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馬榮成 > 千神劫之再世情 | 上頁 下頁
六八


  「神將!」

  「因為——」

  「水靈——」

  「也因為——「她!」

  最後的一個「她」字,當然便是指要救雪緣了!而且,步驚雲在每說一句話時,每個字都是合著一股冰冷無比的力量吐出,一時之間,凶羅臉上的汗珠……

  赫然亦被其凝結為「冰珠」!

  好恐怖的冰冷力量!好侵人的死亡感覺!凶羅驀然感到,已經可以再動的步驚雲,渾身竟在散發著一股冷得要將其撕殺的仇恨力量!逼得凶羅亦驟覺透不過氣!他……

  突然搶先發難!

  豁盡全身力量,勁掌便向步驚雲臉門劈去!只因他仍不相信一件事。

  「呸……!步……驚雲!即使你已可再動又如何,你以為老子就會怕你,嘿!我偏不信你已完全回氣!你頂多只是可使用一般功力,我偏不信你已可使用至高無上的……?

  「摩!訶!無!量!」

  摩訶無量四字一出,凶羅的掌已到步驚雲跟前一尺!他,快要劈中步驚雲了!

  但……

  步驚雲臉上卻仍沒有半分懼怕的表情!就在凶羅快要轟中死神的一刹那……判官,雙再開始宣判凶羅的第二條罪狀:「這一爪——」

  「是為了雪緣之姊……?

  「水……」

  「靈!」

  靈字乍了,步驚雲突然五指一緊,手中凶羅的心當場爆出「噗哧」一聲……

  他!赫然已毫不容情地將凶羅的心——捏爆!

  可是,凶羅的心雖已被步驚雲捏為粉碎,他的血由於被步驚雲摩訶無量的力量凝結,竟仍未有即時死去,他於睜看著自己的心化為烏有,居然還未知痛改的道:「步……驚……雲!雪緣……你倆……且別……得……意……」

  「即使……你們今日……殺了……我,你們……也不會……逃得出……我主人……掌心,因……為……」

  「神……母……已經……落……在……我主人……手……上!」

  「他……正在……守劫門……等……我回……去,若……我無……法……回……去,神……母……亦會活不……了!但……如果……你們……要……去……救……她,那……嘿……嘿!」

  「那……單以你……如此少……的摩訶無……量,根本……無法……可勝……我主人……已經……恢復……的……神天……極!但……」

  「你……可以不……去救……神母……嗎」」

  「像……你們這些……只懂為情……的蠢……材,真的……可以……不救神母?」

  「你……們……始終……是……死……」

  「定……了!」

  啊!勢難料到,原來神母說已落在神知太保手中?雪緣聞言當場芳容變色!可是步驚雲,卻始終——萬變不動!

  他還是維持原判,繼續宣判凶羅罪行:「冥頑——」

  「不靈!」

  「死不——」

  「足惜!」

  「你——」

  「就到地獄裡——」

  「好好覺悟吧!」

  此言乍出,步驚雲五指鬥地一放,同時這間,凶羅已被冰封的身軀似被其五指所散發所牽引,赫地傳出「沙勒」一聲……

  天……!只見凶羅的身軀表面,竟如冰面般嶄露無數裂痕!接著又是「崩」的一聲否則耳尖響!

  他整個人赫如一座冰雕般爆為粉碎!

  他終於得到他應得的……

  報應!

  凶羅雖然得到了他就的報應,惟是,步驚雲似乎亦不好過!

  就在凶羅終於粉身碎骨同時,步驚雲适才用以殺凶羅的右掌,遽地泛現一道青氣,這道青氣更迅速自其右掌心沿臂向他體內保各位侵襲,瞬息之間,步驚雲的人竟驟然給一片青氣籠罩,全身頓呈僵硬!

  他!在一擊幹掉凶羅之後居然又像之前那樣,再度動彈不得!

  但這次的情形看來倍為嚴重,只因雪緣自見步驚雲這股籠罩全身的青氣,一張粉靨不由大驚失色,低呼;

  「啊!」

  「是冥氣」

  「原來你适才還……未應能使用摩訶無量?你……」

  「只是不顧一切以『命』催運而已?」

  驚呼聲中,雪緣已不由發說縱身上前,儘管她自己此時駐可使用一、二成的移天神訣,她還是迅即以雙掌緊抵步驚雲闊的背門。似在盡力為他平復已籠罩全身的冥氣!

  原來,當日神的兩種不世神功「移天神訣」和「滅世魔身」,若還未回氣便一再強行催運,習者便會驟主一種冥氣籠罩全身,若冥氣已到五臟的話,習者全身武功便會盡廢,可能亦會因此喪命!

  級雖對神後來所創的「摩訶無量」不大瞭解,惟此刻驟見步驚雲全身驟蓋青色冥氣,亦心知不妙,唯有以自己有限度的移天神訣,儘量先保其心脈再說!

  只因為,他是她今生唯一最靠近的男人!

  曾經在世上唯一與她心裡最靠近的,也只有他!

  即使他已不復記起她曾如何深愛他,他也曾如何深愛她……

  總算雪緣搶救及時,在運敢調息之後,步驚雲身上的青氣已然冉褪,只是,他還未能完全恢復行動……

  更柔聲道:「總算……一場虛驚,冥氣險些便已進入你的五臟,幸而救得……及時,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說到這裡,雪緣語音稍頓,似想起步驚雲适才強行催運摩何元量的事,她又續說下去:「其實,你早前因……阻止神將傷害我而催運……你還未回氣的摩訶無量,已經……因而全身筋脈……迸血,這其實已是……摩訶無量對你的警告!但……你何若還要不理……警告而不惜繼續強運?終……把自己推向……這個險地?」

  步驚雲雖然身不能動,但他的咀仍能動,他沉沉的、簡短的答:「你……」

  「明白的。」

  是的!她明白的!明白的……

  她明白的!

