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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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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眾裡尋他 夜闌人靜,小情不知為何,竟會在阿鐵兄弟及徐媽熟睡後,悄悄溜出屋外。 天地一片混飩蒼茫,她一雙清澈的眸子定定注視其中一堆黑沉沉的樹葉,這然道:「你可在?」她竟然對一堆樹葉說話,她可是傻的? 樹葉內亦居然有人回答:「想不到,僅僅半個月,你在西湖已豔名四播。」 小情道:「一切色相盡屬虛幻只是世人過於沉迷了。」 樹葉中人道:「已經是第十六天了,你,情況如何?」 小情道:「很好,他們一家都待我很好,尤其是那個徐媽及阿鐵,也分別把我視為女兒及妹子般看待。」她說來竟有點兒感觸,是為徐媽與阿鐵而感觸,她似乎對他倆漸有好感。 「那,你可分辨出誰是——步驚雲?」樹葉中人問。 步驚雲?難道小情正是那個……」 小情若有所思,答:「我想,我已經知道誰是他了,不過還不敢肯定……」 「而且,他很冷!」 冷?」她說的可是……? 樹葉中人道: 別忘記,他曾有一個外號,喚作『不哭死神』,既然不哭,何以不冷?」 「但……」小情又道:「他,冷得令我難以與他說話。」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葉中人冷笑。 「嗯。」小情微應。 「瞧你眼神,你似乎有點動搖?」樹葉中人又問。 她為何動搖?她真的是妖?凡與她在一起的人都會被損陽元?所以她動搖? 小情只是無奈的道:「他們……是一家很善良的人,對我……也實在是太好了。」這句話真的是衷心話。 「這個我不想聽!只是此事不宜過於張揚,你明白沒有?」樹葉中人道。 「我明白的。」小情輕輕點頭。 「好!不過你還要小心計算日子,好處為之吧!」 樹葉中人說罷,樹葉內嘎地傳出「瘋」的一聲,顯然那人已經遠會。 小情還是呆呆的站著,口中在不斷呢喃,似乎,她真的在算著餘下的日子。 日子又過去了。 對於普通人,也許並不覺對日流逝,然而對於小情而言,卻是異常重要。 她每天皆在細數著日子,等待著「那一天」的來臨。 今天已經是小情留下來的第十九天,對她來說,也是很特別的一天。 因為阿鐵終於帶她一起去采藥,這還是她首次陪他倆一起外出。 目的? 阿黑這個極度的冷,除了偶爾和阿鐵及娘親說一兩句話外,平素簡直比啞子更像啞子,阿鐵與他一起五年,固然十分清楚他的性格,他帶小情一起去采藥,其實是希望小情能有多些與阿黑相處的機會,實在是他身為大哥的一片苦心。 三人上孤山,踏蘇堤,一路上,小情眉梢眼角出奇地孕含微笑;阿鐵心想,最大的可能,她是為了能與阿黑了起才會如此吧? 可惜,阿黑似乎並不開心,他而遙搖的跟在二人身後,儼如他們的影子。 雖然阿黑的態度令小情有點尷尬,不過既然大家已一道起行,惟有就這樣兩前一後,一直的向前行。 過了蘇堤,但見流水淙淙之處,架著一條石橋。 小情忽然發奇起來,但還是羞羞地低下頭問:「不知道……那條橋……喚作什麼名字?」 她是在問身後的阿黑,抑是身釁的阿鐵?無論如何,阿黑因距她太遠而裝作沒有聽見,亦根本便不預備要答,他沒發一言。 阿鐵見情勢不妙,惟有搶著先行回答:「那橋喚作『斷橋』,從前,則喚作『段家橋』。」 小情聞言更奇,道:「斷橋?這名字聽來十分不祥,像是……一個玉石俱焚的故事……」 「它確是一個玉石俱焚的故事。」 「哦?」小情睜著一雙清澈招水的大眼睛。 「小情,你可聽說過白素貞那個傳說?」阿鐵老早已把她喚作小情了。 她點了點頭:「嗯,她是一個很值得尊敬的女子。」 「這條橋,正是傳說當年她產子之地,跟著,她例被那許仙出賣,以盂缽收去……」阿鐵說著,臉容竟爾泛起一陣唏噓。 難怪此橋是個玉石俱焚的故事原來曾有一個女子在此寫下她撤底心死的故事。 小精瞧著阿鐵,目光中居然露出一絲試探之色,問:「阿鐵大哥你似乎很同情白素貞。」 「嗯。」阿鐵微應聲。 「那,若有天有一個像白素貞那樣的女子願一生一世跟隨你。你會怎辦?」 若我是那個許仙,能夠遇上一個像白素貞這樣為自己死心塌地的女子,必會窮盡一生心力去呵護她,保護她,,絕對不會像許仙那樣出賣她!」 小情聞言輕輕一笑,她雖然時常注意阿黑而此際眼神對阿鐵亦不禁暗泛一片欣賞之色,歎道:「可惜,白素貞並不幸福,她沒有遇上你。阿鐵大哥,將來嫁給你的女孩,一定是天下間最幸福的女孩子。」 阿鐵間語溫然一笑,道:「是嗎?不過我倒認為,有一個人更能令女該幸福。」 「誰?誰會比阿鐵大哥心地更好?」 「阿黑!」 「他?」小情也不禁斜瞥身後遠遠的阿黑,此刻阿黑雙目正直視著前方,本應可看見他倆,然而竟視若無睹。 「不錯。」阿鐵答:「阿黑是一個很一心一意的人,他幹每一事都很專心;特別是對人,很專心。」 他語中有話,好像在極力推薦。 「譬如呢?」小情問。 「他與我及娘親在五年前遇上,一直部把我倆視作至親的人。」 「不過他很冷,也很孤單,就像如今,他為何不與我們一起上路呢?」 阿鐵連忙為阿黑辯護:「小情,你錯了。他雖有點怪,但其實並不如他外表般冷……」 小情見他慌忙為阿黑解釋,憨態可掬,不禁輕笑道:「看來,你倆真的是好兄弟,你時常維護他。」 甫提「兄弟」二字,阿鐵不期然道:「我和阿黑,十四歲時便遇上了。那一年,我搶了大戶人家的狗飯,給那群惡大噬至遍體傷;怎料就在當晚,那群惡犬也給人撕殺,我知道,是阿黑替我報的仇…… 「哦?你怎肯定是他?」 「只因後來我在他背上發現許多狗的牙印和爪痕,我知道那是他把那些狗撕殺所致的。他,比我傷得更重,且更在他的背上,留下了永難磨滅的傷痕……」 阿說來仍不免傷感。 人與一群禽獸肉搏,縱能慘勝,自身亦必難逃重傷,甚至一死厄運。這點,阿黑在去之前,不會不知道的。 可是他還是冷冷地不發一言,也不告訴阿鐵,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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