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馬榮成 > 傾城之戀 | 上頁 下頁 |
| 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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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所過之處,是否預兆,一真正的死亡,一即將逼近無雙? 「雲……師兄?」 聶風的詫異,絕不較眼前這四名天下精英為少;他造夢也沒料到,會在此情此景,遇上天下會的人,甚至遇上——步驚雲! 但最令聶風詫異的是,步驚雲武藝進境已——一日千里! 聶風回心一想,自己離開天下也僅是一段極短時日,步驚雲身上的死亡氣息卻已仍來愈濃,濃得教人窒息;自從他由溫熱的阿鐵變回冰冷的步驚雲後,他的心,似乎更日趨接近——「死亡!」 他愈來愈不像生這個世間,只像生於過去,過去他曾失去的那五年璀璨回憶,他曾失去的「阿鐵」,和阿鐵的靈魂…… 正因他的心已死,身上那股死亡的氣息益發收放自如,不僅逼人無比,更可隨時隨地變得無聲無息,就像适才他飄進來的刹那,聶風即使豁盡「冰心訣」的修為,竟亦無法感應他的所在,異常驚人! 「雲師兄?你們……怎會在此出現?」面對沉默的步驚雲,聶風永遠不得不先行發問,否則永遠「無話可說」。 沒有回答!對於聶風的疑問與詫異步驚雲仍未有任何反應;而皆其一起前來的四名天下精英,本是雄霸遣給步驚雲此行的十名頭目中的四名,其中一名已道:「風少爺,事情是這樣的;雲少爺今回是依幫主之命,率領逾萬精英攻打無雙;大軍早已在無雙城十裡外的『馬鬼坡』駐腳數日,直至今夜,為要查探你的下落及無雙城內虛實,雲少爺便皆同我們四人,乘夜潛進無雙,留下其餘六名頭目鎮守城外,沒想到無雙城門的守一並不森嚴,不費吹灰之力便給我們掠進城內,更沒想到在此帶附近,會聽見你的呐喊……」 攻打無雙?聶風聞言不由暗暗咋舌;想不到其師雄霸居然如斯急進!那如今兵臨城下,夢和五夜、姥姥等人,豈非盡成罐中之龜? 難怪獨孤一方這樣急於要得到傾城之戀,原來他想以此招對付的頭號敵人,便是天下會的大軍。 聶風納罕:「既已兵臨城下,何以無雙城守衛並不森嚴?那些無雙門下在於些什麼?」 「我們潛進城內之後,沿路所見,大部份的無雙門下,不知何故,正在拘捕著雙無的城民……」另外一名頭目答。 倒真匪所思!獨孤一方居然在大敵當前之際,拘捕自己的城民? 聶風已無暇忖測獨孤一方的手段,他遽地對身後的步驚雲道:「雲……師兄,我有……一件要事,希望……你能助我一把!」 聶風的意思再也明顯不過,步驚雲井非膿包,怎會不明聶風求他解穴? 然而,他卻死寂如故,良久良久,方才破例一開尊口,吐出一句斷作兩段的話:「你身上甘一穴位被封——」 「絕非一般點穴手法。」 聶風一怔,不虞步驚雲竟能一眼便瞧出他被封的穴位有二十一個之多,看來若非其觀察力極為敏銳,便是他身上那股死亡感覺,不獨能帶給人們一種死亡感覺…… 更能以之感應周遭各人體內的狀態! 滿以為步驚雲經已把話說完,炬料極為罕見地,他又再次張唇,木然的道:「出於的人,是——」 「誰?」 他總愛把話「一句兩斷」,惟他所說的話仍相當沉冷有力,這一問,聶風不得不但白答:「出手封我穴道的人,是……一個身世很可憐的……女孩。」 「她,為我付出的……實在大多;為了不忍殺我,她不惜……拂逆與她一顆的同伴,寧願自我犧牲性命;甚至將她的五成功力……傳給我……」 「我絕不能就這樣丟下她,一定要找她回來……」 寥寥數語,已經是一個「愛恨縱橫交錯,真假曲折纏綿」的故事;步驚雲一直站在聶風身後,雖然瞧不見聶風的落寞神情,惟聽著其逐漸黯然的聲音,他那張永恆如雕塑般靜止不動的臉容上,居然仍無半絲表情。 不過有些時候,面上靜止,未必代表心也靜止…… 但無論步驚雲有否反應,其餘四名天下頭目卻有頗大反應,當中一名已道:「風少爺,請恕屬下直言;目下我們天的精兵已近在十裡,在此非常關頭,風少爺理應守在雲少爺身畔,協助雲少爺統戰;那個什麼女孩管如何可憐,也絕不及此戰重要;若此戰有何差池,幫主必會怪將下來,這時候,恐怕……,所以屬下望風少爺能夠三思……」 「一切以大局為重!」 大局為重!歷代神州,上至紫禁深宮,下至民間草莽,全都因為一句大局為重,犧牲了不少親情、知己、戀人;大家都大理智,大家都太以大局為重,結果大家的情也只有黯淡收場! 