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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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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空尊者愈說愈激動,這時高喊道:「如掌門人不欲傾派與爭,也願師兄慈悲,允本座率座下各代弟子前往——如有其他師兄念在同門之誼,四空謹代大智叩謝於九泉之下。」 四空尊者說至最後一句,淚隨聲俱。 一瓢雙目漸闔,一臉愴然之色。 滿殿嗡然,似均為四空尊者所感動,只因輩分所限,以致沒有人出聲應和,但一旦出諸行動,只要掌門人不予攔阻,相信沒有一人不會追隨四空尊者之後。 一直保持緘默的,身材瘦長的降龍尊者,這時睜開威棱四射的星目,沉聲向全殿道:「本座首先響應四空師弟,如武當派不還衡山派一個公道,則不是武當派俱滅,便是衡山派全亡!」 眾僧見四尊者之首的降龍尊者出面做主,立即轟然宣了一聲佛號。 佛號宣誦聲中,寶座上闔目愴然而坐的一瓢大師突然暴睜金鋼之目,向前殿沉聲大喝道:「何人擅闖衡山十方寺?進來!」 喝聲未歇,一條頎長身形自前殿庭空飄然而落。 來人只是一個年可十八九的少年。 少年生得眉清目秀,鼻如瓊瑤,脣若塗朱,豐神奕奕,英姿颯爽。但眼角眉梢似乎含有無限隱憂,從他裝束上也可以看出幾分風塵之色。 少年當院挺然而立,彷彿為大殿上肅穆森嚴的場面所怔,呆呆地站立當地,一句話也沒有,兩道眼神卻落在前殿那具屍體上,痴痴地,一動不動。 一瓢大師的眉頭不由得倏然緊皺起來。 來人不經通報而擅閣山門,已經犯了武家大忌。何況衡山派為武林六大派之一,正值派中發生了不足為外人知道的大事,全派集合一殿,拱圍著一具血跡斑斑的屍體——在這種情形之下,一個外人闖進來,想想看,孰可忍,孰不可忍?——無論來人是有心抑或無意,均屬不可原諒。 也許有人要問,衡山派既為武林一大宗派,為何處理如此慎重的大事,竟會連守望的都不留一個? 要知道,衡山連綿數百里,山中澗壑岩洞多至不可勝數,紫蓋為南嶽五主峰之一,高度僅次於祝融,峰高七千餘丈,峰在深山中,寺在峰腰間,尋常人跡罕至,且五十年以來,武林中風平浪靜,衡山派在武林中之聲望極高,二代弟子無端遭人殺害已屬意外之至,誰會想到竟有人斗膽,單身飛落該派重地? 一瓢大師目注心淨長老,心淨長老會意,自錦座立起身來,佛袖微拂,人已似巨鷹般,四平八穩地飛身落向少年立身處。 少年對心淨長老之臨近彷彿視若無睹,雙目仍然凝視著大殿上那具屍體,不稍轉瞬。 心淨長老合掌道:「施主何事駕臨敝寺,貧僧可得與聞否?」 少年聞聲,如夢初醒。雙目微轉,精芒暴射。 心淨長老心中一凜,暗忖道:此人年事雖輕,怎地竟具此等精純功力? 少年將心淨長老微一打量,便立即抱拳道:「在下武當二代俗家弟子司馬玉龍,有事謁見貴派掌門方丈!」 聲如金石擲地,琅然鏘然。 大殿中只聽得衣響,滿殿僧人均自蒲團和錦座上霍然起立。連一瓢大師也聽得雙目一睜,上身前俯,面呈驚詫之狀。 四空尊者的雙目中,毒焰暴熾。 一瓢大師似也覺察,雙臂微抬,連擊三掌,眾僧方始勉強重新坐下,只有四空尊者仍然站著,雙目怒注庭院中那個自稱武當二代份家弟子的司馬玉龍。 一瓢大師輕聲道:「真象未明之前,四空師弟不可失態。」 大師說罷,隨即向院中傳音道:「心淨,代本座請武當司馬少俠進殿說話!」 心淨長老身軀一偏,讓出通向大殿之石道。 少年微一顧盼,便即昂然向大殿走去。 少年在殿前丈許遠近站定,面向大殿居中的一瓢大師寶座,抱拳深深一禮,然後抬頭朗聲道:「武當弟子司馬玉龍參見衡山派掌門佛駕。」 一瓢大師目注司馬玉龍,靜靜地問道:「少俠係奉貴派上清道長之命來麼?」 司馬玉龍道:「非也!」 一瓢大師聞言一怔,臉呈不悅之色,又道:「少俠既未奉有貴派掌門之命,私自擅闖十方寺,難道有事見教於本派不成?」 司馬玉龍並未立即答言,又朝身前屍體瞥了一眼,用手指著屍體,向一瓢大師猶疑地問道:「請——請問大師,死——死者是否即貴派弟子?」 全殿嗡然。 一瓢大師臉色遽變;厲聲道:「此為本派內務,不勞少俠過問,請少俠檢點自身言行。」 聲如春雷,震耳欲聾。 司馬玉龍面色為之一變,但見他牙關一咬,旋又恢復本來的鎮靜神態。仰面向大師寶座大聲道:「望大師見諒,如果這位師父真是貴派弟子,司馬玉龍即為此事而來。」 嗖的一聲,一條肥大身影穿殿而出。 一瓢大師大喝道:「四空不得無禮!」 四空尊者越過司馬玉龍,落向司馬玉龍身後,大師喝罷,四空尊者合掌向寶座微一稽首,便即在司馬玉龍身後五尺之處盤膝坐下,合掌垂眉,臉色慘白。 一瓢大師向司馬玉龍沉聲問道:「死者法號大智,確係本派二代弟子,少俠何事見教,請道其詳。」 司馬玉龍此刻的神色愈顯鎮定,剛纔四空尊者那種勢若奔雷的騰撲,在他直如未見,四空尊者越頂而過,他竟連身軀都沒有閃動一下。他等大師問華,仰首答道:「大羅掌為武當獨門武學,貴派弟子死於大羅掌力之下,想大師是早已知道的了。」 全殿又是一陣嗡然。 一瓢大師上身又是一傾,神然異樣地緊問道:「莫非少俠已知行兇者為誰,特來通報本座?」 司馬玉龍牙關一咬,大聲道:「稟告大師得知,行兇者,司馬玉龍是也!」 此語一出,滿殿譁然。 嗖嗖數響,殿中先後飛出七條黃色身形,那正是衡山七長老——包括剛剛回座的心淨長老在內。 七長老遠遠地將司馬玉龍四面圈定。 衡山七長老之武功僅次於四尊者,為武林中知名之一流高手,在這種情形之下,司馬玉龍是插翅難飛了。 可是,此刻的司馬玉龍,仍然聲色不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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