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慕容美 > 翠樓吟 | 上頁 下頁 |
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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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鬥大的彩球正吊在彩樓繡幕之外,那彩球製作精工,下麵垂滿了流蘇花環,鮮豔悅目。 彩樓四周則佈滿了各組的魁首,果然人數約百人之上,此刻正三人一簇,兩人一夥,悄悄私語,議論不已。 隨著時間的逝去,彩樓四周的氣氛也愈見緊張。 每個人都在仰望著彩球,尋取著有利的位置,美女、富貴、名聲,都在那彩球拋下之時決定。 江不群在人叢中穿梭來去,很快地就尋到了王者食與申剛。 王者食嚼著肉脯,申剛則不時拉起酒袋灌酒,兩人都是喜氣洋溢,雖然兩人都是志不在搶球,但卻覺得格外好玩。 江不群不停四外打量,將這片園林每一角落都看了一個清楚。 那些魁首之中果然僧道俗都有,幾乎包括了三教九流的人物,年齡自二十以上八十以下,參差不等。 江不群又好氣又好笑,只好在人叢中來回踱步。 忽然,兩條人影湊了過來,正是時公博與歐陽泰。 時公博悄聲道:「馬老英雄可看出什麼不對來了?」 江不群道:「可疑之點甚多,依兩位看呢?」 時公博皺眉道:「在下只覺得這些樹奇怪,彩樓之前的這株樹至少就該去掉,否則那丁家小姐的彩球一定會碰到樹上。」 江不群笑笑道:「在下注意的是四周,如果丁家心存叵測,要一網打盡天下群雄,這園林四周必然另有可怕的佈置。」 歐陽泰點頭道:「馬老英雄說得是。」 江不群目光一轉道:「在這許多高手之中,兩位必定有許多故舊相識在內吧!」 歐陽泰與時公博同聲道:「不錯,方才在下等就遇上了幾位,都是成名一方的高手!」 江不群急道:「那好極了,兩位可否代老朽做一件事?」 時公博首先道:「馬老英雄儘管吩咐!」 江不群道:「丁吟雪拋球之時,如果萬一有變故發生,兩位最好與相熟的令友維持一下秩序,絕對慌亂不得。」 時公博忙道:「馬老英雄憂慮得極是,在下即刻去辦。」 於是,時公博與歐陽泰相率走了。 王者食走近江不群身邊道:「小玉馬,你又交了朋友?」 江不群笑笑道:「不打不相識,我們是由相打而結識的。」 申剛則急道:「看情形這倒不像騙人的,否則為什麼當真有彩樓彩球?。」 江不群道:「如沒有彩樓彩球,又如何能騙得了人?」 申剛不服地道:「彩球一經拋下,必然會有人搶到,到那時看丁家如何交待?」 江不群一笑道:「也許他根本不需交待,因為沒有人聽他交待了!」 申剛方欲再說什麼,卻聽得一陣管弦之聲起自彩樓之上。 在悠揚的樂聲中,彩樓上的繡幕徐徐拉了開來。 彩樓下的群雄大部分都激動了起來,一個個瞧著彩樓之上,雙手不自覺的暗暗蓄勢,準備出手擒奪。 樂聲漸止,三條人影出現在彩樓之上。 然而,三人中並沒有丁吟雪在內,卻是斜靠在軟榻上的丁令威,與兩名低眉俯首的侍女。 丁令威的出現,實不是稀奇的事,但江不群卻不禁為之心頭一震。 只見丁令威,拱手環揖道:「老朽臥病數載,不克親自招待諸位高賢,實在抱愧……」 彩樓下靜悄悄的,大多數人俱都翹著足跟張望,想看看丁吟雪是否就在丁令威的身後。 然而,也許是彩樓太高了一些,卻什麼都無法看見。 只聽丁令威徐徐又道:「小女吟雪,自幼嬌生慣養,雖非愚夫婦親生,但卻視同掌珠,老朽等年邁氣衰,再加頑疾纏身,故而想替小女早覓東床……」 雙目光芒炯炯,掃視了樓下一周,又道:「小女自幼嗜武,所嫁之人不計年齡高下,不計身家品貌,完全以武功高低取決,才想出這彩樓拋球之法……」 彩樓下靜得出奇,沒有一人吭聲。 丁令威一笑又道:「老朽樓下恭候,凡是搶得彩球者,即為老朽之婿……一俟三曲奏過,即為小女拋球之時!」 軟榻徐徐退向後去,終至隱去不見。 繡幕並未再度拉上,但也再無人出現,一縷絲竹之聲卻又悠悠的響了起來。 王者食瞧瞧身邊的江不群,奇道:「小玉馬,你怎麼了?」 江不群皺眉道:「奇怪……」 申剛奇道:「能使你值得奇怪的事好像不多,究竟是怎麼回事?」 江不群喃喃地道:「這丁令威不是那個丁令威。」 申剛一笑道:「這你早就說過了,他本來是假的嘛!」 江不群沉凝地道:「也不是那個假的。」 王者食一怔道:「這倒怪了,又是一個假的丁令威。」 江不群點頭道:「不錯,大約該又是另一個假丁令威,不知他們一共弄了多少假的?」 王者食試探地道:「這個化裝得像麼?」 江不群沉凝地道:「完全一模一樣,除非是我,管保任何人都看不出假來。」 申剛道:「你又是怎麼看出假來的呢?」 江不群道:「假的是他的內功,那原來的丁令威內力平庸,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這人卻目光如炬,內功不淺,其次,則是那人意氣消沉,眉凝愁鬱,這人卻神采奕奕,十分得意。」 申剛茫然道:「也許這是真的。」 江不群怔了一怔,沒有開口。 王者食卻叱道:「瞎扯,如果真的沒有受制,怎會容許他們做出這種事來。何況,真的丁令威又豈容別人假扮?」 江不群似在沉思,沒有開口。 忽然,一曲已終,又是一曲奏了起來。 江不群忽然心中一動,急道:「胖娃兒、活猴,你們兩人千萬抱元守一,凝聚住心頭真氣,這曲子有些不大對勁了……」 原來那樂曲果然發出了一種難以形容的聲音,似是豔婢悲啼,美女求親,纏綿之中,使人躍躍欲動。 江不群縱目四顧,只見一個個俱都雙目發直,口唇緊咬。 那曲子愈來愈加含有挑逗刺激,仿佛美女在前,等老自己去愛撫擁抱,幾乎情難自已。 就在這一支纏綿的曲之子後,第三支又奏了起來。 這一支則是近乎悲壯的,仿佛心上的人兒受了淩辱,激起了滿腔怒火,等著與人拼命。 就在這時,彩樓上出現了丁吟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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