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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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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束玉走出七號牢,躡足來至五號牢前,腳尖一探,輕輕端向滑栓,當石門吱吱開啟時,牢中忽然傳出一個細微的聲音道:「是束玉老弟麼?請進!」 文束玉大吃一驚,急急側身擠入,一面關閉石門,一面張大雙眼,向石墩上那位神態自若的鬼斧神工道:「你怎知道晚輩名字的?」 鬼斧神工微微一笑道:「老弟之大名係鬼爪抓魂丑老兒所介紹,知道你老弟在此,則是老朽遇擒之後,自那名白頭申姓堂主口中所聽得,怎麼樣,非常意外是不是?」 文束玉忙問道:「鬼爪抓魂此刻在什麼地方?」 鬼斧神工笑道:「就在離本堡不遠,一處十分安全的地方靜候老朽之佳音。」 文束玉一呆道:「你原是故意讓他們抓來的?」 鬼斧神工傲然一笑道:「你老弟以為『鬼斧神工』是浪得虛名?嘿嘿嘿!老弟就沒有想一想,以趙某人這副甲級頭腦,除非自己裝蒜,會中別人圈套麼?」 文束玉皺皺眉頭,不以為然道:「前輩在這兒能碰上晚輩,可說純屬是一種巧合,像現在,前輩萬一遇不到晚輩那時怎辦?」 鬼斧神工悠然一笑道:「那時還不就是這麼辦——」口中說著,人自石墩上長身而起,手銬與腳鐐竟不知於什麼時候自動脫落。 文束玉駭然道:「前輩難道會變魔術不成?」 鬼斧神工撩起袍角,露出左腿膝蓋笑道:「拆穿了就不值一文矣!」 原來鬼斧神工左腿膝蓋向上寸許處纏著一道草環,環帶上豎插著十多支不同形式的鎖匙,褲腳管有幾個破洞,人坐下去,僅須稍稍將褲管向上一提,手銬便可隨意迎向其中任何一支。 文束玉看得暗暗好笑,心底下同時為之欽佩不已。 是的,這種佈置說穿了的確幼稚得一文不值,但是,在未說穿以前,有幾個人會想到這一招? 文束玉忍不住笑又問道:「那麼前輩為什麼不採取行動?」 鬼斧神工斂容沉吟道:「因為老朽直到現在還沒有想出那條通向總壇的秘道可能設在什麼地方。」 文束玉訝然道:「去總壇?去——去總壇幹什麼?」 鬼斧神工抬起頭來道:「再由總壇循另外一條秘道出去呀!我們來這裡的目的是救人,難道還想一輩子賴在這裡不成?」 文束玉惑然道:「你怎知道這兒一定有秘道通往總壇?」 鬼斧神工道:「這跟蜘蛛結網的原理一樣的,一座精工設計的魔窟首重『四通八達』;不然做魔頭如何能全面控制大局?」 文束玉接著又道:「這一點,尚在情理之中,至於您說循總壇另一條秘道出去——」 鬼斧神工攔著道:「老弟看過兵法沒有?曹操評解孫子兵法有句云:『善用兵者,先自修治,為不可勝之道,保法度,不失敵之敗亂也』!這意思就是說,兩軍未交鋒前,必然要先有萬一落敗之打算,不能等到真正吃了敗仗再去手忙腳亂!同樣的道理,亦可用之於機關埋伏。 「即以老夫以前為人設計一件工程而言,第一個考慮的,必屬出路問題!這座魔堡之設計顯非出自俗手,那麼可以想見的,這兒那位魔頭之居處,也必不致處於絕地!」 文束玉聽得不住點頭,鬼斧神工頓了頓,接著說道:「問題只是找不找得著!因為根據常識判斷,那條備而不用的救命秘道應該除魔首之外,很少有人知道,假如知道的人多,或者容易找,它便毫無價值可言了。」 文束玉有點發急道:「那麼怎辦?剛纔出去的那批魔徒可能會馬上回頭,我們如不能迅速解決問題,等會兒豈非想走也走不了了?」 鬼斧神工點點頭道:「好吧,你先去將上官蘭那丫頭領來此地,由這兒通向總壇的秘道是不難一下找出的,等先到達總壇再說吧。」 