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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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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玉哲搖了搖頭,仍沒有說話,瑪莉安正莫名奇妙的時候,一旁一直沉默的滿鳳芝突然開口:「瑪莉安,別說了。」 「嗯?」瑪莉安訝異地回頭。 滿鳳芝望著柳玉哲,頓了頓才說:「玉哲,是在妒忌。」 瑪莉安聞言,一頭霧水轉回頭。 而柳玉哲一怔下,正強笑說:「我才……我才不會妒忌……我……」怎麼連話都說不順暢了?柳玉哲吸一口氣,這才突然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的淚水已然潰堤奔流;她兩手猛捂住臉,倏然脫身往空中直飛,穿入雲端,不見蹤影。 「什……什麼?」瑪莉安睜大眼回頭望著滿鳳芝,卻見滿鳳芝搖了搖頭,沒打算繼續說下去,瑪莉安也只好罷了,不過望著空蕩蕩的空中,她不禁替柳玉哲擔心起來。 * * * 不久前迅如電閃飛出老遠的李鴻,繞行片刻後沒感到孫飛霜追來的氣息,便在高空雲上隨處找了一個位置停身,依著修練之法,嘗試著心念以一化五;但每一個階段的進展都更難了一層,上次以一化四就花了好久的時間,這次更不知得耗上多久。 李鴻這時慢慢地想通,這畢竟是技巧上的突破,所謂熟能生巧,而一般來說,技巧上的孰悉會遠快于修練內息的速度,所以一般修練者,在內息充沛之前,應該早已經準備妥當,但自己是體內內息狀態特殊,才會老有技巧趕不上內息的感覺。 李鴻的個性堅毅、寧折不彎,再怎麼難練他也不會叫累,只不過心中總有種感覺,雖說心念化分的技巧總會慢慢練上去,但若永遠趕不上內息增長的速度,多餘的內息幾乎等於白增長了。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趙寬現在比自己少釋放一次,論及內息當然是遠不如己,但老覺得打起架來他不會比自己占下風。不久前兩人保護舒家眾人時,趙寬縱然飛行速度不如自己,但是光球、光帶四處亂砸,殺怪物的速度也不比自己慢到哪兒去,論及招式的威力,更是一點也不遜色於己,若他也跟著再釋放一次內息,自己豈不是遠遠不如? 比不過自己好兄弟是沒什麼大礙,但卻點出了自己功夫上的一個大問題,這個問題若不解決,豈不是隨時有可能輸給功力不如自己的人?只因為自己內息增長太快?這實在不大對勁。 而且另外還有一個困擾,前些日子才好不容易想出三柄心劍的配合之道,一劍禦體浮空兩劍凝掌,還研究了好一陣子施用的方式,若現在多練出一柄,該放到哪兒去?讓自己飛得更快上那麼一點?還是選只腳來用?還是恢復以前讓心劍亂飛亂攻的模式?自己實在不喜歡這種方法……之前凝在軀體上然後整個人往前沖,打起來還覺得快活些。 想到這,李鴻不禁皺眉不已,當初柳玉哲所言果然有理,在修練到頂點之前,似乎是沒必要去思考配合方式,否則過一陣子又得全盤重來。 那現在……該怎麼辦?浮在空中的李鴻沉思了起來。 其實李鴻前一部份所想雖說有理,卻也看得太過嚴重,趙寬的「狂霸七式」本是無祖手創的一流武技,配合上路南所遺的氣道武學更是剛猛無匹,如果再遇上他不顧一切地拼命,這股氣勢配合上本質就十分強橫的內息與招式,攻擊力與破壞力自然足以令人咋舌,但耗費的內息卻也十分巨量,那時若再多轟一陣子,說不定趙寬真會遇到功力耗盡被迫散功的狀況。 而心劍功夫本以快速見長,連威力也是伴隨著速度展現,另一大優勢是心劍本身無人能比的能量恢復速度。不久前的那一仗,李鴻雖然也是全力防護下方眾人,但從頭到尾都沒有內息不足的感覺,而趙寬打到後來,已經不敢再用「狂霸七式」的第二招「推山移嶺」攻擊,就是最好的明證。 