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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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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她為什麼這麼做……這樣豈不是再也無法相聚?鄧山驚駭之餘,腦海中一片空白,轉回門口,不斷扳動著那個開關,希望那片紫色光束會突然啟動,但是不管他扳動了多少次,那機關似乎一點作用也沒了。畢竟,整個傳送區的動作,其實還是另一個世界在控制,既然兩邊聯繫已斷,這邊的開關不管怎麼按,訊息也送不過去,自然不可能啟動。 鄧山也不知道自己扳了多久,才鬆開手,抱頭蹲坐在地板上,不知道眼前的事情是真還是假。 在這種時候,會受鄧山心情影響的金大,自然也十分不好過,這次的嚴重性,已經遠大於過去的每一次事件,金大連開玩笑打岔的情緒都被瞬間破壞,一時也說不出話來。而且他也心裡有數,在這種情況下,不管怎麼安慰應該都沒用了。 隔了好片刻,金大才緩緩地說:「她剛……有要你看公司文件。」 鄧山被這一言提醒,連忙翻出懷中皮袋,打開所謂的公司文件。鄧山胡亂抽出,果然見到裡面除了一般文件之外,還放了張折疊起來的信箋。 鄧山快手快腳地打開,見上面寫著短短幾行字:「好好愛惜語蓉。好好照顧自己。請……把我忘記。」 我怎麼可能把你忘記?看著紙上還沒幹的點點淚痕,鄧山心頭抽緊,痛呼一聲:「若青!」心傷之餘,雙目不禁泛出淚來。 「怎麼了?怎麼了?」聽到聲音沖入屋中的谷安,正在上面大呼小叫,訝異地往下望,只不敢亂用神能往下跳,他正擔心地喊:「鄧大哥,你沒事吧?余大姊怎麼了?」 鄧山根本懶得理他,軟軟坐在地上,看著那張白紙上娟秀的字跡,鄧山心亂如麻、心痛如絞,這一瞬間仿佛人生已經結束,什麼事情都不重要了。 谷安越看越驚,這時顧不得神能不能亂用,他縱身跳下,搖著鄧山說:「鄧大哥,你沒事吧……啊?這是余大姊寫的嗎?語蓉又是誰?」卻是他看到了鄧山手中的信箋。 語蓉……她是因為語蓉才離開的嗎?鄧山無神地望著谷安,想說話,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難道余大姊……回去了?」谷安看看周圍的狀況,也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體會到鄧山的難過,愁眉苦臉地說:「鄧大哥,我知道你很難過……不要太難過了。」谷安個性本就單純衝動而富於感情,看鄧山難過的模樣,他跟著眼圈也紅了起來。 鄧山反而已經漸漸從那一刹那的失落中復原,畢竟他的個性一向是理性多於感性,雖然還是十分難過,去不會讓自己一直沉溺在其中。他強提精神說:「謝謝你。」 「我扶你起來。」谷安挽著鄧山,癟著嘴有點哽咽地說:「余大姊……怎麼……唉……我不會說——」 這小子看起來倒是比自己還難過?鄧山若不是實在沒心情,否則還真有點想笑。他瞪了谷安一眼,搖搖頭說:「你剛又用神能了?」 這一問谷安倒是忘了難過,尷尬地抓頭說:「我看鄧大哥你好像出事了,就……沒辦法……」 「謝謝你。」鄧山說:「我沒事……我們上去吧。」 「跳上去嗎?」谷安問。 「有控制的機關。」鄧山控制著機械往上移動,一面站直了身子。 「棍子、袋子。」金大突然出聲。 鄧山這才想起,剛剛心神一亂,花靈棍和那裝著文件的皮袋都扔在地上。鄧山拿起兩樣東西,將皮袋塞回懷中,內息一運,順手將花靈棍的水分迫出,只見白霧在一瞬間往外彌漫,花靈棍縮回成小小一根。 「啊呀?這是什麼?」看到白霧大吃一驚的谷安連忙跳開,一面揮手一面發問。 鄧山這才想起忘了對谷安解釋,看他那模樣,苦笑搖搖頭說:「沒什麼。」 「鄧大哥搞的?」