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莫仁 > 夢華傳說 | 上頁 下頁
四七九


  白彤不用說了,白敏、白廣、白玫等人與自己相處雖然愉快,但總還是把自己當成外人,若要說對自己有幾分感情的,只有白靈吧?白浪想到在城外守候的白靈有些嬌小的身影,忽然有種十分想見到她的感覺,似乎見了她之後,自己這混亂的心境才有可能平復。

  「無論會有什麼變化」徐定疆頓了頓說:「你最好先找個地方練好你想練的功夫,再回北方,至少自保的機會大了些。」

  白浪望著徐定疆,眼中都是迷惑,他終於忍不住說:「我們不是已算敵人嗎?為什麼告訴我這麼多?畢竟是因為我……你爹才死的啊.…:」

  「為什麼?」徐定疆的眼睛也露出了一絲迷惘,在同一瞬間,徐定疆再度回憶起父親被白浪轟擊到劉禮刀圈之中,血肉四散、死無全屍的慘狀。徐定疆緊閉雙目片刻,這才籲了一口長氣說:「真正殺死我父親的是陳康,我已經報仇了,我若是真認為你是兇手,當時就不會放過你。」

  這段話白浪不是不瞭解,但他實在沒辦法想像,若自己與徐定疆的角色互調,自己能不能這麼冷靜的放過對方?自己為了白家復仇,是不是也是個大傻瓜?

  徐定疆見白浪不語,他過了片刻才笑說:「也許我只是希望製造你們之間的矛盾,其實並不懷什麼好意。」

  自己雖然不夠機智,但是好是歹總還分得出來,白浪望著徐定疆,終於點點頭說:「無論為了什麼,我都得謝謝你。」

  「好!該說的都說了。」徐定疆朗聲一笑,取過桌前兩壺「六藍根」,遞給白浪三亞,說道:「自此一別,下次要在戰場上相見了,我們兄弟倆乾了這三壺。」

  「乾!」白浪豪氣突起,接過徐定疆手中的酒壺,仰首咕嚕嚕的灌了下去。兩人同時把酒壺往地面一摔,白浪酒意一湧,一彈間身子未轉直接向外飛射,一面朗聲說:「戰場再見!」

  望著白浪飄然而出,徐定疆又取過三壺酒,仰頭又喝了一大口。飲罷他忽然往滿是浮雕金箔裝飾的西壁一瞪眼說:「二娘,你聽夠了吧?」

  西壁之後傳來一霎的哆嗦聲,隔了片刻,西壁中間竟裂開了一道門戶,孫二娘滿臉慚愧的向著徐定疆跪伏說:「小……小王爺饒命。」

  徐定疆沒理會孫二娘,孫二娘也不敢起身,只渾身顫抖的跪伏於地。隔了片刻,徐定疆才緩緩的說:「你的六藍根,確實十分獨到。」

  「小王爺開恩、小王爺開恩。」孫二娘自知既然被徐定疆發現,自己已毫無逃生的機會,除了求饒沒有別的話好說。

  「有件事托你辦。」徐定疆緩緩說。

  「是。」孫二娘的聲音中多了三分喜意,徐定疆有事要自己辦,看來一時還不會死,她這才敢抬頭望望徐定疆的臉色。

  徐定疆面無表情,目光轉過,直盯孫二娘說:「盡你的職責,把今日發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劉禮。」

  這豈不是開玩笑?孫二娘連忙又伏下,連聲說:「小婦人不敢,小婦人不敢……」

  徐定疆臉上閃過一絲不耐,沉聲說:「我不是開玩笑,你不敢也得敢。」

  孫二娘這才知道徐定疆不是說反話,她點頭如搗蒜的說:「是、是。」

  「然後……」徐定疆臉上露出一抹笑意:「你若願意專心賣酒,我也捨不得你的六藍根;若不行,趁早滾你的蛋吧:」話聲一落,孫二娘眼前倏然閃過一片紅霧,她抬頭再望,卻發覺徐定疆已經消失了蹤影。

  ▼第一百十九章 重返天際

  徐定疆飄出「翠琉居」後院時,腦袋轉啊轉的似乎在尋覓著什麼,忽地在路角牆下暗影中,找到了他預期中的身影。

  徐定疆暗歎了一口氣,飄身過去說:「都聽到了?」

  暗影中的人影微微點了點頭,低著頭說:「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他說?」

  「只是想幫你弄清楚自己的想法……」徐定疆轉過身望著天上的眾月說:「芳華,你下得了手嗎?」

  暗影中的人影正是劉芳華,她雖憤然而出,但奔出「翠琉居」就後悔了,白浪與徐定疆兩人會談些什麼,她自然十分有興趣,反正她耳力本就高明,「翠琉居」又距後牆不遠,劉芳華索性運足耳力,聽聽之後的對話。

  這時聽徐定疆這麼說,劉芳華望著徐定疆,遲疑了片刻才咬牙說:「我為什麼下不了手?」

  「這樣最好。」徐定疆呵呵笑說:「到時若白浪在敵方中佔有重要地位,只要你一聲令下,白浪必引頸就戮,豈不是一大功勞?若他沒什麼重要性,就放他活命亦可,也算是朋友一場。」

  「你……你別騙我。」劉芳華退了兩步說:「你絕不是為了這個。」

  「怎麼?」徐定疆訝異的說:「你不願意?」

  劉芳華腦海中一片混亂,徐定疆到底在說什麼,他的話哪一句是真話?她有些混亂的說:「當然不是,可是……你……你明知我對你……」

  「既然問題已經解決,」徐定疆臉上的笑容絲毫看不出異樣,他打斷劉芳華的話,哈哈一笑說:「我倒有個喜事要告訴你。」

  劉芳華一愣,此情此景,喜從何來?只見徐定疆笑容一斂,正正經經的說:「我已決定與小玫成婚,如果家母未及返日,只能托北域王主婚,這次你可得多幫忙。」

  「你……」劉芳華怔仲的說:「你要與小玫……」

  「我倆情投意合。」徐定疆一臉皮厚的模樣說:「不早早成婚,何等痛苦?」

  劉芳華心中彷佛打翻了調味壺,酸、甜、苦、辣各種感覺一起湧上。在蛇族時,自己才真正發覺徐定疆在心中的份量,而上次與白浪相逢的經驗,更是讓人認為以往的感情不過是一場夢魘。雖不能說就此選擇徐定疆,但他怎麼會結婚?他與白玫不是玩玩的嗎?他真的要娶白玫?

  不知徐定疆是不是因興奮而格外遲鈍;他無視劉芳華的神色,自顧自的說:「至於小玫的長輩我反而不擔心,她父母早已亡故,她的二伯雖然身體不好,主個婚總不是大問題。」

  劉芳華對白玫的二伯是誰已經沒有興趣,她一忽兒想著怎麼能發生這種事,徐定疆居然就這麼成婚?一忽兒又覺得白玫本是徐定疆的良配,自己正該祝福兩人。兩種極端矛盾的想法在心中打轉,劉芳華霎時有些頭重腳輕、立不定身子。

  「你怎麼了?」徐定疆終於察覺不對,扶著劉芳華笑說:「我還有件有趣的事要告訴你呢。」

  還有什麼事能讓自己感到有趣?她想笑又想發怒,想露出愁容又覺得世事荒謬得有趣,臉上的肌肉似乎已經不能自主,她實在什麼話都不想請,但又覺得現在不能沉默下去,劉芳華有些迷亂的說:「什麼……什麼有趣的事?」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