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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甘蘭芬則面孕笑容,亦步亦趨地跟在武揚身後。

  二人手眼並用,不放過每一寸峭壁、山崖,由北經正西,西南,正南投向東南,百里良和王道目則反向而行,由東南,而正東,而東北,而正北,而西北。武揚樓至東南角,倒回頭又接一遍,然後再登上相距谷底約三丈之處的崖壁,』攀藤附葛,一步一步向左複搜。

  這樣,又一遍,半圈來複,迴旋而上,還沒摸到峭壁約最高處,已是月行中天,霜寒露重的時分。

  原來這時深秋已過,為水始冰、地始凍的季節。蜀北雖未到水冰地凍的程度,但大劍山高處,已然不勝其寒。

  甘蘭芬裳薄衣單,功力不及武揚深厚,一陣山風吹來,不禁徽靈靈打了個冷額,妮子目光偶掃,突然驚呼道:「武少俠,你看——」

  武揚循聲回頭,見一道黑影疾如流矢,正向谷中射落,看清來人身法,心中已然有數了,趕忙大喝道:「驚鴻客,你又來了麼?」

  喝聲發出,同時一沉身子,疾向谷中墜下。

  但他腳來著地,一股掌勁已向身上湧過來。

  顯然地,敵人打算煞手突施,一掌就取走他的性命!

  武揚豈有這等好欺侮?危急中一聲大喝。雙掌併發,「浩天大八式」中一招「雲破月來」,使足全身力勁,返身抽出!

  雙方掌風搖在一起,暴發出沉香似的一聲巨響,氣漩激蕩,暗或橫飛。

  武揚的身子竟被這一掌震得向上升高文餘。偷襲者恰好是時由下方橫掠三文。只聽那人嘿嘿冷笑道:「小子有種。再吃本谷主一掌!」

  話聲未落,又已反撲過來,向空中連續劈出三掌,掌勁綿綿不絕,聲勢至為淩厲。

  武場方才硬接此人一掌,已覺雙臂發麻,此刻一見敵人掌勁這股成強,情知難以再接,一翻身軀,飄去三文開外,斜斜落向地面,同時迅速向敵人掃視過去。哪裡是什麼驚鴻客,

  原來是一名中年儒士!只見對方中等身材,面孔白皙。雙目奕奕有神,看來甚為陌生。

  當下沉聲喝道:「臺端何人?為何突施暗襲?」

  那儒生三掌落空,似乎也頗為意外,輕輕一嘿道:「閣下又是什麼人?為何侵犯本谷?」

  武揚嗤之以鼻道:「荒山幽谷,既不是閣下的,就說不上侵犯!

  中年儒上冷冷道:「在下即為本谷主人!」

  武揚哼了一聲道:「自己封的吧?如果高興,小爺也可以這樣說,」

  這時。甘蘭芬已由崖上翻落地面,百里良也帶著王道昌奔至。三人一到,長劍出鞘,立即列成一個小小的劍陣。

  那名自稱谷主的中年儒士,視若無睹,甚至連眼皮都來擦一下,他仍然面對著武揚,陰側側地道:「是否不服氣?」

  武標語帶諷刺地道:「閣下一派邀鬥姿態,好像對自己那兩手很自負呢?」

  中年儒士陰聲道:「要不要考究一下?」

  武場冷冷一笑道:「俗雲:『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天下之大,能人異士,何止幹萬?閣下以為勝過三兩人,便算什麼了不起的英雄麼?」

  中年儒士嘿嘿道:「能人異士縱有億千萬,一樣會有高下之分,至少到目前為止,似還沒有聽說,當今之世,有誰武功更在本谷主之上!」

  武揚靈機一動,緩緩道:「有駱陽鐘其人者,閣下大概還沒有會過吧?」

  中年德士突然仰天暴出一陣哈哈狂笑,聲震四各,宿鳥驚飛,甘蘭芬急忙掩起雙耳,尖聲罵道:「窮嚎喪!」

  王道昌雖不致塞起耳朵,但臉色卻已是一片蒼白,百里良不言不動,暗裡正運動相抗。

  武揚只覺中年儒士這一陣笑聲恍如幹軍衝突,萬馬奔騰,急忙力聚雙掌,以防意外之變。他暗忖此人功力如此深厚,己方四人聯手,都怕難以取勝;一旦交起手來,說不得只好豁出去,以求捨命一拼了!

