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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一


  剛才那股殺氣複再湧現!

  步驚雲與玉風清楚辨出殺氣來源的方向,二人不期然暗暗朝殺氣來源一望,只見茶室內其中一桌,正坐著四名商旅!

  不!應該說,四名作商旅打扮的——-江湖漢子!

  殺氣,正是來自此四人身上!

  适才殺氣稍矚即逝,是因為此名年約四十的漢子,功力看來亦相當不弱,是一等一的高手,更已能把殺氣收放自如,惟是,如今步驚雲與聶風再次感到殺氣洶現,卻因四人似乎已在全神戒備,蓄勢待發,所以殺氣才會在四人如箭在弦之間,不自覺地表露無疑。

  到底四人在戒備甚麼人?

  他們身上所被發的殺氣既是殺氣,那顯見他們正想殺人,他們想殺的人,又是何方神聖?

  會否,也是一個……

  神話?

  聶風與步驚雲見狀,仍沒造聲,聶風隨即以「冰心訣」凝神一聽,竟給他聽得四人的密話:「二弟,你真的肯定,『他』,一定會來?」

  「錯不了的!大哥,拒探子回抱,他每天都會前來這個茶室,風雨不改!」

  「但,二哥,三弟實在很不明白,當年……『他』不是早就死了嗎?

  為何仍會未死,再者,以他當年一世英豪,怎會甘心蟄伏於這個窮鄉僻壤?」

  「三哥,這次四弟倒比你聰明了!像他這種神話一般的無敵高手,當年怎會,如此輕易便死,他定必為著一些特別原因,才會借機遁隱,至於他為何會躲於這種窮鄉僻壤,嘿!可能大多數的絕世高手總是天生犯賤,有甚麼不如意的憾事,總是找個沒人到的地方折磨自己,顧影自憐……」

  「嘿!四弟所言非虛!不過無論他如何借死遁隱,今日既結我們『隴山四君子』找至這裡,除非他不出現,只要他甫一現現身,便勢難逃出我們的『君子劍陣』!」

  「是呀!大哥說得對!縱使當年他武功蓋世,能以一人之力重挫我們十大門派的圍攻,如今亦已時移世易,爹當年縱使不及他利害,卻並不表示,我們四個不及他利害!我們所創的『子劍陣』較諸爹當年的『君子劍』,威力何止倍增?簡直已是天下間無懈可擊的劍陣,勢必把他手到拿來!爹的大仇,誓可昭雪!」

  原來又是為父報仇的故事!然而聶風以冰心訣聽罷,卻有點不以為然。

  依這四個自稱為「隴山四君子」的兄弟所言,他們的爹當年亦曾參與甚麼十大門派對那個的圍攻,才會致死;既然不顧廉恥以十大派之力,以眾淩寡,例是「打死無怨」,死也話該!

  而那個能以一人之力重挫十大派的人,更是何等令人驚歎!

  慢著!聶風想到這裡,猝地記起當年在雪地之上、風月門「風清鷹」兄弟一直追適鬼虎步臺灣省,例是要找出鬼虎叔叔主人的下落;他的主人,也曹以一人之力重創十大門派,令致武林一度蕭條。

  難道,眼前這隴山四君子話中的他,正是鬼虎叔叔已經死了的……

  主人?

  當年十大門派的餘孽或後代,仍是對他窮追不捨,不放過任保一雪前恥的機會?

  聶風不期然回望步驚雲,只見他似亦陷於一片沉思,看來,他雖並沒修習聶風獨門的「冰心訣」.亦能從隴山四君子的咀已移動大概冶知他們在說些甚麼鬼話。

  此時,聶風又聽四君子中的老三道:「是了!二哥,那傢伙每天前來這爿茶室,究竟於些什麼?」

  「他?嘿嘿,據探子給我的消息,他在這茶室所幹的事,可真是報應呢!他呀,他其實前來這茶室內是為了……」

  話未說完,就見那老二臉色一變,繼而一陣振奮低呼:「啊!一說曹操,曹操便到!」

  「他……」

  「來了!」

  來了!隴山四君子的老二能夠知道『他』來了,緣于他已清楚聽見遠處傳來一些聲音。

  身懷「冰心訣」的聶風當然也聽見了,就連一直沉默的步驚雲亦同時聽見了!只日為那陣從遠處傳來的聲音並不難辨認,那是一陣一一一胡琴之音!

