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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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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人喜對巴二的「軟釘子」和楚不空的「奚落」完全不以為然,居然吩咐纖娘:「替巴二爺斟酒!」 纖娘把壺斟酒,他竟然伸手一拍,為巴二活開了左肩被點的穴道。楚不空愕然道:「你這是幹什麼?」 應人喜笑道:「酒不自己端著喝,喝下去有什麼意思?」 楚不空道:「哼!」 應人喜笑道:「我又說錯了話?」 楚不空冷笑道:「這姓巴的是塊什麼料了,沒有人比我老楚更清楚。如果你以為你用三國時那套為敵將鬆綁的軟功能夠感動他,你可以將我楚不空三個字倒過來寫!」 應人喜笑道:「我絕沒有這個意思。從現在起,我們只許喝酒說笑聽曲子,根本就不准再提這種事。」 應人喜言行如一,說到做到。接著,他吩咐小婢又請來一名姑娘,專門侍候巴二,同時招來拉弦彈唱的,足足熱鬧了一個更次,果然始終沒再談正事。最後,他掏出一張銀票,算清酒帳,起身示意楚不空一道離去。楚不空大感意外道:「快三更天了,還要到哪裡去?」 「當然是找地方睡覺。」 「這裡沒有你睡覺的地方?」 應人喜笑笑道:「你要睡在這裡,你可以留下。我已經打定主意,非走不可。」 「歇在這裡,哪點不好?」 「如果一直擔心熟睡中可能會挨上一刀,像喝酒時擔心酒中會不會下了迷藥那樣,我寧可去睡土地廟。」 楚不空心頭一凜,綺念頓消。他指指巴二道:「這位仁兄你打算如何處置?」 「他是本地人,這裡也是他常來的地方,他當然可以留下來繼續喝個痛快。」 楚不空道:「我們就這樣放他過去?」 應人喜道:「這原是我們替他帶來的麻煩,人家以後等於命提在手上過日子都沒有一句怨言,我們還想怎麼樣?」 他朝巴二拱拱手,道:「巴二爺,你多坐會兒。我們離開之後,你的朋友說不定馬上就會進來看你,相信你的朋友一定非常感激你為他們保住了很多秘密。」 楚不空有點不耐煩道:「走,走,這種人還跟他囉嗦個什麼勁兒。」 巴二臉色青白不定,雙目中忽然露出恐懼之色。他突然大叫道:「不!我們一齊走。」 應人喜道:「我們一齊走?一齊去哪裡?我們又為什麼一定要帶著你走?」 巴二喘著氣道:「我現在想通了。」 應人喜道:「你想通了什麼?」 巴二露出哀求的神氣道:「你們一走,我準活不成。」 應人喜道:「哦?什麼事如此嚴重?」 巴二苦著臉道:「別再逗我了,老弟。我承認我混蛋,我蠢,好不好?」 楚不空忽然輕輕嘆了口氣道:「我也總算想通了。」 應人喜笑道:「你又想通了什麼?」 楚不空道:「想通了你原來並不是個什麼正人君子。」 應人喜完全承認自己不是個正人君子。他也承認他對正人君子一向非常尊敬,只是自己卻不希望受到這種尊敬。因為他支付不起作為一個正人君子的代價。 昨日傍晚,當他們走進巴二的靈堂時,楚不空望著供桌上的那幅巴二繪像,眼眶發紅,神色黯然,心情至為哀痛而沉重。當時的應人喜如果是個正人君子,處在那種淒戚的氣氛之下,縱然不像楚不空那樣傷感,至少也該心無雜念才對。然而,他只是個多事的小喜子,並不是位正人君子。 所以,他趁著彎腰鞠躬之際,他的一雙眼光,竟然偷偷溜去一名跪陪答禮的巴府內眷身上。俗語說得好:要得俏,一身孝。那名內眷年輕而標緻,模樣本來就生得不錯,再加上一身孝服,更顯得楚楚生姿,惹人疼愛。當時應人喜這種不正常的眼光如果被楚不空發覺了,就算他明知道不是應人喜的對手,也必然會毫不猶豫的對應人喜飽以老拳。 但如今楚不空的語氣卻很平靜:「你當時偷看的那個女人,是巴二的老三。」 「老三什麼意思?」 「第三位夫人。」 「巴二的確是個懂得享受的傢伙,眼光也很不錯。」 應人喜微笑:「只不過他若是想發發財,或是希望活得久一點,他就不該討這麼多的姨太太。」 楚不空道:「我是問你:巴二這次詐死,是哪方面的破綻,引起了你的疑竇。它跟這女人又有什麼關係?」 應人喜笑道:「我並沒有說跟這女人有關係,要說也只能說是巴二的疏忽。」 「巴二疏忽了哪一點?」 「他應該交代這位三姨太太,最近這段期間,該少擦點胭脂粉,別穿繡花鞋。」 楚不空恍然大悟:「從那時候起,你就懷疑這樁喪事有問題?」 應人喜笑道:「所以當我鞠第二躬時,我就以暗勁試了試那付棺材。」 「結果發覺棺中空無一物?」 「這也正是進入香雲閣之前,我要你先服下一撮羅漢萬靈散,隨時準備裝醉的原因。」 楚不空忍不住又露出恨意道:「巴二這傢伙,細想起來實在可惡!」 應人喜笑道:「應該說可憐。」 楚不空道:「你認為巴二昨晚如果拒絕吐露真相,真有被殺滅口的可能?」 「巴二是個聰明人,如果沒有這種可能,他絕不會改變主意。」 「如今他已把他知道的告訴了我們,人也依你的吩咐暫時躲了起來,這樣是不是就沒有危險了?」 「這種事沒有人敢寫包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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