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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籃中計有五隻石榴,三絕鷹揚邊問邊伸手,本待先拿一個款待智男,自己也順便吃一個嘗嘗新,及至聽得是送交三房裡的東西,急忙手一縮,改向籃把伸去,口中啊噢不清的說道:「原來……是的……好,你就擱在這裡好了。」

  辛維正差點沒有笑出聲來,忙借打躬低下頭去,忍笑道:「有煩歐管事了!」

  言罷直起腰來,正擬轉身退去,卻忽見那位陰陽鏢蔡伯堅匆匆走入內院,向三絕鷹揚歐中孚報告道:「衡山了塵和尚在外面求見堡主……」

  辛維正暗暗一咦,心想:好傢伙,這禿驢跑得不慢呀,他趕來這裡幹什麼?想著,不禁停下腳步。他已是堡中人,且與眼下三絕陰陽等人都還處得不錯,裝著好奇在旁邊聽一會兒,自無不可。

  只聽三絕鷹揚皺眉答道:「告訴他堡主不在,不就得了?」

  陰陽鏢道:「阜屬已經這樣告訴過他了。但和尚又說,他是傷在一名降魔弟子手裡,特地趕來求治的,所以卑屬不敢做主,來請示歐管事定奪!」

  三絕鷹揚猛地一呆,張目道:「他……說……他受傷於一名降魔門下?」

  陰陽鏢蔡伯堅低首低答道:「是的,所以口三絕鷹揚緊接著問道:「傷在哪裡?」

  陰陽鏢抬頭道:「他說身上被點了幾處穴道。」

  三絕鷹揚又問道:「重不重?」

  陰陽鏢遲疑了一下道:「看氣色好像傷得不輕,可是,他卻是騎馬來的,關於這一點,卑屬實在很感迷惑。」

  三絕鷹揚微徽一怔道:「那麼他有沒有說被點的是身上哪幾處穴道?」

  陰陽鏢答道:「他說是後背『敲骨』和左右『下俞』!」

  三絕鷹揚又是一怔,訝然道:「難道……」

  旁邊站著的智男孫棄武,這時面露會心的微笑,不過迄無插口之意。

  三絕鷹揚轉身來向智男一點頭道:「請教孫前輩,這情形會不會是在淫犯猶奸作科時,為高手所懲,故意將對方指為降魔門下,以作來此求救之藉口?」

  智男微微一笑:「依孫某人意見,歐兄似應將此情形報請錢總管決定!」

  三絕鷹揚輕輕一啊道:「我好糊塗!」

  說著,急向西廂房方面奔去。

  辛維正明白了,通向裡院之暗門,原來設在西廂內!

  不多一會,三絕鷹揚又自西廂奔出,揮手叫道:「錢總管說:叫那賊禿快滾!」

  陰陽鏢蔡伯堅聽得三絕鷹揚只傳出這麼簡單一句話,不禁微徽一怔。

  神色間流露的疑惑之情,好像在說:關於來人聲稱系傷在降魔門下一節,錢總管竟然毫無表示?

  智男輕輕咳了一下,含笑道:「蔡兄用不著意外,依孫某人猜想,我們那位錢老大,他在聽說來人是傷在降魔門下手裡時,其震驚之程度,一定不在你我之下!」

  三絕鷹揚一路奔過來,滿臉露出欽佩之色,點頭接口說道:「孫前輩端的不愧……」

  智男淡淡一笑,緩緩接下去道:「錢老大如此決定,必然是在問清來人被點穴道部位之後所作成的。所謂著涼會傷風,多吃損胃腸,患某種病,必有其致病之因,堂堂金湯堡,當然不會去為一名淫僧恢復其作惡之機能!」

  以陰陽鏢蔡伯堅在武學方面之造詣,對於一個人被點死「敲尾」,及左右「下俞」之結果,顯然尚欠明瞭;就是三絕鷹揚歐中孚,無疑亦在一知半解之間,故所以智男不惜將話說得明明白白,以釋兩人之惑。

  陰陽鏢蔡伯堅弄清個中關鍵所在之後,輕輕一嗅,立即向外走去,走不數步,忽又轉過身來問道:「假如那廝……」

  三絕鷹揚冷冷截著道:「如果賊禿不識趣,還要嚕嗦,吩咐庶務房備口棺材就是了!」

  陰陽鏢點頭稱是,大步而出,辛維正趁勢也跟著走了出來。

  可是,出入意料之外的,等辛、蔡兩人走出堡門時,外面廣場上,竟已不見了那位了塵和尚的蹤影!

