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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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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不群默默倒滿一杯,遞到回春子面前道:「在下借花獻佛,敬尊駕一杯!」 回春子睜開雙目,困惑的瞧了江不群一眼,五指微抖,舉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金松子瞧瞧江不群,又瞧瞧回春子,滿面疑訝驚愕之色,但卻默無一言。 江不群待回春子平靜了一些,輕柔地道:「恕我還想問一件事,尊駕為穀瑤環移心之時,大約是在多少年之前?」 回春子忖思移時,又屈著手指算了一陣,道:「大約是在二十六年,或是二十七年之前。」 江不群緊盯著道:「當尊駕為她移心之後,再沒去過大涼山?」 回春子一怔道:「這……」 江不群坦然一笑道:「蒙尊駕不棄,已把這件事說得清楚無比,難道最後的一點餘波,反而不願明說了麼?」 回春子苦笑一聲道:「江公子如不見笑,在下自然應該明說……」 沉聲一歎,接下去道:「在下離開大涼山約有一月,心中一直不安,終於在一月後我又趕了回去!」 江不群道:「可曾再度見到穀瑤環?」 回春子搖搖頭道:「沒有,她……已經走了!」 江不群點頭道:「她果然活了下去,這足見尊駕神術的成功!」 回春子歎口氣道:「洞外的字跡卻已被她再度改易,那些字使我覺得不安!」 江不群道:「是改的什麼字,尊駕還記得麼?」 回春子道:「自然記得,那些字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雙目微合,一字一頓的接下去道:「還魂洞三字,已被改成了『猿人洞府』四字……」 金松子猛地一拍桌子道:「猿人洞府,為什麼會改成猿人洞府?」 回春子皺眉道:「我雖然醫道精良,這一點卻始終想不通,依我所知,穀瑤環醒來之後,她可能有若干種猜想,但絕不會想到我替她換上了一顆猩猩的心!」 江不群平靜地道:「除了猿人洞府之外,另外的字又是如何改的?」 回春子道:「上聯改成了『武文皆丑類,行看血流飄杵。』下聯改成了:『江湖皆惡人,眼見骷髏成山!』」 江不群微喟道:「口氣很大!」 回春子苦笑道:「穀瑤環本是賣解女子,雖然懂得幾套花拳繡腿,但在江湖上連第三流的角色也充不上,她為什麼要改成那樣的一副對聯……」 目光一掠眾人,又道:「那字跡都是用金剛指法刻在岩石上的,距我與她換心不足一月時光,她怎會……」 江不群似苦笑道:「以天下之大,什麼事情都會發生,一月之間,時間已經是夠長了……」 金松子搖頭道:「怪事,怪事……如非親耳聽你說起,我是無論如何不會相信的!」 江不群忖思著道:「尊駕可還記得那只猩猩是什麼種類?」 回春子瞧了他一眼道:「這……在下當時並沒有去研究,但那只猩猩卻是通靈之物,老實說,那山洞本是它所居住的地方……」 江不群道:「看來尊駕已經把她造就成了一個難得的人物,她的記憶與聰明才智,是在於她的腦子,與換心無關,但那顆猩猩的心,卻給了她常人所不能有的強壯、堅忍,也許還是殘忍的心性……」 回春子點頭道:「不錯,但難以解釋的是她如何會用金剛指法改易字跡,一個練武之人,若是沒有十年以上的造詣,根本不可能有此成就……」 江不群笑道:「在下已經說過,以天下之大,什麼事都可能發生,何況,一個月的漫長時間內,這並不算是稀奇的了!」 金松子接口道:「司徒畏可曾打聽清楚,那穀瑤環是否確在坎離散人之處,她與坎離散人又是什麼關係!」 回春子歎口氣道:「穀瑤環就是坎離散人的夫人!」 江不群與一枝梅等不由俱皆一震。 金松子先是一怔,繼之一笑道:「這例真有意思,坎離散人是憑什麼博取了她的芳心?……」 江不群打斷他的話道:「在下必須再追問一件事,『拈花聖者』司徒畏邀尊駕去見坎離散人的目的何在?」 回春子皺眉道:「老實說,實在沒有什麼目的可言,只不過……」 微籲一聲,住口不語。 「我懂得,你們兩人仍然挑不出一個情字,雖是名花有主,又已過了這麼多年,但你們還是想再見她一面,對不對?」 回春子苦笑道:「我不能否認有這種因素在內,但除此而外,也還有別的原因……」 微微一頓,又道:「譬如說,坎離散人有什麼魔力,穀瑤環換心之後,變成了什麼模樣,他們夫婦之間的情形如何,這些事情是我和司徒畏很想知道的事!」 江不群微笑道:「但在下認為有兩點值得考慮。」 回春子怔了怔道:「請江公子指教!」 江不群忙道:「指教二字,在下萬不敢當……」 神色沉凝的接下去道:「第一,由洞外改易字跡的情形看來,她似乎用意不善,去見她之後會有何種結果,頗難逆料……」 回春子笑道:「事隔二三十年,彼此都已垂垂老矣,她還能有什麼意外的措施,難道還會因為當年之事要了我們兩人的老命不成?」 江不群笑道:「這件事的本身就是神秘離奇,難加判斷,會發生什麼後果,委實難料……」 話鋒一轉,又道:「第二,尊駕與司徒畏一別二十幾年,如今重逢不過三月,對他的一切,尊駕是否清楚……」 回春子皺眉道:「這……」 但他尚未說出所以然來,卻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已到籬門之外。 眾人相偕而起,金松子拊掌道:「來了,來了……」 窗戶本來是洞開的,眾人目光轉處,不由俱皆一怔。 原來籬門外,已經到了兩人,兩人俱都是五旬以上的年紀,其中一人留有五綹長髯,身前身後,圍有九隻仙鶴,一看而知必是金松子所說的九鶴主人! 另外一人身材高大,濃髯微白,雙目炯炯,回春子卻叫道:「這正是敝友『拈花聖者』司徒畏。」 *** 九鶴主人與司徒畏具被讓入了客堂之中。 金松子重整杯盞,延客入座,並且分別一一介紹。 九鶴主人冷若冰霜,即使對江不群,也只是淡淡一揖,充分顯露出他的孤高自負,與隱士的怪癖。 至於司徒畏,則十分熱絡,頗有豪爽熱誠的江湖俠風。 金松子目光一轉,道:「兩位如何一同而來。」 九鶴主人淡淡應道:「老夫來應你小飲之約,這位司徒兄與人約在此處見面,路上相逢,自然只好同來!」 司徒畏則反身一笑道:「如非九鶴主人引領,在下只怕到現在還摸不清來此的路徑!」 九鶴主人淡淡地道:「唔。」 神色之間,似乎很討厭今日之聚,因人多而擾了他的清興。 回春子道:「司徒兄,你備辦了什麼彩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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