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馬榮成 > 搜神篇 | 上頁 下頁 |
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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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經並非我倆的事了,我倆隻負責監視步驚雲五年而已。至於『她』……」 那男人說到這裡,鬥然「唉」的長歎一聲,道:「她既選了步驚雲,我們也阻不了,希望神知道此事後,不會對她重罰吧!」 「可是,步驚雲是『神』所挑的人,否則我倆也不用五年來都視他了,她這樣做,必須付出不菲代價。」 什麼,步驚雲是神所挑的人?那個神,挑他來幹什麼? 「我們無能為力。」那男人道。 「這也是!我們一直無法左右『神』的旨意。即使有時候,他的旨意是錯的。」 「別要亂說話,任務既成,我們還是盡快速離開這裡吧!」 那男人說罷轉身看著假徐媽,他終於回頭。 啊!他是…… 但見他一臉皺紋,頭髮也全都掉光了,僅餘下那光禿禿的頭。 他竟是那個為孩子們說故事的——許伯! 原來他居於這裡,也僅為與徐媽一起監視步驚雲。他真正的身分到底是誰? 假徐媽有點然的道:「走總是要走的,只是……」她猝地回首看著那個方向,那曾是她家所在的地方。 「你不捨得那間屋?」 假徐媽搖首道:「不,我只拾不得人……」 許伯面色一變,問:「你……對他倆動了真情?」 「嗯,他倆確是一雙最理想的兒子,我今生也不會忘記他倆放在我粥內的兩片肉,和那兩顆至孝的心,當時我的眼淚也是真的……」她說著雙目竟然又濡濕起來。 「即使如此;一直也完結了,我倆還是走吧!」許伯歎道。 假徐媽無奈的點了點頭,便跟著一起離去。 然而她最後仍是依依地回首遠眺那曾是家的地方,黯然道:「孩子,雖然娘也不知『神』挑你來幹什麼?只是……你新的旅途將要開始了……」 「娘在你的心中雖然死了,但……」 孩子,別在灰心……」 她終於與他消失於西湖的濃霧中。她到底是誰? 時間仿佛過了很久,究竟有多久呢?阿鐵早已不懂計算,他只是於昏迷之間,迷迷糊糊的聽見兩個女子在對話:「不錯,他臉上並沒有天衣無縫,他正是步驚雲,只是,你真的要救他?」 「神母,若非我一時動了凡心想去找他,便不會遵致大神官欲把她獻給神,他的娘便不用死,他的弟弟也不用被擒,二神官也不用死無全屍,我絕對不能置他不顧。」 「但你可知道,如今大神官想必已帶著他弟弟回去見神,你妄動凡之事神即將知道,只要你現在對他撤手不理,或許,神便不會相信大神官而對你重罰……」 「不,已經……太遲了,我早已決定一生都跟隨他,來補償我的罪過。」 「你……瘋了,你可知道……這樣做不單會受神的重罰,還會死……」 「神母,我早說過……只要一生能活得有意義,死,又何妨?」 「唉……」 「神母,你……哭了?」 「我……沒有哭,只是……沙塵掉進眼內……」 「神母,謝謝您……」 「為何……謝我?」 「你明白的。」 「嘿,另要……太早言謝,若神真的因你所作而震怒,命我殺你,屆時候,我亦下會留情,也不會流淚的……」 「無論如何,可以謝時總算謝了,交,也許我……根本沒有將來。」 「你最大的缺點是多請,可知道,『情』是一種令人『元氣大傷』的遊戲,即使是豪氣蓋世的英雄,一旦動情,也會心力交瘁 「不過往情,也是一直支持我活下去的惟一希望。生命太長,無事可做,好也要追尋心中夢想,真真正正的活一次,那怕最後……粉身碎骨!」 「那……好吧!我也無話可說;情,到底是條不歸路;你……要……多多保重!唉……」 「嗖」的一聲,阿鐵依稀聽到這裡,腦海又漸迷糊起來,他又再次昏過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總算回復了少許知覺,然而仍無足夠的力量睜開眼睛。 他只感到一雙掌正在抵著自己的背門,兩道奇異的力量正源源不斷地向他體內貫輸,令他甚覺受用」 只是他傷得實在太重,兩股力量雖浩無邊,惟仍填不滿他體內所受的創傷,不消一會,阿鐵又感到不繼,昏了過去。 