  陰陽鏢愕然返身,向堡樓上高聲問道:「那和尚呢?」

  一名堡丁探首窗外答道:「蔡師父進去不久,忽有—名小沙彌飛馬趕來,不知跟和尚說了幾句什麼話,和尚聽了似甚興奮,接著連招呼也沒打一個,便同那名小沙彌雙雙策馬而去。」

  陰陽鏢呆了一陣,轉向辛維正皺眉道:「辛老弟看不看得出,這和尚究竟在鬧的什麼玄虛?」

  辛維正搖搖頭道:「弄不清楚。不過,很明顯的,這裡面必有蹊蹺,蔡師父最好立即返報,由總管或歐管事他們去判斷!」

  陰陽鏢點點頭道:「辛老弟此言甚是。」

  說著,遂又匆匆轉身入堡而去。

  辛維正回到百珍園,將堡中所見所遇,一一告訴郭老頭,最後問道:「那位了塵和尚最後不辭而別,依郭老看來,其故何在?」

  郭老頭沉吟了片刻道:「和尚系求治而來,在未獲回復之前,應該投有理由中途轉身而去,這裡面似乎只有一種可能……」

  辛維正忙問道:「什麼可能?」

  郭老頭遲疑地道:「就是有人暗中出面,著沙彌通知那和尚,保證他能為他解除那幾處穴道的禁制……」

  辛維正微愕道:「這人會是誰?」

  郭老頭苦笑一下道:「要能知道這一點,還有什麼說的?」

  辛維正接著道:「還有便是,此人既具這等自信,想來應非泛泛之輩,他難道就不知道此舉已觸犯了扛湖上的最大忌諱?」

  郭老頭點頭道:「這也正是老漢深為不解的地方,『兩子』之下,無人具此膽量——:兩於』以上,:公』『侯』及『四伯』,則又絕不可能做出這等事來。真是愈想愈叫人感到糊塗了!」

  辛維正又問道:「那位智男是否常來金湯堡作客?」

  郭老頭搖搖頭道:「難得來一次!」

  辛維正喃喃說道:「我剛才要』是能夠留下,再跟陰陽鏢進內堡一趟就好了。」

  郭老頭惑然道:「進去幹什麼?」

  辛維正抬頭道:「因為我相信那位智男,他對和尚這種鬼祟行動,也許能洞察所以。

  郭老頭搖頭道:「不見得。」

  辛維正道:「郭老以為這位智男並不如傳聞中那樣聰明?」

  郭老頭又播了一下頭道:「話不是這麼說的。

  辛維正道:「該怎樣說?」

  郭老頭道:「人非神仙,所謂聰明才智,終究有個極限,像這種毫無依據的事,相信就是十個智男,也無法于一時之間找出什麼頭緒來。

  辛維正正待開口,園門上忽然有人敲擊著大聲問道:「老郭在不在?」

  郭老頭大步走出去開門,一面口中問道:「是井老三麼?」

  那人于門外應道:「是的,錢總管……」門打開了,那位井老三的聲音也就低了下去。不一會,郭老頭去而複回,向辛維正聳聳肩頭道:「我說如何?」

  辛維正茫然道:「什麼『我說』如何?」

  郭老頭嘿了一聲道:「堡中傳來命令,要老漢馬上出去追查,弄明那和尚突然不辭而別之原因。智男能怎樣?這便是他所能想到的最佳主意了!」

  辛維正打趣道:「這屬於份外差事,到了月底,可向庶務房多領一筆開銷,去岳陽樓飽飽口福也不壞!」

  郭老頭有事在身,無心說笑;匆匆入室,取了幾件應用之物,旋自西北角一道隱蔽的籬門中悄然出園而去。

  當天,直至天黑,郭老頭始終未見回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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