。 蘇天民這一著成功,底下要做什麼,就無往而不利了! 首先,他覺得兩怪蓬首垢面,身上僅著短褲一條,走在通行要邑中,未免有礙觀瞻。 於是,在近成都府的一座小鎮上,蘇天民買了兩套衣服,以及一些梳洗用具,他先向胖怪暗中進言道:「胖前輩,你是否覺得做老大的人……」 胖怪高高興興的接受了,然後,蘇天民再將瘦怪拉去一邊道:「您這個做大哥的人總不能……」 經此一來,兩怪走在路上,即不似先前那般引人注目。 蘇天民漸漸發覺,兩怪也是人,都緣一時執拗,又在深山中呆了這麼久,方才養成一種怪脾性,現在,在與外界不斷接觸之下,雖然尚無多大改變,但已較在青城山中容易親近多了。 兩怪飲食簡單,沉默寡言,對於一般人,仍多多少少帶有一種憎惡心理,蘇天民為使兩怪習慣於正常生活起見,每至一處,均盡量將兩怪帶向人多口雜的茶樓酒肆。 蘇天民想慢慢培養兩怪的耐性,以及想找個機會試試兩怪的聽從程度。 這一天,來到川陝交界的南鄭,在一座酒店打尖時,蘇天民忽於無意間聽到一個熟悉的婦人聲音。 蘇天民轉過頭一看,那是個年約雙十的少婦,一身青布素裝,頭紮絹帕,操豫中口音,但是,儘管口音聽來極為耳熟,面貌看上去是眼生之至。 蘇天民不便多看,僅約略掃過一眼,即轉過臉來。 心中則暗暗詫異,相信不會聽錯,這聲腔太熟了──可是,這以前在什麼地方聽過呢? 其間,最使蘇天民感到不能釋懷的是,這名少婦,在蘇天民轉臉望去時,俏目的面容上似有一抹震訝之色一閃而逝,然那僅是極為短暫的一剎那,但已為目光銳利的蘇天民暗暗瞧在眼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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