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4_風雲續集_馬榮成

四五四

　　也從那個時候開始，刀，便改變了我的一生！而我用刀所殺的第一個人，就是我的師父柳生無望！」

　　步驚雲聽到這裡，忍不住插口道：「雄霸也曾是師父，他也是死在我的劍下！」

　　皇影並沒有為步驚雲插口而介意，平靜的點了點頭道：「我知道！」

　　頓了頓，他又道：「但你殺你師父，是因為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而我師父死在我的刀下，卻是因為他慚愧得不欲偷生！」

　　步驚雲神色儼然的道：「一個刀客，最慚愧的莫過於戰敗！」

　　皇影回頭，瞥了步驚雲一眼道：「不錯！他真的是戰敗了！但卻是敗在我這人只習刀十日，便己盡得他畢生所學的徒兒手上！」

　　步驚雲暗道：「如果皇影所言非虛，那他，就的確是一個曠世奇材！」

　　遂微微一笑道：「收徒若此，相信你師父也死得甘心！」

　　皇影別過頭去，道：「二十多歲那年，我更獲得了無人能提起的奇兵驚寂刀！然而刀雖到手，但我總感到無法如意駕馭此刀！兵刃不能與我心意互通，使我的修為也停滯不前，難有寸進！

　　天下之大，既然只有我一個人可以執得此刀，為什麼我偏偏不能與它相通？為了找出問題的癥結，我終日埋頭苦想，茶飯不思！妻子裡美勸我道：

　　『影，你已經幾日不眠不食了，我看你還是歇一歇吧！』女兒秋子也在旁傷心的道：

　　『爹，你吃些東西吧！別再令我和娘親擔心啊！』我的心煩燥，沖她們母女倆厲吼道：

　　『我早就吩咐過你們別來煩我！快出去！』

　　裡美望著搖在我面前刀架上的驚寂刀，噙著淚水道：

　　『影，聽說……這柄驚寂是柄魔刀，生人勿近……如果你執意絕不放棄此刀，我母女倆就留在這裡，等你回心轉意！』

　　我雙手捂著耳朵，不耐煩的道：

　　『好吧！就由你們留下！但不要再煩我就行了！』如是這樣，裡美和秋子為了要打動我棄刀，也堅決陪伴在我身旁，一起茶飯不思！

　　但驚寂的疑團已經令我無法自拔！

　　第六日，裡美突然搖看秋子兒大叫起來：

　　『秋子！你……怎麼了？你答答娘親啊！』

　　但秋子永遠的閉上了眼睛！她才六歲……」

　　說到這裡，皇影的聲音有些顫抖，但他繼續道：「勢難料到，我的愛女為了要令我回心轉意，竟然活活地餓死了！

　　裡美仲到我身旁，搖著我的手臂，滿面淚水地道：

　　『影，秋子……死了！你……你快來看一看她吧！』我腦內一片混亂，對她的話置若罔聞，身子動也未動！

　　裡美放開我的手臂，絕望的道：

　　『你實在太狠心了！』

　　說著，竟向驚寂刀沖了過去！

　　我忙站起身來，慌張的道：

　　『裡美！你要幹什麼？別碰那柄刀！』裡美赫然『卡』地一聲拔出驚寂，沖著我傷心欲絕的搖著頭道：

　　『連秋子死了你也不看一眼，難道驚寂比我們的女兒還重要嗎？』裡美說話之間，驚寂刀摹然鋒芒暴疑，赫然將她的十指一齊割斷了！

　　我無力地跪倒在地，低著頭道——

　　『裡美！你還是不要理我！快去醫好自己和安葬秋子吧！』裡美痛得面色蒼白如紙，跪在地上，抖著嗓子向我哀求道：

　　『影！你為了這柄驚寂刀，如今連我們的女兒也死了，我求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好嗎？』