  步驚雲如此不顧性命拼出一擊摩訶無量轟殺凶羅,除了因為被水靈及神將的犧牲而感到外,更是因為,他不想雪緣被凶羅伺機殘殺!

  但,他已經不再記起從前「他」對她的愛了,說得坦白點,他其實已非當初那個為愛雪緣愛得驚心動魄、甘心赴湯蹈火的「阿鐵」,他為何還要如此拼命救她?

  今日,在步驚雲的身上,「阿鐵」的臉依舊如常「展示」,但阿鐵的「心」與」愛」,已經全「忘」全「非」,即使他今前來尋找雪緣,也只因為他心頭總是不時浮起一陣若隱若現的長期隱痛,他來找她——

  全因為他要對這個薄命紅顏——負責!

  他不想再在自己的生命中有——遺憾!

  所以、他才會不顧自己性命,寧願拼出一擊摩訶無量也要救她!

  死神,只是不想再負一個這樣薄命的女子——她!

  他只是不想再於對不起」她」的事而已……

  正如當雪緣帶是「小青」的時候,步驚雲不是曾向她提及,只要他再找回雪緣,即使他已再記不起,她還是會與她共度此生?

  死神這句話再也明白不過,他會與她一起,只因曾如此為他,愛他……

  他怎可棄不顧?

  他絕對是一個負責任的男人!

  但……

  但,縱使他顧承擔一切,縱使他義不容辭對她負責,與她再共度今生,卻並不表示,他已記起當日「阿鐵」對她的似海「深情」。

  他,依然並非「阿鐵」!

  真真正正的「阿鐵」,已經在服下五顆忘情之後,死了!

  雪緣一直站在一動難動的步驚雲身後,雖然她已為他平息了冥氣,但抵著他背門的雙手不中萬般不舍地沒有離開他的背門,死神高大魁梧的影子,也和在地上的情影緊緊相連,仿佛,這雙有情人終於又可再相聚一起,一切美麗的情愛還可如神話般延續,然而

  只有雪緣心中自知,一切已不能再回頭了!

  她癡癡看著步驚雲高大的背影,他的背影還是像當日阿鐵那樣令她傾心,眼前分明是她曾刻骨銘心地愛的男人,但偏偏這男人如今的靈運動,卻並不是那顆曾觸動她心靈最深處的……

  阿鐵的心!

  她甚至不忍上前看步驚雲的「正面」,她只怕自己乍見步驚雲冰冷無情的臉孔,會現懷念當日「阿鐵」曾為所有人綻放的溫暖笑容,那絲絕不會在死神臉上出現的笑容……

  情愛,為何總是如此弄人和微妙」如此像迷霧令人難以看清?兩個本來一直興愛的情人分明已生死重逢,知否一生也在苦等這日?卻偏偏他的心再不是他的心,兩顆心,卻已難以相逢……

  一想到這裡,雪緣不期然深深苦笑起來,淚,雙再度在她如霧般的眸子內打滾,她猝地不顧一切,一把撲前從生緊緊抱著死神寬闊雄壯的背門.失聲飲泣!

  「緣……」

  對於雪緣這異常的反應,步驚雲微微一愕,以眉一皺,然而還是未有過大的反應!死神向來都是如此……

  總是如此七情不動,處變不驚!

  你——「」

  「為何一」

  「哭?」

  幾經「艱苦」,死神方才在喉頭吐出這句安慰的話,這已是他最大的努力!

  雪緣還是緊緊的後氣抱著他的背門.一直在兩眸打滾的淚,終於淌下她的順龐,她無限哀傷、咽硬的道:「一……切,原……來……已……經真的……不能……再回……頭了……」

  「阿……鐵……他……已經不能……再回……來了……」

  死神儘管極少涉及塵世情事,他一直仍是只為仇恨而生的死神,但驟雪緣此言,當下似若有所悟,沉沉問:「你,是說——」

  「我——」

  「已非阿鐵」」

  雪緣並沒點頭,恩緒卻似已飄到從前,如夢吃般道:「是……的。我……終於……明白,何以神母寧願……我再記不起一切……成為……另一個人……小青的……苦心……因……為……」

  「你既然……已淡再是……你,已不再是……阿鐵,我……為何還……要是……我」為何……還要是雪緣?繼續思念……我的……阿……鐵?」

  不錯!神母曆遍百多年的歲月,早已看透一切人間情事,世道滄桑,更對雪緣與步驚雲一對情人的結局,早有先見之明!

  她早知若步驚雲未能記起當日他如何愛雪緣的時候,可能會令雪緣更為痛苦……

  正如她曾一再說過,情,如水中之月,鏡中之花……

  而真正的阿鐵,亦已逝如水月鏡花……

  雪緣還是緊緊的從後抱著步驚雲,兩行情人的眼淚,早已沾濕了他的衣衫,她只想緊緊的再擁抱他一次,也許也是她最後的一次

  因為……

  她還要去辦……

  一件事!

  遽地,一直從後緊抱步驚雲的她,終於徐徐的放開了他,接著,她又驀然抱起水靈的屍首……

  啊……?她到底要幹什麼?

  這亦是步驚雲此刻心中的問題!他隨即問:「你……」

  「要走?」

  雪緣抱著水靈的屍首,終於與步驚雲擦身而過,更已朝屋門那方緩緩步去,她茫然的答道:「是的。我……要走……了……

  「因……為,我還有一件事……要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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