谷安瞪大眼睛,難以理解剛剛這麼痛苦的鄧山,怎麼樣一瞬間突然有心情變魔術了? 鄧山還是沒精神解釋太多,揮手間輕送出一股勁風,迫開了白霧,收起花靈棍。此時兩人已經回到一樓,鄧山帶著谷安往外走,一面緩緩地說:「那飛車我不會開……如果你也不會……我們就開別的車回去。」 「我也不會。」谷安搖搖頭,突然又興奮地說:「但可以試試!」 鄧山茫然地說:「算了,放在這兒好了……」也許余若青有天會找到辦法過來呢?這車本是她的,留給她好了…… 她還會想過來找自己嗎?她剛剛特別找朱勇華談話,應該就是安排這一切……連信箋都寫好了帶過來,看來她早已經想妥,只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做出的決定……自己為了和語蓉的一點義氣,一直不肯真正和她……這樣到底是對她好還是不好? 「鄧大哥?」谷安看鄧山又發呆了,擔心地叫了一聲。 「嗯……?沒事。」鄧山回過神,苦笑了笑說:「谷安,我們再等她一下子,好嗎?」 「如果照那老伯說,「谷安說到一半停下,轉口說:「沒什麼,我們等等看。」 事實上,谷安知道,如果照朱勇華對鄧山所言,那周波器一毀,余若青就算想來,也沒辦法來了。不過谷安也知道,鄧山不會不知此事,既然他還捨不得走,就多陪他在這兒待上一段時間,那又如何?眼看著鄧山站在車庫口發呆,谷安雙手攤,走到別墅門口梯子前蹲坐,兩人就這麼一坐一站,無聲地等候下去。 鄧山說等也不是真的在等,他何嘗不知道已經絕望,只是他需要一個安靜的時間,讓思緒好好地沉澱,想到和余若青這段時間短暫的相處,每一個甜蜜的回憶,在這一瞬間都變成揪心的痛楚……她也未免太天真了,她難道以為這樣退縮,自己就能厚顏無恥地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回到柳語蓉身邊嗎?也許是因為自己一直不肯,她才下了這個決定吧?臨走前她都還問了最後一次……如果當時自己答應,她是不是就不走了?不……她根本連細節都搞不清楚……她該只是為了語蓉……但說不定也因為…… 這種時候想這些有用嗎?到這時候,還在一直想為什麼……就是因為這種瞻前顧後、想東想西的個性,才讓她離開自己的,不是嗎?如果什麼都不想,好好全心地愛著她,也許根本不會發生這種事情……鄧山恨恨地捶著掌心,怨恨自己這討人厭的個性。 此時時序已經入冬,中橫山區很早就已經昏黑,當呈橢圓的月影從東方浮現,漸漸平靜、死心的鄧山,望著空中皎潔冰冷的明月,一股淒涼寒意湧上心頭……如果真的無緣……只能希望她能遇到一個會好好疼愛她的男子。這樣的等候畢竟只是徒勞,鄧山望瞭望在一旁發呆的谷安,心中頗有歉意,今天倒是連累了他…… 鄧山轉頭對谷安幹啞地說:「谷安。」 「鄧大哥。」谷安連忙站起。 「我們下山吧。」鄧山說:「對不起,讓你等這麼久。」 「沒關係的。」谷安擔心地望著鄧山說:「鄧大哥,你別太難過了。」 「我沒事了。」鄧山搖搖頭,輕聲自語說:「不管我怎麼難過,若青也不會出現,不是嗎?」 「嗯……」谷安似乎有點意外地說:「鄧大哥能這麼想……就好了。」 「我就是……我就是太理智了。」鄧山莫名鼻頭一酸,淚珠似將從眼角滑落,他隨手揉了揉眼睛,強笑說:「我們開臺吉普車回去吧。」 「吉普?」谷安聽不懂。 「跟我來。」鄧山領著谷安往車庫走。 雖說抱著谷安飛回去也不是不行,不過,這幾臺車放在這兒也浪費了……而且現在鄧山心情十分複雜,並不想馬上回到自己家中,反而有點希望這趟回程能更慢一點…… 隨手拿了一臺吉普車的鑰匙,鄧山發動車子,仿佛發洩一般地踏著油門,在引擎怒吼聲中,大燈與霧燈同時點起。鄧山再凝視了這別墅一眼,終於轉動方向盤,駛動車體,帶著谷安離開這荒涼冷清的山林。 今年的冬天特別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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