  一陣非常蒼涼寂寞的胡琴之音!

  難以想恒,世上竟有能奏出如此蒼涼、如此寂寞的胡琴之音蔔那種蒼涼,仿佛天大地大,卻空餘他一人在邀恨,宛如一個薄命一生的滄柔客在詠噓遺恨。

  琴音中的寂寞之意,更令聞者心碎,宛如,」寂寞」,已成為一體令人心碎欲死的武器……

  然而,管琴音蒼涼蕭索,聶風與步驚雲卻並沒心碎,他倆只是面色陡變!

  全因為,他倆皆曾聽過這胡琴之音!

  還記得,聶風在十一歲之年,也曾在鬼虎叔叔所樓身的蛇穴之內,以冰心訣隱隱聽見從漫天風雪中傳來的一些胡琴之音,當其時,小小年紀的他,亦一度認為鬼虎叔叔的主人可能未死,可惜到後來,其主人始終沒在小聶風的眼前出現。

  不過令聶風始終印象猶新的,還是那些若隱若現、似有似無的胡琴之音,當年雪地上所傳來的琴音,它的曲調,正好與現下從遠處傳來茶室的琴音——

  —模一樣!

  怎麼可能?聶風深深納罕:那種胡琴的蒼涼曲調,並不民間的一般樂曲,而是經人悉心編排;故如今奏此樂章的人,定是當年於雪地操琴的人無疑,難道……

  鬼虎叔叔的主人真的未死?

  這個曾叱宅一時、名動江湖的一代豪傑若然未死,那,已借死不間世事多年的他,如今又是何生模樣?

  一念至此,聶風的好奇心更是大起,益發想一睛這個曾令鬼虎叔叔忠心不二的主人,霎時之間,聶風的心頭充滿熱切的期待。

  惟聶風的期待,猶不及此際藏于步驚雲目光內的期待之深,因為那首胡琴樂章對於步驚雲來說,甚至比聶風倍為熟悉!

  步驚雲怎能忘記,多年之前,他曾在黑衣叔叔居處暫宿的那段日子?他怎能忘記,那柄拒他千里、令他這暴戾的死神咯血的英雄劍?他又怎能忘記,他偷學自黑衣叔叔的「悲痛莫名」?

  還有最令他難以忘懷的是,黑衣叔叔每夜所奏的胡琴樂章那篇樂章,他一連數晚聽了多遍,只要拉出首三個詞子,他便會立時認出!

  故而,如今他比聶風更快認出了這篇胡琴之音,也更肯定目下操琴奏曲的人,必是當年的黑衣叔叔無疑!

  只有他,才會奏出那樣沉雄悲痛的樂曲「唯有他,才會比「長天久地」更滄桑,……

  驟然間,不獨隴山四君子掌心全在冒汗,蓄勢待發,就連聶風與步驚雲,掌心亦在冒汗,他們想見多時的人,終於與他們愈來愈接近……

  就連茶室內的其餘商旅,矚然不知就裡,亦悉數被這蒼涼無限的胡琴之音吸引.紛紛同琴音傳來之處瞥去。

  操琴的人影未現,琴音已然頓止,一個低沉無限的漢子聲音卻嘎地自遠處隱約傳來,徐徐輕歎道:「說英雄,歎應雄。

  人生命運巧相同;

  只恨一個英雄,一個應雄,鬥盡半生歲月,本欲黯然引退,靜過此生,驀然回首,方才驚覺……

  命運從沒在他倆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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