　　我堅決的道：

　　『秋子死了，你的一雙手也因此殘廢，我為驚寂已經付出太多，此時更無回頭之理！』裡美聞言一怔，低呼道：

　　『你真的對此刀執迷不悔？』

　　她似乎早就忘了十指連心之痛！

　　我冷峻的道：

　　『當我第一次握起驚寂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自己此生不能與它分開！』裡美淚眼婆婆地望著我道：

　　『影！自從你得到驚寂以來，你在這幾年中的變化很大！我心中有一個問題一直不敢問你，我很想知道！』

　　我皺眉道：

　　『別再多問了！趕快去療傷吧！』

　　裡美執著的問道：

　　『你愛刀？還是愛我？』

　　我聞言一愣，半晌沒有出聲！

　　裡美楚楚可憐地凝視著我，在等著我的回答！

　　我知道，她想得到答案是我愛她，但我最終還是堅定的道：

　　『刀，已經是我的第一生命！』

　　裡美慘然一笑道：

　　『哈……其實我早已猜到了答案，只是一直在逃避現實！』她似乎真的早已猜到了答案，她語氣很平靜，她之所以要問，是想證實她的答案是對的，也可能是對我還存有一絲希望！

　　但此時，她對我的希望如肥皂泡一樣破了！

　　驚寂，剛才割斷她的十指後，便『卡』地一聲插在她身旁的地上！

　　裡美的視線從我的臉上移到了驚寂上，摹地嘶叫道：

　　『好！既然你如此愛刀，我也不想再拖累你！我就死在你最愛的刀下，好讓你今後能更加專心一意！』

　　嘶叫聲中，裡美竟然一頭撞在驚寂刀上，當時的情形，我……

　　想不到，裡美就這樣自栽於驚寂刀下！

　　我最親的女兒，與及最愛的女人都相繼死在我面前，但出奇地，我竟然沒有絲毫悲痛！

　　我也為我自己的麻木不仁而感到震驚！

　　為什麼？

　　為什麼？

　　我為什麼一點也不哀傷？」

　　步驚雲咬了咬下唇道：「我知道！」

　　皇影不語。

　　步驚雲接著：「因為你的心已經完全被驚寂佔據了，再容納不下其他的人！」

　　皇影轉身盯著步驚雲，淡漠的笑了笑道：「說得好！也只有曾經嗜武如狂的人，才會明白我當年的感受！」

　　頓了一頓，他又道：「但是為了這件事，我又再瞑目苦思了三日三夜，甚至想得額頭爆裂！到那時我方才恍然大悟，為什麼我無法與驚寂人刀合一！」

　　步驚雲輕聲問道：「因為你已經不再愛你的妻女？」

　　皇影點了點頭道：「嗯！除此之外，我還擁有太多的財富與名望，這一切都是我練刀的負累！當我最親的人離我而去了後，我感到自己的心才能接近驚寂！

　　因為驚寂是一柄寂寞的刀！寂寞的刀原本就應該配寂寞的刀客！

　　只有放棄一切，一無所有，才能與刀匹配！

　　而在與驚寂人刀合一後多年，老夫自創了一套七式刀意！這七式刀意全部創自我的七種情緒，就是：

　　亂！

　　愁！

　　傲！

　　癡！

　　靜！

　　冷！

　　怒！

　　步驚雲冷叱道：「好！就讓我先領教你的七式刀意吧！」

　　冷叱聲中，突然欺身直進，英雄劍抖出萬道劍影交織成一張巨網向皇影迎面兜來！

　　他這以英雄劍所發的第一招，正是當年偷學自無名的「悲痛莫名」！

　　他此招後來曾得到無名的指點，益發掌握了此招的精髓，所以現在的劍勢淩厲更不可同日而語！

　　皇影冷然道：「嘿！從來就沒有人敢先向老夫發招！你是第一個！步驚雲，你果然膽識過人！『悲痛莫名』原創自無名悼妻之痛！老夫今日就要看看無名的劍法到底有多利害！」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