文束玉依言出牢,快步去七號牢中將素衣仙女上官蘭帶來五號牢中,鬼斧神工雙目如電,一面於四壁搜視,一面探手自腰中掏出一根小鋼管,文束玉蹩額道:「前輩還有閒情吸煙?」 鬼斧神工不答,用手將鋼管絞了絞,然後用力一磕,只聽得沙的一聲,大筒中冒出小筒,一節接一節,由粗而細,總長不下三尺餘,活像一支上豐下銳的巨型鋼針,鬼斧神工拿在手裡,東敲敲西打打,針尖點在石地上,發出一片斷續的「禿禿」輕響,好像盲人以杖問路一般。 鬼斧神工到處亂敲亂打了一陣之後,忽然點頭自語道:「唔,有了,原來正打這兒地下經過——」 於是,禿、禿、禿,由地面上某一點,延成一直線,一路摸出,在行至最後的八號牢右側,鬼斧神工停手不再敲打了。 鬼斧神工將那根可以自由伸縮的問路杖還原收起,偏臉向石壁上端詳了片刻,然後展掌一推,向石壁某處拍去。 說也奇怪,石壁在承力之下,竟然應手出現一道翻板式的門戶。 鬼斧神工回頭向二小招手道:「來,跟在老朽後面。」 這條秘道似乎很少有人來往,一股酸霉味道,入鼻相當難受。 不過,在安全方面上來說,這未始不是一個好現象;既然並非每日有人走動,他們現在自然不容易為人撞上。 文束玉見秘道中黑暗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忍不住趕上一步,低聲向鬼斧神工問道:「會不會遇上埋伏?」 鬼斧神工笑斥道:「真是外行。」 文束玉不服道:「為什麼?」 鬼斧神工加以解釋道:「機關埋伏之設置,主要的目的是為了對付外來的敵人,這條秘道只是幫中少數高級人員在使用,設下陷阱作甚?」 鬼斧神工話剛說完,忽然驚呼道:「不好!——」 一聲不好出口,鋼夾已然臨身,連同二小在內,老少三人同被一副巨夾鉗住。 巨夾係自兩壁伸出,堅緊異常,上身後登時令人動彈不得,文束玉正想奮力掙扎,黑暗中只聽鬼斧神工嘆了口氣道:「別費氣力了,老弟,縱屬賁育再生,怕也無法抵制這種鎖仙甲呢,唉唉真不知這是出於何人設計,竟然連老朽也給朦過了,唉!」 文束玉有氣道:「你剛剛不是說這裡面不可能設有埋伏?」 鬼斧神工又嘆了一口氣道:「是的,這種情形很反常,就好像專門用來對付老朽似的。」 這時,秘道極端忽然傳來一陣桀桀怪笑,在笑聲中,似乎有人在拍著另外一人的肩胛道:「老弟果然要得,都給你料中了,哈哈哈。」 一個年輕的聲音遜謝道:「副幫主好說——」 鬼斧神工脫口驚啊道:「原來是這賊子!」 文束玉忙問道:「前輩是指設計埋伏的這名年輕人麼?此人是誰?」 鬼斧神工切齒道:「一名色徒,外號『玄玄手』,原從老夫習藝,後因品行不端,大前年剛給老夫逐出門牆——」 接著,鬼斧神工、文束玉、上官蘭,分別被押至一間燈火明亮的客廳中。 客廳中坐著一老一少,老的年約六旬左右,生就一副三角臉,頷下幾根鼠鬚,益發襯托出此人之詭祟不正;那名年輕人約莫二十六七歲,白淨臉皮,五官尚還端正,只是眼圈微黑,眼皮浮腫,顯屬酒色徵逐過度。 這老少二人,不用問,當然就是這兒的副幫主,九疑一絕計生皇,和那位什麼玄玄手白全生了! 在九疑一絕和玄玄手的身後,另外站著兩名服飾整齊的幫徒,以及兩名容貌頗為妖冶的女婢。 三人進廳之後,九疑一絕見鬼斧神工一雙眼光卻死命盯在玄玄手白全生臉上,不禁笑了笑,說道:「姓趙的,你可弄弄清楚,全生老弟已經不是你趙某人的徒弟了,在本幫,你可沒有理由對本幫一名神機護法這樣吹鬍子瞪眼睛,本幫近日預備另行建新宮,擴大範圍,加強佈置,只要你老兒有意思,本幫借重你老兒地方尚多,神機總護法一席,正虛位以待,怎麼樣,趙老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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