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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孔慈登時喜形於色,雀躍的道:「真的?那……確是太好了!」

  這陣喜悅是由衷而發的,她是真心的為聶風與斷浪感到高興。

  「我亦會去。」

  孔慈還沒收起笑靨,便即訝異問:「啊,為什麼?」

  「因為要監視。」

  監視?孔慈心想,原來幫主始終對他倆放心不下,只不知為何雲少爺會接受這等無聊、猜疑的任務?

  遽地,一張字條意外的從步驚雲的衣衫中跌了下來,輕輕墮到地上,發出一絲很輕微奶輕微的聲音。

  孔慈信手撿了起來,有點好奇,剛想打開一看究竟,誰料池中的步驚雲竟能聽見屏風後這絲如此細微的聲音,他徐徐道:「別看。」

  孔慈更好奇了,問:「雲少爺,那……是什麼?」

  步驚雲再沒回答,他今日的話已說得太多。

  頃刻滿室不可耐的沉默。

  既然步驚雲如此,孔慈也明白這是自己不應看的東西,惟有把字條放回衣衫內。

  其實,那張字條是步驚雲與雄霸所立的一紙賭約,當中清楚記下了倘若聶風與斷浪走脫的話,步驚雲將會付出的代價。

  那是一個可怕的代價,本來事不關已,步驚雲根本不該為聶風與斷浪如此做。

  故這張賭約的內容也不容任何人知道!

  ※        ※         ※

  翌晨,聶風終於得知雄霸已答應讓他與斷浪遠赴樂山一事,雖然不知雄霸為何會突然改變主意,但亦興高采烈地與斷浪一起收拾行裝,待至中午,便連袂起行。

  當然缺不了步驚雲。

  聶風與斷浪已有多年沒有踏足天下會以外的世界,故斷浪一直皆樂不自勝,還一邊走一邊蹦蹦跳跳地高聲笑道:「哇!真開心啊!如今才發覺外面的世界是這樣可愛的!」

  其實外面還不是與天下會一樣是一片白皚皚的雪地。斷浪感到外面更為可愛,只因心情較開朗而已。

  聶風微笑點頭,然後回頭一望,只見步驚雲雖說與他倆一起前赴樂山,但迄今都沒與他倆走在一道,僅遠遠的跟在二人身後。

  他始終仍是與所有人保持一段異常遙遠的距離,不知是在提防別人會傷害他,抑是在提防自己會傷害別人?

  乍看之下,他此際孤身走在雪地上,倒真有點像一個遙不可及的魔神。

  斷浪瞧見他這個樣子,不禁附嘴在聶風耳邊道:「啐!為何他要與我們一起前赴樂山?他分明在監視我們!」

  聶風道:「浪,雲師兄只是奉命行事,一切都是雄霸的主意。」

  斷浪更不忿道:「那為何雄霸不派秦霜,偏要派他來監視我們?依我看,也許只因他自動請纓,好回去向雄霸邀功。」

  聶風心知再解釋也不能令斷浪對步驚雲改觀,於事無補,惟有不再搭腔下去。

  樂山位於四川,三人日夜兼程,距離天下會愈遠,雪便愈少,也沒有那麼寒冷,終於來至樂山一帶……

  樂陽村是位於樂山的一條小村,此處的冬天並沒有呼呼風雪較天下會暖和不少。

  三人走在村內的市集上,但見人潮熙熙攘攘,一片煩囂,好不熱鬧。

  斷浪自出娘胎便居於樂山,雖然並沒居於樂陽村,對此地也異常熟悉,不期然湧起一陣強烈的親切感。

  聶風眼見摩肩接踵的人群,不禁回想當初老父退隱歸田,所居的那條村子也是如此,但願自己有一天也能再次回到那條村子,安安定定、平平凡凡地度過一生便好了。

  三人之中,惟獨步驚雲最不習慣面對此洶湧人潮,不過這些村民似乎也不習慣面對他,眾人甫與他的眼神接觸便遠遠避開。

  他有一雙可以懾退蒼生的眼睛。

  然而,這雙眼睛卻隱藏著一顆不為人所知、所能瞭解的心。

  這顆心,也不知到何日方會給人從他那個雖生猶死的軀體中挖掘出來,瞧個清楚明白?

  也許永不會有一天。

  就在此時,距三人不遠的一間破舊石屋突然飛出一條人影,只見一個年約三十的婦人哭哭滴滴的倒在地上,一個魁梧的粗漢從屋內追出,罵道:「呸!臭婆娘,老子僅是到小黃家操幾手罷了,你卻整天嚕嚕嗦嗦,煩個不休,待老子好好整治你!」

  原來又是柴米夫妻的故事,但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毒打一個女流,試問誰能坐視?

  不過這粗漢身高竟愈七尺,拳如碗大,一般村民也只好裝作視而不見。

  眼見眾人恍如瞎子,堅決不鋤強扶弱,聶風不由分說搶上前,扶起那婦人問:「這位大嫂可有受傷?」

  婦人哭著點頭,此時那粗漢見妻子有人相幫,心頭更怒,呲目吆喝:「嘿,小子年紀輕輕,卻膽敢管我老李的事,是活得不耐煩啦!」

  此時斷浪也跑上前,插嘴道:「你老大一個堂堂男子居然毒打一個毫無反抗的女流,不害羞嗎?哼!我年紀比他更輕,我也要來管上一把!」

  那個粗漢聽罷更是怒不可遏,發狂般揮舞重拳,便向兩個孩子轟去,喝道:「好!就讓老子先教訓你兩個小鬼再整治她!」

  拳如雷下,給這粗漢轟中一拳也不是好受的。

  然而他這一拳並沒轟下,因為已有一個人抓著他的手。

  老李大駭回頭,但見來者竟是個黑衣少年,急忙喝道:「小子快放手,否則老子宰了你!」

  到了此刻他還虛張聲勢,冥頑不醒,步驚雲一聲不作,輕輕一掌揮出,便把他整個龐大的身軀揮出老遠,翻滾十數周方止。

  那個老李的妻子驚見老李被打,瞿然尖叫道:「哎!你這個小子怎麼打人?來人啊!這小子無故傷人啊!」

  真是黑白不分,是非顛倒,救人者遭被救者人誣之以罪,天理何在?聶風忙解釋道:「這位大嫂,我師兄只為幫你……」

  話猶未完,那婦人已瞪著眼,凶巴巴的罵道:「我呸!誰要他相幫?若老李給他打死,以後誰來養我?」

  接著趕去察看老李,發現他嘴角流出些微血絲又故意尖著嗓子叫道:「來人啊!殺了人呀!來人啊!」

  這種不知好歹、恩將仇報的事,步驚雲已屢見不鮮,他木無反應地轉身欲去。

  可是那婦人仍在潑辣地大呼小叫,村民們遂好奇地駐足圍觀,於是便有不少人在竊竊私語:「啊,這傢伙怎麼如此橫蠻無理,還胡亂傷人呢!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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