李鴻只察覺缺點,未顧及優點,當然與他的個性也有關係。從開始修練心劍起,李鴻便已感到困擾,心劍基本施用要點,乃是自己能先一步避開戰團中央,利用高速度心劍遠距攻擊,而李鴻本是個喜歡搏鬥拼命的個性,當然越練越是覺得頭疼。 事實上,除李鴻之外,趙寬、馮孟升都有類似的困擾,天生喜歡開溜的趙寬,偏偏身法又慢又不靈光,遇到敵人只能拚命;而馮孟升則喜歡立足不敗之地之後好整以暇地攻擊,最好另有時間到處救人,偏偏他卻沒練心劍的福氣;更別說喜歡拚命卻拚不了的李鴻,若今天練「狂霸七式」的是他,保證每次都讓他轟得十分過癮。 只不過另兩人對武學的執念不如李鴻,感受到的困擾程度自然也不如,所以第一個對自己功夫產生疑惑與思索的,當然也是李鴻。 李鴻正努力思索著應該如何運用心劍拚命的時候,突然感受到一股能量正漸漸上浮接近,他心一驚,本以為是孫飛霜,正要轉身開溜,突然覺得那股能量雖同是南極洲的雪舞氣勁,但似乎有幾分不同,可能是其他的人。 除了孫飛霜之外,李鴻對其他人的氣息並沒有細加分辨過,他只能遠遠看著浮上的人,這才知道來者的身分。 出現在李鴻眼前的,正是剛剛才沖上雲端的柳玉哲,她避到無人之處,索性放懷痛哭了一場,但為什麼要哭,她卻自己都不清楚——或者說,自己不願思索個分明。大哭一場後,心情雖舒暢不少,卻還沒完全平靜,估計轉轉壺轉化功力的時間還長,她一時也不想下去面對瑪莉安與滿鳳芝,索性更往上飄。 柳玉哲此時心中紛亂,諸般念頭來來去去,她又執拗地不肯去理個分明,所以沒事先察覺不遠的上方正有一個人呆呆地望著自己上浮。 不過功夫練到這個程度,本就不斷與外在能量有所感應,飛到十餘公尺之內,柳玉哲終於發現李鴻的蹤影,她一怔望了過去,卻見李鴻也是楞楞看著自己,柳玉哲這才想起自己臉上淚痕未幹,模樣兒想必有些難看,她微微轉過頭避開李鴻的視線,有些尷尬地說:「你……怎麼在這兒?」 李鴻對柳玉哲倒是頗感激,若不是她提醒心劍可以與本身軀體化合,他現在別說飛不快,連心劍凝掌的功夫大概也想不出來,最重要的,從那次之後,柳玉哲就沒再找李鴻囉唆過半句話,單這一點,就讓他大有好感。 這時見柳玉哲有些狼狽地問自己問題,李鴻楞了楞如實回答:「躲人。」 柳玉哲一楞後隨即明白,她歎了一口氣說:「是我不好。」 李鴻莫名奇妙地說:「什麼?」 柳玉哲沉默片刻,終於還是搖搖頭說:「沒什麼。」 大概是說錯了吧?李鴻沒追問,而又想不出接下來該說什麼,索性閉嘴。 這種時候,身旁是不愛說話的李鴻,倒也不錯,不用回答一堆令人頭疼的問題。柳玉哲自嘲地笑笑,望著李鴻說:「因為我的疏忽導致舒家死傷,你會不會生我的氣?」 李鴻壓根沒想到那是柳玉哲的錯,他楞了楞才聽懂,跟著搖頭說:「不會。」 柳玉哲才點了點頭,李鴻接著又說:「因為沒傷到繡蓉。」柳玉哲一怔抬頭,見李鴻臉色一正說:「若傷到繡蓉,我就會生氣。」 連李鴻都這樣?柳玉哲目光無助地望瞭望下方的雲朵,隔了一陣子才說:「胖寬呢?」 「趙胖子……」李鴻皺眉思索半天,才說:「應該不會。」 這話可把柳玉哲說糊塗了,連李鴻都會生氣,趙寬怎麼不生氣?她訝異地說:「你怎會這麼想?」 李鴻眉頭皺得更緊了,他一向不太思索這種事情,搖搖頭才說:「他生氣看狀況的。」 柳玉哲還是不懂,班繡蓉陷入危險趙寬會生氣,傷到班繡蓉趙寬反而不會生氣,這算是什麼看狀況? 見柳玉哲狼狽中不掩秀美的臉一臉茫然,好象自己不說個清楚十分對不起她,李鴻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說出大概的感覺:「我覺得,趙寬只有……生氣有用時……才生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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