這一次,輸進來的力量更為強大,顯見以掌抵他背門的人已經拼盡了全力,一定要把他從死亡邊緣救活過來。 是誰這樣堅決要救他呢?是推力救他而不惜豁盡了全身功力? 是誰每日溫柔細心地為他拭汗?從不問斷? 阿鐵雖仍昏迷,惟在迷糊之間,也會這樣的想。 可是,阿鐵一直無法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終於被救潔過來,也漸漸恢復氣力。 他緩緩的張開眼睛,第一眼,只見周遭異常昏暗,他以身的,究竟是什麼地方? 接著,他的目光緩緩流轉,終於看見了正靜靜坐於一角的 她! 她,此刻正前他而坐,一身素白衣,阿鐵雖瞧不見她的容貌,惟從她的背影也感到,她猶如一座最完美、最美麗的雕像。 可惜,最完美的東西,往往都只能給世人欣賞,甚至妒忌。並不能捉摸。 也許正因如此,她整個人看來竟與人間一切悲歡離合無緣。 不單無緣,而且她半生所受的束縛雙常人還要多,可說是身不由已。 故她只有一個微未的心願,就是希望從今開始,她可以吸食人間煙火,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 喜歡自己喜歡的人! 「你,醒過來了?」她並未回頭便可聽見阿鐵張開眼鏡和轉動眼珠的聲音,異常驚人: 阿鐵強鼓一口氣,虛弱地間:「你……是……誰?」 她輕輕的答道:「我是一個曾在五年前,見過真正的你的人。」 她說著緩緩回過頭來,繼續道:「我叫——」 白素貞。」 白素貞,她……怎會是——白素貞? 此語一出,要鐵當場臉色陡變。 而是因為,他自己看見了她的臉。 怎麼可能? 世上怎麼可能有一雙這樣的眼睛? 阿鐵看見了一雙美麗的眼睛。 一雙也許已是世上最美麗的眼睛! 與此同時,在神州遙遠彼方的在下會內…… 他,正為「他」說了一個家傳戶曉的傳說。 他,是處心積慮要吞武林的梟雄,五年後的他雖已兩鬢微白,然而反令其更少威議,一臉霸者之氣表露無遣。 「他」,經歷了五年冗長的歲月,令「他」那滿臉的稚氣早已蛻就為一臉俊朗。 五年對步驚雲的懷念,更令如今僅得十六歲的「他」,外表看業比實際年紀還要成熟,還要冷靜。五年前的一幕,對「他」仿佛僅是遙遠的昨天。 惟一不變的,是「他」那頭長髮,飄逸如昔,從然無風亦可自動,只因為—— 如今「他」的功力已大進,深不可測;進境已不在任何人意料之內。 不!應該說,從來沒有人見過「他」真正的實力! 五年了!「他」雖歷盡無數的任務,每次也僅傷人而不殺人,因此從沒有人能夠知道,若「他」真的要殺人的話,「他」的實力將是何等境界? 「他」默默聽罷他所說的整個傳說,不禁眉頭輕皺,問:「哦?你說那個白蛇的傳說並不是真的? 「不錯,一切傳說都是論傳,所謂蛇妖幻化的白素貞,其實都是假的;白素貞只是一百年前一個神秘宗派的超級高手。」 「超級高手?」 「嗯,絕對的超級高手!極有可能,她已是一百年前的——天下第一!」 「不過,若白素貞真的是超級高手、那麼,以那個荏弱的許仙,即使乘她不覺偷襲,也斷不能把她制眼!」 「問題就在這裡。據探子回報,這傳說若真是假的話,那當年許仙收服白素貞、所謂集天地靈氣的『盂缽』,必定是一種非常利害的必殺武器!」 「必殺武器?」 「是的!這種武器,即使握在平凡的人手中,也足以收像白素貞這樣的超級高手,故此,假若這武器落在武林高手上時,那人便會——天下無敵!」 「我如今終於明白為何你有如此閑精逸志對我說這個神話故事了。」 「尋找盂缽!」 夜雖浪漫, 然而更多時候,還會令人打從心底冒湧一種不知因何而起、渺無止境的寒意。 而且在漫漫長夜當中,總會發生無數恐怖詭奇。難以想像的事。 就像今夜…… 今夜的星光並不燦爛。 沒有明月當空,也沒有燃點人心希望的星宿,只有一重一重黑壓壓的烏雲,吞蝕著混濁的人間。 茫茫天地,更如同抖開一層如迷霧般的黑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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