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馬榮成 > 驚世少年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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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風 刀,似是在深深嘆息……這是一柄不平凡的刀。 刀長三尺七寸,鋒刃無瑕,一望而知,是一柄絕世寶刀! 寶刀雖好,此際卻積滿了厚厚塵垢,且與周遭的蜘蛛絲苦苦糾纏,過往的所有璀璨光芒,早已萬劫不復! 從前,刀也曾有過顯赫的時刻。它曾被握在主人強壯的手中,斬下無數高手的頭顱。 但今天,它卻被隨意掛於此陋室中黝黯的一角,兩旁更放滿犁耙耕具,昔日的萬般光華,全都在暗裡湮沒! 假如它只是一柄平凡的刀,也還罷了。 可是,它偏偏是一柄絕世的寶刀! 試問這樣的刀,如何能屈身在此陰暗一角? 然而,刀的主人,如今又身在何方?是不是也和此刀一樣,屈身在不應屈身的地方? 刀名「雪飲」,它到底要飲血?還是要從此飲恨? ※ ※ ※ 聶風充滿好奇的目光一直未離雪飲,年方六歲的他,竟可目不轉睛地瞧著雪飲,已然過了整整三個時辰。 晚風輕輕掠進此破陋的斗室,拂起聶風柔滑的髮絲。他的臉孔小而靈秀,靈秀中卻又隱含幾分堅毅之氣,剛柔並重。 他很想舉起這柄大刀,看看它究竟有多重? 他記得父親曾十分輕易便將雪飲舉起,甚至還把它用來破柴! 寶刀用作破柴,多麼浪費,多麼可悲。但這是刀的命運,只怪其主人心硬如鐵! 聶風自然不明白個中緣由,一顆赤子之心只想也學他的爹一樣舉起雪飲,好讓自己能助其一臂之力。 更何況此刀並不如一般的破柴刀,它散發著一種莫明的光芒,深深的吸引著聶風。縱然他的爹從不准其觸碰雪飲,然而小小的心靈卻一直在躍躍欲試。 燭光掩映之下,雪飲恍若夜鬼,靜靜地勾引著聶風……聶風緊蹙雙眉,心意立決,遂找來了一張矮凳,小腳踏上,剛要把雪飲取下之際,只覺此刀竟是出奇地重,且更有一股奇怪的感覺向他的心頭湧去……那是一股不祥的感覺。 殺人的刀,大多帶有一股不祥之感。 聶風心知不妙,可是已經太遲了。 ※ ※ ※ 人,確是絕色美人。 她有一個很溫柔的名字,她叫顏盈! 她正處於此陋室的廚中,不住地把一塊肉來回剁著,剁著,似要剁至地老天荒。 這個女人,正是聶風的娘親! 皎潔的月色自窗子透進廚內,在落到她的臉上;她的臉美的令人透不過氣,正是眉目如畫,芙蓉如面,彷佛連一顆淚珠也會把她的腮兒滴破。 她的心呢?她的心會否如她的臉那般嬌弱,一顆淚珠也會把她的心兒滴破? 這美麗的女人,也和雪飲一樣,同屬於一個男人。 一個曾叱吒一時的天下第一刀客──-北飲狂刀「聶人王」! 一想及聶人王,顏盈操刀剁肉的手就更急,使力更重,像是非要把那塊肉跺為肉碎不可。 刀下之肉就如是她的怨,六年多的怨……想當初,她愛聶人王威武不凡,更仰慕其是群刀之首,誰知道自與他共結連理後,愛郎忽爾封刀歸田,也封鎖了他的心! 粗布麻衣,裡不住玉肌冰膚;縷縷炊煙,掩不住傾城豔色。 她,確是美人中的美人。 如此的一個美人,滴粉搓酥,本應許配給天下第一刀客,何堪淪為尋常村婦,終日與飯鍋及掃帚為伍?末了還給柴火汙了臉上的顏色? 真是憤懣填胸……無從宣,惟有操刀更急,肉碎更碎。 正自想的出神,忽聽的「當」的一聲!聲音來自廚外,顏盈私下一驚,急忙奔出看個究竟。 只見聶風站在矮蹬之上,呆呆瞧著跌在地上的雪飲。 太重了!即使一般壯碩漢子要高舉此刀也甚感吃力,聶風僅得六歲,縱然可把雪飲取下,也沒能耐將之舉起,於是手上一滑,雪飲便重重墜地,更在地上撞出一條裂痕! 「哎,風兒,你幹什麼?」顏盈趕上前抱著聶風,卻發覺他的血脈平和,面上毫無受驚的神色。 「娘親,這柄刀內裡似乎有些可怕的東西!」聶風不明所以,天真地問。 顏盈避而不答,道:「傻孩子,你爹不是叮嚀你別去碰它嗎?怎麼不聽從他的教導?」 她的語音異常溫柔。 「我……我只想幫助爹爹破柴!」聶風童稚的看著顏盈,憨態可掬,顏盈給他逗得不怒反笑。 畢竟,聶人王雖然令她失望,她還有這個可愛的兒子。 她輕挽著聶風的小手,道:「我們莫要給你爹瞧見了,否則他又會訓示一番,來!讓娘親來撿起它!」 剛要彎腰拾刀,卻發覺此刀竟連自己亦無法舉起;驀地,一個沉厚的聲音響起:「別要幫他!讓他自己收拾好了!」 說話的人是一長滿須髯的男子,散發,體形頎長,身披褐色衣衫,外表看似是一個平凡的莊稼漢子一般,惟眉目之間散發著一股挺拔之氣,整個人就如一頭猛虎,猛虎中的猛虎! 「爹!」聶風叫了一聲。 那男子原來是聶風之父──-北飲狂刀「聶人王」! 聶人王掃視著地上殘局,跟著側頭向兒子說道:「我早吩咐你別碰雪飲;既然此番是你自己弄它下來的,這柄刀,亦必須由你親自掛回牆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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