  中年儒士狂笑聲歌,傲然側目道:「小子,你所說的駱陽鐘,可是一名神情沒落的中年書生?」

  武揚注目道:「見過?」

  中年儒上嘿嘿乾笑道:「你猜想他一共接了本谷主幾招?」

  武揚反問道:「幾招?」

  小年儒士淡淡地道:「幾招麼?連頭帶尾,七招半!咳這種人才,在當今江湖上看來已算是難得的了!

  武揚與駱陽鐘雖未交過手,但由天涯樵子口中,駱陽神既是天忌老人的薪傳弟子,武藝自然不會差到哪裡去。自己早把駱陽鐘當作惟一之勁敵,著照中年儒士現在這樣說來,自己豈非連人家五招都接不下?

  想到這裡,不禁哦了一聲道:「你們什麼時候交的手?」

  中年儒土道:「上午。」

  武揚接著道:「就在這裡?」

  中年儒士道:「當然了,他如非侵入本谷,本谷主何致與他動手?」

  武揚又問道:「閣下這番話,全都真實可信麼?」

  中年儒土臉色一沉道:「你小子是不是活膩了?

  武場冷笑道:「閣下說不準任何人侵入此谷,那麼,方才有兩夥人在此谷廝殺多時,何未見閣下出面干涉?」

  中年德士冷冷道:「本谷主剛回來!」

  武揚再問道:「閣下既是此間谷主,理應有個居處,不是嗎?」

  中年德士輕哼道:「本谷主之居處,你想會讓外人知道麼?」

  武揚平靜地問:「此谷何名?」

  中年德士冷然道:「無名谷!」

  武揚冷笑道:「閣下連谷名都叫不出來,恐怕也是剛來此谷不久吧?」

  巾年德士瞪目怒叱道:「你小子究竟滾不滾?」

  武揚淡淡一笑道:「滾是可以,只是閣下叫滾的理由,似乎難以令人心服!」

  中年儒士沉聲道:「本谷主只是叫你滾,根本不管你小子心裡服不服!」

  武揚轉向百里良一使眼色道:「百里兄,既然此谷有主,咱們走罷!」

  百里良會意,點頭道:「好。我們走!」

  武場讓甘蘭芬和王道昌走在前頭,自與百四良斷後,登上山徑,回頭一看,見那中年儒士仍然在袂飄飄站在原地,乃攏近百里良一步,悄聲道:「百里兄,我們轉過山角之後,你就帶蘭芬、道昌他們回華山,這裡的事,你們不用管了。」

  百里良微詫道:「為什麼?」

  武揚低聲道:「小弟認為此谷必定藏有某種秘密;所以才引來多人入谷搜尋,剛才這名中年儒士,不過是其中之一而已。但此人藝業絕高,顯然不可力敵,小弟意欲暗中查察一番,至少也得先將此人之來路摸摸清楚。」

  百里良皺眉道:「何苦冒險?」

  武揚連忙說道:「無妨,小弟一個人容易隱藏。」

  轉過山角之後,甘蘭芬忽然哼了一聲道:「所謂秘密或寶藏,我認為最多只是一堆死貓死老鼠!」

  武揚一怔道:「甘姑娘這話什麼意思?」

  甘蘭芬冷笑道:「因為在谷中大半天,我聞到的只是一陣隱隱約約令人作嘔的異味,剛才那廝不趕我們走,我一個人也想退出來了!」

  武揚心頭一動,張目道:「什麼異味?」

  甘蘭芬搖搖頭道:「說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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