聶風不知何故,驟聞那名門下的說話,平素甚少生氣的他,竟爾動起氣來;也許全為了「夢絕不及此戰重要」這句話,他罕見地、氣衝衝的辯道:「不!夢在我,甚至比我自己還要重要!雲師兄,請人……快些放了我吧!」 「比自己還要重要」,這是一句多麼堅定不移的話,從聶風口裡來,更是斬釘截鐵;四名天下會頭目幾曾見過向來溫文恬靜、處變不驚的聶風如此焦急,那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子, 也許在步驚雲心中亦同時泛起這個問號;能夠令聶風反作用控,一定是一個絕不簡單的女子。 四名頭目在失笑之餘,不期然齊齊朝步驚雲一瞥:「雲少爺……」似在看他的意思。 步驚雲依舊無語,他還是一動不動的站在聶風身後,這地—— 他動了! 是他的身動?還是他的心,已破聶風的心所動? 不知道!只知道,最先動的是他身上披著的鬥蓬! 「霍」然一聲!他身上的鬥蓬摹向聶風迎頭罩下,鬥蓬過處,更傳出二十一發「噗噗」的響聲…… 每一響聲均清脆玲戲,鬥蓬過後,聶風驟覺渾身經脈異常舒暢,血行無礙,他終於可以動彈自如。 他不期然回首,看著步驚支雙目所流露的感激,不言而喻。 步驚雲卻仍是面如寒鐵,其餘四名天下會頭目此時卻道:「雲少爺,你……真的止風少爺……臨陣他去?這樣做,若此戰不勝的話,幫主必定會責怪你……」 居然以步驚雲最痛恨的雄霸之名,企圖向他出言恫嚇?這四名頭目當真大錯特錯! 步驚雲聞言,一張臉更像抹了一層厚厚寒霜,橫目冷問:「難道——」 「你們認為——」 「此戰我若沒有他……」 「必敗?」 步驚雲此一反問,關得相當到家!他雖然不常開口,惟一開口便咄咄逼人,說話的功力,與他身上的功力,絕對不逞多讓! 他這樣問,到底是深信自己的實力,縱使不倚重聶風,也是必勝無疑,故此不悅眾頭目低估了他的戰鬥力?還是因為…… 他這個問題,只是一個讓聶風離去的藉口? 眾頭目當場啞口無言,不知如何認對下去,他們當然絕不能這樣答:是呀!雲少氣你若給風少爺不戰而雲,你敗定! 我對於眼前步驚雲與四名頭目為自己弄成的僵局,只感到萬分歉疚,惟夢已遠去了半個時辰,已不容他再行遲疑,更不容他對步驚雲說任何感激的話,他只是飛快向驚雲拱手一揖,道:「雲師兄,謝謝你。但師弟如今必須儘快追上她,希望你能代我暫時照顧那兩個小孩……」說著朝地上的小南、小貓望了一眼,又再續說下去。 「他倆,也和她一樣,是一雙可憐的孩子……」 語聲未歇,聶風已身隨聲起,「呼」一聲!閃電在步驚雲及四名頭目眼前消失! 「拜託——」 在聶風身形所擲動的氣流中,猶依稀送來了這兩個他最後所說的字。 聶風甫去,其中兩名頭目不由上前,一把揪起昏迷了的小南小貓,問步驚雲道:「雲少爺,這兩個孩子,我們該怎樣處置?」 步驚雲沒有作聲,他只是眉頭一皺。 殺人!戰鬥!衝鋒陷陣!他經驗之豐富,已可稱神,他概念本便是死神! 惟對於孩子…… 而且,眼前這雙兄妹,還是兩個相當可怕的孩子! 因為—— 步驚雲與四名天下頭目翟地發覺一件非常駭人的事,小南與小貓,赫然…… 己在昏迷中撒了一大泡尿! 看著這兩個小童胯下濕漉漉的一片,四名頭目為之束手無策,突然失措,甚至連「上天下地,唯我獨冷」的死神,亦不禁微微動容。 這兩個孩子,真不簡單…… 浮生若夢。 甫一入夜,在「夜」的催眠之下,不少人都逐漸「罪惡」起來。 男盜女娼,與及無數見不得人的「罪惡」,總愛在夜裡發生。 這夜,這裡,有一個「罪」魁、禍首——獨孤一方。 他也在等著犯罪。 這裡,正是紅屋下的「秘密」機關,如今已經不再是秘密。 夢終於又回到她誕生的紅屋之下,這個地方,或許亦將會是她一生的終點,她的墳墓! 真諷刺!她的「生」和「死」,真的逃不出這個地方? 一路上,夢並沒遇上任何險阻,事實上獨孤一方也不需要為她與聶風安排險阻,他只想他和她儘快前來會他! 而就在夢的足跡,甫踏在通向那巨大鐵門的甬道時,她便發沉何以一路上毫無險阻了;獨孤一方已把所有的「險阻」,集中置於這條漫長的雨之上。 夢但見長約五十丈的甬道,赫然有逾千無雙門眾,守在甬道兩邊,似在夾道「歡迎」著夢,其實是要關進甬道的任何人插翅難飛;而在那甬道盡頭,亦即鐵門之前,正有一名漢子仗刀傲立,他手中的刀,正是如假包換的青龍偃月刀! 他的人,也是如假包換的——獨孤一方! 如假包換? 「是交換禮物和時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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