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馬榮成 > 再見無名 | 上頁 下頁 |
| 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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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賣掉神州所有活在水深火熱的老百姓于金人手上?」 「是嗎?」慕龍又出奇的苦苦一笑,接著道:「應雄!你真的肯定為父是在賣國?」 「你可知道,為父與鳩羅公子等人密謀,其實並非在賣國,而是在……」 「救國?」 救國?應雄聞言更是冷笑一聲!他第一次發覺,其父慕龍原來是這樣不知廉恥!居然說自己在救國?不由嘿嘿道:「救國?你在說笑?」 「我像是說笑的人嗎?」慕龍正色,他的確不像! 「應雄,也許為父該告訴你另一個秘密,只要你知道這個秘密之後,你便會明白為父所幹的一切,從未賣國!」 「什麼秘密?」 「一個你絕不會相信的最後秘密!」慕龍言畢複再神秘一笑,接著,他終於一字字的把這個最後秘密道出,而應雄在乍聽這個最後秘密之下…… 他整個人赫然呆住了! 不單呆住,他所有的血,亦仿佛要在這一刹那凝結! 頃刻之間,他整個人由不忿其父賣國,變至手足冰冷,他掌心的汗,恍如要一顆一顆結為寒霜!因為,他如今所聽的最後秘密,真的是一個天大的秘密!一個他絕不相信的秘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這秘密……絕不可能會是真的,絕不可能會是真的!」 「你……怎可能一直不是在賣國?而是在……救國?」 「你……?」 「你……」 「啊……」 應雄驀地失常地、絕望地高呼一聲!到底,慕龍所說的最後秘密,是一個怎樣驚人的秘密?會令向來泰然自若的應雄驚呼狂叫? 這一聲「啊」的高呼,不但震憾了整間書房,更震憾了在書房外不遠等候應雄出來的英名與小瑜! 英名與小瑜簡直無法相信,這聲「啊」的高呼,竟會出自應雄之口!這聲高呼聽來如斯絕望,就像知悉了世上最可怕的秘密一樣! 小瑜已不期然納罕道:「英名……表哥,應雄表哥為何會如此驚呼?難道他與慕舅父在書房內又再一言不合?慕舅父向他動手?」 英名不語,因為他明白,能夠令應雄如此驚呼,一定是一件令應雄感到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應付的事情! 應雄「啊」的一聲驚呼過後,接下來的,書房內竟是一連串的死寂;仿佛,是一個本來至情至孝的兒子對父親的心死,對自己的心死…… 死寂一直持續了良久良久,戛地「軋」的一聲,慕龍與應雄終於緩緩從書房內步出來! 但見步出書房的應雄,此際一臉蒼白,白的就像一張紙,可說是面無血色,顯然曾受極大震憾,而慕龍更在與他一面步出書房之時,一面道:「應雄,爹對你所說三年後的事,你好好考慮一下吧……」 應雄不待其父把話說完,先自斬釘截鐵的答:「我絕不考慮!」 「爹,雖然你已把那個最後的秘密告訴孩兒,但,有些事,我是絕不幹的!你若要幹,便另覓人選吧!」 「應雄……」慕龍還想再說什麼,但應雄已義無反顧的大步朝英名及小瑜走去,再沒有看其父一眼! 慕龍無奈搖首,終於轉身步回書房之內。 小瑜大奇,忙不迭趨前問:「應雄表哥,适才你說什麼『最後秘密』,究竟什麼是最後秘密?」 應雄無限苦澀一笑,語氣中滿是感慨:「既然已明言是秘密,那當然是愈少人知道愈好!小瑜表妹,你認為,我會輕易讓你知道嗎?別太高估自己的吸引力!」 應雄在心煩氣悶之下,一時之間語氣重了一點,此言一出,小瑜登時無地自容,立即漲紅了臉,不敢再插嘴了! 應雄亦知自己出言孟浪,惟話已出口,也是補救無從;一直不語的英名鑒貌辨色,深知應雄心有隱衷,也是不欲強其所難,要他說出真話;英名只是道:「大哥,我知道,你一定是知道了一些令你也難以面對的事情。」 「但儘管你不願說出來,我們亦不會勉強你,二弟只要你知道一件事,便是……」 「無論你面對的是什麼難以面對的問題,我和小瑜,亦一定會在你身邊,與你一起面對它!」 驟聞英名此語,應雄不由心中泛起一絲感動!是的!即使他面對如何可怕的困境,他深信,英名與小瑜都會在他身邊開解他,但世上有一些事情,並不是如此簡單,也並不是如此容易解決…… 「謝謝你,二弟!」應雄忽爾唏噓的道:「可惜,這個世界已變得愈來愈是複雜!複雜得縱使合我們三人之心也未必可面對!有些事情,我寧願永遠都不知道的好!」應雄說此話時若有所思,仿佛另有所指。 「不過,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們三個如今能在一起,卻是最真實的!所以,實在該好好慶倖我們仍能一起!至於那些令人無法面對的事,就在必須要面對的時候,才去面對它吧!哈哈……」 應雄說到這裡忽地「哈」的一聲笑了起來,臉上的蒼白與憂疑亦一掃而空,霎時回復了他平素的跳脫不羈,不拘小節。 是的!在大時代生存的所有諸式人等,誰希罕要面對一些自己無法面對的事情!就讓令人不快的現實隨風飄去吧! 反正,得快樂時且快樂,片時歡笑且相親! 明日陰晴誰人可料可知?正因不知,所以才更要珍惜此刻大家相聚之時…… 而應雄,在緊接而至的未來日子之中,似乎亦逐漸淡忘了當日其父慕龍在書房內告訴他的驚人秘密。 甚至慕龍,亦在向其子漏了那個秘密之後,一直顯得低沉,也再沒重提要應雄三年之後助他之事,看來,他亦相當尊重應雄的抉擇。 那個鳩羅公子與及曹公公,亦再沒有在慕府中出現。 再者,自從知道那個最後秘密之後,應雄似對其父起了戒心;他並沒把他兄弟倆得到英雄劍的事告訴慕龍,只是把兩柄英雄劍好好收藏,免致節外生枝。 一切都好像從沒發生一樣。 正如英名,在逐漸傷癒之後,亦好像全沒武功盡廢一樣。 只有他心中自知,他已經再不是從前的自己了。 譬如,英名在完全傷癒之後,也曾嘗試親自打掃自己的寢居,這些舉手之勞的事,他不想假手於人,即使是他與應雄表面仍未和好如初之前,他也是親自料理自己的瑣事。 可是,滿以為自己對於這些瑣事仍能應付有餘,但事實並非如此;他還沒打掃寢居一半的地方,便已感筋疲力竭,渾身倦極抽搐,苦不堪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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